第13章 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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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看破就别张开眼睛……不能够离开就不要接近
——from《忘记》周传雄(《Transfer》)
“很奇怪吗?”他笑,鹰似的眼睛里仍然没什么笑意。“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江若凯警官悠然的调整了坐姿,摊开两手,故做不自在的轻咳两声。“我是不介意被异性盯着看,但你若继续以那么妩媚的眼神盯着我,我有可能会误会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妩媚?亏他也说的出口!
我扯起一边嘴角,哼了一声,露出个不怎么友善的微笑,不为所动的拽了拽被子,冷眼打量着他:今天他没有穿警服,上身一件黑色立领夹克,下身一条Lee的牛仔裤。像潮流达人多过警务人员。这样的他与身着警服时相比少了一分压迫感,但是那一脸正气凛然仍旧让人不敢恭维。
他额头上微微渗着汗,此时室内温度并不高,应该不是热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可见是匆匆赶过来的才对。他膝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在与我讲话的同时,右手食指不停地在公文包上面敲击着,左手轻轻婆娑着下巴——以一个才见过一次面,并且对彼此都没有好印象的人来说,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有什么事?”我看着他,连假笑都省了。
“很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他也不含糊,脸上的笑意迅速的收敛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郑道死了。”
“郑道?他是谁?”我皱眉,对这个名字有模糊的印象,似乎在哪里听过。“他死了,为什么我要知道?”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他的嘴角高高翘向一边,语带揶揄,“可见你的夜生活丰富到极点啊!”
“我应该记得他吗?”我不客气地反问。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在观察我的反应吗?“我应该有怎样的反应才算正常?或者说,你希望看到我有什么样的反应?”我侧着头看他。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他抿嘴笑了笑,眼睛里仍闪着精光。“不记得了?在PrincessJune跟你们打架的那两人中的一个,你——哥哥的手下。”
我眉头拧得更甚,对他刻意加重“哥哥”二字极其反感。“你不用明里暗里冷嘲热讽,是不是我们姓叶的额头上全都刻着坏人两个字?没有一个是好人?”
说完,幡然醒悟居然说了电影《兄弟》里的台词,不由讪讪笑了笑,他没说什么,我自己的气势反倒渐渐弱了下来。“他的死活与我有何相干?”我喏喏地道。
“自然是大有干系!”江若凯不以为意的笑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大信封,里面装了一叠照片,抽了几张,递到我手里。“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郑道被人用利器击中后脑,当场死亡。”
我接过照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照片里的人整张脸上布满了血污,眼睛和嘴都有些肿胀,鼻子无力的垮向一边,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出本来的面目。尤其我对这人的长相本来就没有什么印象,除了暗红的血渍透露着肃杀和血腥,令我觉得恶心之外,也说不出还有什么旁的感觉。
在我翻看照片的同时,江若凯不慌不忙的道,“根据对现场的勘测和目击证人的描述,死者在死之前跟对方进行了激烈的搏斗。但对方人多,不但出手快,下手也狠,被人从背后一下撂倒,一击即中,一点都不含糊!”他戏谑的朝我眨眨眼,腾出一只手比划着。“你去市场上买过现杀的活鱼吗?那还得梆梆几下子才能把鱼敲晕,这个——比杀鱼那棒槌还利落。”
我将照片递还过去,他随手接过,脸上有种我说不出的神色。“好歹郑道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在自家地盘上让人给灭了!天意啊!对了,案发地点是在PartyQueen。”他顿住,晃了晃手中的照片。“PartyQueen,听着耳熟吧?你们家上周开的新场子。”说到此,他颇有些三八的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刚开的场子就出了命案,挺触霉头的吧?杜睿添找人去给掐算一下没有?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用不用找个地方拜拜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打断他。毫不客气的。“你大老远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来讨论我们家新开的场子吧?”
他还是笑,笑得我脊背发凉。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板起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当然有关系。”他缓缓挺直了腰杆,眼神一凝,重又变回豺狼虎豹的本来面目。“当时参与打斗的,除了郑道,还有尚传海。你不会连尚传海是谁都不记得了吧?”他作势比划出敲击头部的动作。见我点头,他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那个尚传海!郑道死了,但尚传海没死。据说也受了重伤。可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目击证人说,从那伙人进门到郑道身亡,前后不超过五分钟。这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们帮派内部的清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引来江湖仇杀……”他再次顿住,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我。“现在必须要找到尚传海,才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以为我知道他的下落?”我愕然。
“你当然不会知道。”他笑,“但是有人会知道。”
“你说我哥哥?”我问,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我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他依旧一派轻松。
“你怀疑是我哥哥派人杀死了郑道?”我猛地坐直了身体,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引流瓶,引起了轻微的不适。我不由自主地轻咳了起来,“你凭什么胡乱怀疑人?”
他继续微笑,笑容越灿烂,我越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我没怀疑什么,是你自己在怀疑。”
“你——”我说不出话了。
脑子里回想着那天在车上,杜睿添跟我说过的话,那句“昨天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像是丧钟一样在我耳边反复敲响。
真的——真的是哥哥做的吗?
我不信。
然而这不信又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江若凯显然将我的挣扎都看在眼里,他的眼光渐渐凝结成一柄带着寒意的利刃,一寸一寸剥开我内心勉强筑起的保护网。“听说叶老大去了外地,逐日帮的一切都是杜睿说了算,是吗?”他的语调轻柔而且充满了邪恶的诱导意味。
我被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击得溃不成军,思维一片混乱,对他的步步紧逼毫无招架之力,只有默默的点点头,算是承认。
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闪着精光。“也就是说——”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带着傻瓜都听得出来的火气。“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们两人都给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口——
杜睿添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脸上像结了一层霜,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整个身体透露出危险和紧绷。“蓂子,你才刚退烧没多久,不是应该多休息吗?”
我轻轻的挑了挑眉毛,看着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在我身边站定——今天,他对我说话的口气相当的严厉,为什么?
我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对他和江若凯相互敌视的眼神视而不见——
然而,另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了进来——
“添,明天就可以取出导管了,到时候详细检查没什么事,就可以出——”江医生兴冲冲的走入病房,话说到一半,看清屋里的人,陡的噎住。
她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像被老公捉奸在床的小媳妇,讪讪的道,“若凯?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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