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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卷上了列车,就蜷在迟宴脚下,嗅了嗅气味,又趴了下去,他身上奶油桂花的味道,一个劲的往迟宴鼻子里钻。
天气甚好,多云,艳阳,窗外风驰电闪,一幕幕城镇风光远去,转眼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正当他神情气爽的看着窗景的时候,头顶一凉,有东西滴下来了,他没在意。
于是又一滴水滴下来了。
正怒道列车设施太差,空调竟然漏水,迟宴抬头一看,不由扯着嗓子大叫一声:
“啊——!!!!”
所有乘客齐刷刷的转头,向他看去,其中并不乏睡梦中被惊醒的愤懑目光。
原来那不是什么空调滴水,而是口水,迟宴瞪着车顶,这一撞差点把云将从椅子上挤了下去。
一个极度变形看不出人型的东西,爬在迟宴头顶的天花板上,两只充血的大眼珠盯着他的脸,嘴巴张大着,口水涟涟。
全车的人顺着他的目光齐齐看向车顶,自然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春卷两眼放光很敏捷的窜了上去。
迟宴低头捂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剩下的只有乘客异样的目光。
云将看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刚才……那是什么?”
“被列车撞死的亡者,会跟着列车来来去去,反复着他的旅程。”
“为什么白天也有?”
“你以为只有夜里才出现吗?大白天也有啊,尤其是阴天,树荫下,墙缝里,多的去了。”
“啊……我不要看长那么恶心的。”
“那有什么办法,惨死在列车轮下,是无比凄惨的事情,那叫一个死无全尸。”他顿了顿,说:“一般来说,最常见的有两种死法,一种是在铁轨上被撞死,一班时速65公里的列车,平均碰撞力达到一百多吨,你想想有多可怕;另一种,是被气浪卷进轮下的,根据空气动力学的原理,流体速度越快,压强越低。所以火车在高速通过时,带动周围空气快速的流动,使列车周围形成低压区。如果人离列车过近的话,就有被吸入车底的可能。”
迟宴眨巴眨巴眼:“你真应该去当老师。”
云将轻轻一笑,不一会儿,列车到站了。
下了车,便打的上山路。
小镇的三分之二都是山,小青山包连绵不绝,蜿蜒山路曲折向前,山岚起,雾气升,沿途可见牛羊鸡鸭,一派自然风光,迟宴眼里看着美景,渐渐又开心起来。
两人不觉越过几重山,绕过几条路,两人谈笑一阵,又争吵一阵,不一会迟宴困了,就靠在他身上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说话声吵醒了。
“迟宴!下车!我们走!”
猛的被大力一拍,他睁开眼,不觉已是下午四点了,本来上山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然而他们在这山路徘徊竟然花去了三个小时!他莫名的被云将拖下车,睡眼惺忪的站在山路中央,只听司机仍在用听不懂的语言喋喋不休的骂着,边骂边吐唾沫。
“怎么回事?到了吗?”
“我们遇上了鬼打墙。”
迟宴倒吸一口气,眼看已经四点多了,阳光依旧灿烂,鸟语花香,谁晓得这没有路灯的鬼地方落了夜幕会变成啥样?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出十分钟,就发现前面塌方了,前段时间刮台风留下的隐患,现在小石块仍不停的往下滚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云将吐了一口长气,说:“想来是因为塌方了,才不想让人过,但也浪费了我好多时间,小心点,我们走过吧。”
路上多处塌方,根本不能行车,连徒步也要极小心的,一步步挪过去,唯恐一脚不慎,落下这万丈深渊。
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两人终于踏上一片开阔地方,同时五点到了,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我好累,让我坐一下!”迟宴气喘吁吁的说。
“别坐!看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原来那块突出的地方,是一个豪华型坟墓的周边扶栏,怪不得感到凉飕飕的。
春卷窝在扶栏边上,津津有味的嚼着什么,迟宴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原来是种长的很可爱的小果子,状似蛇莓,但又比蛇莓大些,小果子紫里透红,晶莹剔透,看起来一口咬下去就会溅出汁来的。
“这啥?”
“好吃。”春卷头也不抬,只顾吃了。
于是迟宴摘了一串,就往干涸的嘴里塞。
“别吃!”云将见状,冲上去就往他背上一掌,不打还好,这一打,他囫囵吞下肚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傻了眼。
“笨蛋!山里的东西是可以随便吃地么?!”
“春卷不也吃了么?”他眨巴眼睛。
“你是人,春卷他是人吗?有些东西是人吃的,有些东西是给不是人的东西吃的,这点分别你要看不出来就不要吃!”
