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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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未然回到座位,孙舜武和冯宣皆是直勾勾看着他,却默默不语。周遭众人也是满脸复杂表情,竟没有一个人鼓掌叫好。连那位“淡泊公子”徐明义,也是一脸沉思状,紧缩着眉关。
忽然,不知何人首先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掌声雷动。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冯宣拍着手,一脸赞叹状,对叶未然道:“未然兄,这一曲萧曲真是情真意切,刻骨铭心!”
叶未然听见冯宣问话,那本来有点落寞的脸立刻恢复了平时那带着微笑的状态,道:“哪里哪里……”
孙舜武接茬道:“未然兄,别谦虚啦!连我都觉得这曲子真是伤感至极,让我心中好一阵抑郁——真人不露相啊你!”
“特别是那首诗,和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和这一曲箫配合起来,真是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冯宣道:“未然兄,这可都是你临场之间所作的么?”
“呃……呵呵……”叶未然脸一红,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心里道:感谢伟大的李商隐和金庸两位大神……
其实叶未然上台之前,心中早有了计较:虽然程千寻以音乐考校大家,但是归根到底是要找“知音”。从刚才程千寻的琴声中,叶未然就听出来一些端倪,所以才大胆地煽情了一回,搬出了两位大神的“强力武器”,狠狠地把大家震撼了一把。
但是,叶未然一曲演奏完后,确实是心有所感,连自己也莫名地感伤了,因而才会冒出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可见音乐的力量,果然是不可捉摸的。
这下子,众人开始和周围的人讨论起来。有人说着那诗,有人说着那曲,有人说着那句话。当然,更多的实在问旁边人:刚才上去那位白衣公子,你可认识么?
众人正在说着,那侍女娉娉婷婷从后堂走来,大家顿时不语,只等着看结果了。那侍女对着叶未然一礼,道:“这位公子,小姐让我对您说,您的箫演奏得十分精彩。方才的乐曲,更是让人生出不尽的伤逝之情。但是,只凭一支箫管,是否略显孤单……”
众人一听,不禁心生怀疑:难道要这位白衣公子同时演奏两种乐器?这样子谁能办到?
叶未然一笑,却道:“程小姐果然是聪颖之极,这支曲子本来就是琴箫合奏的曲子。只可惜,现在只剩下我这一支箫了。”
那侍女点点头,便回了后堂,也没说到底是要如何。惹得众人议论纷纷,搞不清楚这位程小姐到底是要不要出来了。
“未然兄,这程小姐是什么意思?”冯宣问道。
叶未然笑而不答,只是把着杯盏,抿了一小口酒。这时,那侍女又出来了,走到叶未然面前一礼,轻声问道:“我家小姐要我问公子,可愿意与她协奏一曲方才那曲子?”
这句话声音虽小,但是冯宣和孙舜武还是听得见的。两人皆是一脸期待看着叶未然,孙舜武更是挤眉弄眼,催叶未然赶紧答应。
“哦……”叶未然放下手中酒杯,也轻轻道:“合奏一曲倒也无妨,只是不知道叶小姐打算在后堂还是在这里与在下合奏呢?”
那侍女好像知道叶未然会有此一问,侃侃道:“小姐方才说的明白,要有知音,方愿意出来与大家一见。现在请公子入后堂先与小姐合奏一曲,若是琴箫相谐,便是知音;若是琴箫不谐,便只好请公子收下这支‘紫竹寒泪’,作为纪念了。”
此时周围人已经听到了说话的内容,大家都是羡慕不已:能和程小姐合奏一曲,真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呢!许多人也是不服气程千寻今晚的挑剔,但是又实在在音乐上无法与她一较短长,因而希望能有位男子挫一挫这女子的气势。虽说有点嫉妒叶未然的幸运,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现在只好由叶未然来达成了。
“小子啊,你就去后堂吹一曲呗!”程刚一脸怪笑看着叶未然,道:“能让我家这丫头愿意与她合奏一曲的人,估计小子你算是第一个啊!”
见程刚都这样说了,叶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先向着程刚一礼,又向着众人团团一揖,便随着那侍女去了后堂。
冯宣看着叶未然的背影,问孙舜武道:“舜武兄,你说未然兄可有希望成功请出程小姐?”
孙舜武笑道:“你倒是文化人,这事怎么来问我?”
冯宣沉思片刻,对孙舜武道:“我猜,未然兄肯定能请出程小姐的。”
孙舜武怪道:“这却是为何?”
“因为……”冯宣缓缓道:“我觉得,未然兄方才一系列的举动,仿佛都是计算好的一般……所以我相信。”
冯宣说得对,这一切就是叶未然计算好的。从一开始对程千寻的琴意的了解,到后来看似信手拈来的诗歌和名句,以及特意选取的琴箫合奏曲,这些都是叶未然经过一系列的观察和猜测得来的方案。
作为一个才女,不可能不懂诗歌;作为一个妙龄女子,不会不憧憬爱情;那么,作为一个音乐家,怎么会感受不出来这是一首合奏的曲子呢;既然了解到是一首可以琴箫合奏的曲子,怎么会不想亲自试一试这合奏的效果呢?
叶未然跟在侍女背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后堂面积其实不大,摆设上也略显简单。唯有一名着紫色丝衣的女子,背对着门坐在堂中,叶未然知道这就应该是程千寻了。从背影看,除了能看出那纤细的腰身之外,那简约的发型配合着面前的一张古琴,倒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古典的韵味。
那侍女先为叶未然取了椅子请他坐下,又走到程千寻身边,欠身道:“小姐,那位公子来了。”
程千寻点点头,道:“公子有礼了。按照约定,一曲之后,若是知音,千寻便随公子去见见各位。现在却是不能与公子相见,请公子勿怪。”
叶未然道:“这样也好。”
程千寻的声音听起来果然是甜美圆润,让叶未然感到十分舒服。这不禁让他想起那一世的许多美女,声音却是糟糕之极,相比之下,心中对程千寻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还不知公子大名……”程千寻轻轻道,“公子方才只顾着吟诗吹箫……”
“哦……在下叶未然。”
“哦?”程千寻显然有些惊讶,道:“原来是叶公子。没想到叶公子除了善于奇谋,对于丝竹一道也有如此心得。”
叶未然淡淡一笑,道:“小姐过奖了,实在不敢当。不如我们先试练一番这琴箫合奏,小姐以为如何?”
程千寻本想和他聊聊,却不想叶未然竟然毫不多话,倒让她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
“如此甚好。公子请将这琴箫合奏的要诀告诉我,试奏几次才好。”
于是二人便在后堂开始试练了起来,时不时发出些琴箫之声。前厅的众人听着后堂出声,猜想也是在试练中,于是又开始聊起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来。待众人知道此人就是军师将军叶未然之后,皆是大为惊异——这里众多士子皆是月见城有名的才俊佳客,却不想最后居然让一位年轻将军拔了头筹,不免在话语之间多了几分敬佩,也多了几分酸味。
正当一帮士子泛着酸的时候,突然从后堂传来一阵有规律的琴声。众人料想是正式开始合奏了,于是统统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噪声,把这合奏给破坏了。
如流冰的一阵琴声过后,典雅悠长的箫声随即应和而出。箫声一如方才那般凄清伤感,但和琴声相和之后,整个曲子的感受,却有些淡淡的恬静感渗透而出。如果说方才那箫的独奏是单纯的倾诉自我的哀情与伤逝,那么琴的加入,则让人有了些对话之感。恍如一位友人在一旁安慰着,渐渐使得那人安静,静静地思考起来……
一曲结束,众人仔细地将前后两次对比起来,发觉果然这次合奏显得丰满充实,更富有韵味,不禁击节赞叹。
后堂两人合奏完毕,两人都是赞叹不已:叶未然是赞程千寻悟性高,学得快;程千寻是赞这曲子果然十分美好,合奏之后更见其不凡之处。
“叶公子,这曲子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程千寻显然对这曲子十分有兴趣。
“《矢车菊》。”
“矢车菊?这是种花的名字么?”
“正是,这个……”叶未然想想,矢车菊貌似是德国的国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并不叫这个名字。于是回忆了一下,道:“这个,有的地方叫做‘翠兰’‘蓝芙蓉’‘荔枝菊’……”
“哦……蓝芙蓉,原来是蓝芙蓉……这种小花,很美,呵呵……”
“呵呵……对,是很美。”
程千寻说到这里,却突然停顿了许久,道:“为何这曲子要叫《矢车菊》?这……曲中的意旨似乎并不是像蓝芙蓉那样的美……”
程千寻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叶未然。叶未然想了想,道:“嗯……这矢车菊,‘矢车’二字在有些地方,有‘无辜的人’的意思。恐怕作曲之人正逢与所爱之人因为外界的因素,不得已而分开的时候吧!这样子的时候,恐怕最让人觉得自己无辜又悲哀……”
“哦……”程千寻沉思了片刻,道:“那种遭遇,确实会让人觉得无辜,继而感到痛苦得不能自已吧!”
叶未然笑道:“正是,不过也不尽然。这曲子若是以箫独奏,则是痛苦万分之感,若是配合琴合奏,仿佛有人在一旁劝导,程小姐可有这种感觉?”

“嗯……确实如此,整个曲子的感觉因为加入了琴声而大有变化,似乎也没有那么哀伤了。”程千寻回忆了一下,肯定了叶未然这种说法。
“其实,矢车菊还是有别的意思的。”叶未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和程千寻这位拥有美妙音质的女生,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聊天了。“它的花语,很有意思。如果由此来看,以这个来命名这首曲子,好像真的是有点意蕴深刻了。”
程千寻越发的好奇,关于矢车菊,原来还有这么多道理。便问道:“花语?这个是……?”