“这个……吃了会怎样?”迟宴的头皮开始发麻。

“等下你就知道了,趁你还有行动能力,快点走吧。”云将没好气的,迈开大步去。
“啊?”迟宴听的直冒冷汗,心想,这家伙,不会在吓唬我吧。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在吓唬他,走不出十步,他就感觉不对劲了,首先是脚,脚麻了,肌肉变得僵硬,小腿没有知觉。
云将见他再没跟上来,回头看他,正好笑的使劲捶自己的小腿。
他面如死灰地:“云将,我的脚不能动了。”
云将很是得意的嘴脸看着他,远远的站在那里道:“哼哼,叫你乱吃!没有车没有马没有驴你叫我怎么办,这样吧,在走几里路就到村里了,我去那找只牛,驮你回来。”
“你!你去村里,就把我一人丢在这里么?”
“你不有春卷吗?”
“不要!叫我傻傻的站在山路里,天又要黑了,我才不干!”就算中了毒也很有精神,声音只怕传到村上了。
“那你要我怎样?”说着,一摊手,就要转身走人的样子。
“别走!!!!过来背我一程会死啊?”
春卷毕竟没有实体化,不能背他这个大活人。
云将的面上依旧春风得意,走过来,将他横腰抱起。
“喂喂!我不是说用背的吗?”
云将的眉头皱成疙瘩,啧啧道:“你好重,你真的好重……用背的,你确定要用背的吗?你听说过搭肩膀的故事吗?”
迟宴知道他又来吓唬人,但还是止不住好奇心。
“人的身上有三把火,一把在头顶,两把在肩膀上,在山里走路的人,最忌讳就是搭肩膀,因为有时实在难以判断,搭肩膀的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会使被搭者灭掉一盏灯;如果是鬼,那就千万不能回头,人背上又没有长眼睛,因此背部是攻击的弱点,说到这里,你还想让我背吗?”
迟宴很乖的猛烈摇头,顿了顿,又说:“可是这个姿势……很丢脸……”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抱男人吗?难道你想要换个姿势,像树袋熊一样抱在我身上?”
一个很不情愿的被抱着,一个很不情愿的抱人。
“那个,我会半身不遂吗?脚好麻。”
“再过一会,就不麻了,小果子不会坚持超过半个小时的。”
迟宴放下悬着的心,在他怀里,说不出的别扭,百感交集,只直直盯着远去的后方,天色又暗了几分。
忽然,他看到一只爪子,搭在云将的右肩膀上。
“啊——!!!”
云将被他这一叫,差点将人丢飞出去,一激灵,怒道:“你鬼叫个啥?!我耳朵差点聋掉了!”
再看一眼,哪里有什么爪子,“你……刚才你背后有东西!是个狗爪子!”
“什么狗爪子?除了你家死狗的还有谁的?”
“不对,春卷的是白的,刚刚那个是黑的!你刚刚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吗?”
“啥?”
一个白白的物什忽然又从他背后冒出来,迟宴又是大叫一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春卷的头,“你忽然冒出来做什么?”
“跑掉了……”春卷淡淡的说。
“你看到什么了?”云将问。
“不知道,速度极快,有点像狗有点像狼又有点像狸,黑色的,头是白的,尾巴蓬松,很大只。”
云将沉思片刻,郑重其事的说:“你看吧,山里多妖精鬼怪,如果你坚持要我背,那个被搭肩膀的,就是你了。”
迟宴想了一想,遍体冷汗,说也奇,被这一惊,腿上渐渐地不麻了,不一会,他就要求下地走路了。
云将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好像**刚挨了好几针似的,心里不禁好笑,又说:“既然你能走我就放心了,在这等我一会,我去路边撒泡尿。”
迟宴点头,站定了,目送他走远,春卷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看月亮。
正在这当儿,远远的走来一个闺女。
远看身姿窈窕,高跟鞋造就摇摆生姿的步伐,黑网袜,超短裙,长腿,**,蜂腰,大胸,瓜子脸,笑盈盈,大眼细眉,长相甜美,就是一从电影海报上走下来的大美女。
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大美女?只怕非善类,迟宴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戒心,但依旧庆幸走过来的不是一个眼珠子悬在脸上,满身流脓的丑八怪。
女子走到他面前一米处,站住了,搔首弄姿的嗲声说:“帅哥,你看我美么?”
迟宴心想,若他在喝水,只怕喷了这姑娘满脸去了,憋红了脸问:“怎么?这附近还有妓馆?”
姑娘正要开口说什么,被三步并作两步跑冲过来的云将踹了个正着,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喵——!!!!!”
喵?
迟宴正想,这样对付一个姑娘未免太粗鲁了些,定睛一看,一只小动物头上挂着网袜,拖曳着飞速向前逃去,好像是只花猫。
“别理它。”云将过来拉看的出神的他,又说:“啊,爷爷家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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