叶未然一愣,才反应过来花语这东西,恐怕这个时代还没有吧?于是只得解释道:“所谓花语,就是以花来表示特定的一些语言,从而表达一定的情感与愿望的。”
程千寻显然对此很不理解,便没有做声。叶未然只得又道:“举个例子说,红玫瑰的花语便是‘我爱你’,那么如果我想对某位女子表达这种意思,而又羞于开口,那就将红玫瑰送给那女子,那女子便能了解到我的心意了。”
程千寻听到此节,不禁抿嘴一笑,轻轻啐了一口,却道:“这……原来玫瑰还有这等意蕴。我看书中将玫瑰比作‘豪客’,‘刺客’,却不想还有这么一说,这花语果然有些意思。却不知这矢车菊的花语是什么?”
叶未然呵呵一笑,道:“矢车菊的花语,是‘单身的幸福’或者‘遇到幸福’。”
“‘单身的幸福’…‘遇到幸福’…”程千寻细细一想那琴箫合奏的场景,心里想:这箫声虽然难忘旧情,但无奈两地相隔,只得寻找单身的幸福——抑或是琴声在侧,生出了情愫?她想到此节,不禁俏脸一红,却不知为何生出了无数杂乱的心思,搅得她一时竟无话可说。
叶未然见她不语,猜她是被这麻烦的作者意旨给弄的有点乱,便道:“其实作者当初如何设想已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弹奏者的心境。”
“嗯……”程千寻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古琴前,仿佛在思念着什么。
叶未然本想接着聊一聊,却不知什么地方说得不对,致使这位程小姐痴痴地在那里发了好长一段时间呆。他不禁有点失望:果然女人的心思,是不能靠猜的。
良久,程千寻才反应过来,便对那侍女悄悄耳语了几句,便站起来,回过身,对着叶未然嫣然一笑,道:“公子果然学识渊博,触类旁通。小女子今日真是受益良多。”说罢,便对着叶未然款款一礼。
美人!
叶未然的第一感受就是——这位程小姐实在是美得令人激赏!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恐怕也不过如此!而且,程千寻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知性气息,令叶未然深深折服。
他不禁为自己方才在前厅嘲笑那些士子的行为而感到羞愧。这样一位女子,即便只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也已经是追求者充街盈巷了,更遑论她的家世地位。一时间,叶未然竟自嘲地笑了起来。
程千寻见他发笑,问道:“公子因何发笑?”
“这……呵呵……方才我在前厅,看见许多公子为求小姐一见,颇有些好笑举动的,便狠狠地嘲笑了他们。结果我进得后堂,直到现在见了小姐芳容,发现那些举动实在并不好笑,于是只好狠狠地嘲笑自己了……”
程千寻听了他这解释,实在禁不住,“噗嗤”一笑,道:“叶公子这话,实在是令千寻不好意思得很。”
叶未然摆摆手,道:“小姐无需谦虚,小姐在我所见过的女子之中,确是最为美丽的。”
程千寻平时听这些赞美的话是极多的,也便没了什么感觉。可是这回听叶未然这样说,居然脸红不语,一双秋水明眸轻轻望着地面。
“嗯……这个,”叶未然发觉气氛有点不对,便道:“程小姐,可以去前厅见见诸位公子了么?”
程千寻原以为他还要说些有趣的话,却听见他说这个,不免地心中有些落寞,便道:“让客人在外久候,实在不是待客之道。但是千寻今日实在有些乏了,恐怕即便出去前厅也未能尽兴。故而……求公子待会儿到前厅时,为千寻多多担待……”说罢又是一礼。
叶未然听见这话,只得摇摇头,道:“知音难觅。小姐放心,未然自会说明地。”说罢一拱手,便向前厅去了。
“叶公子……”程千寻唤他不住,心中却没由来地生出些懊恼。于是便让那侍女收拾了琴,自己回房去了。
叶未然垂头丧气从内堂走出来,众人见他出来,连忙问程小姐可要出来么。叶未然只得对着大家团团一揖,苦笑道:“未然无能,扫了大家的兴啊!”
众人一听果然是失望不已,不过瞬间又高兴了起来:叶未然没请出程小姐,说明他跟我们也没什么两样嘛!于是那原本酸溜溜的心,登时变得平和无比,纷纷上前来安慰叶未然,与他推杯换盏,倒也十分欢乐。
程刚听说叶未然没能请出自己的孙女,哈哈大笑对叶未然道:“小子,我们家这丫头,可是很不好对付地,你没请出来也没什么,哈哈哈……小伙子别泄气,以后常来我府上来,那丫头不理你,老夫却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你地!哈哈……”
叶未然连忙谢过了程刚,坐回座位,便对冯宣道:“冯兄,实在不好意思,没能请出程小姐,让你失望了啊。”
冯宣笑道:“叶兄哪里话,这也没什么地。倒是我该谢谢叶兄,那一曲琴箫合奏,可是令我们如痴如醉呀!呵呵……”
孙舜武也道:“是了是了!未然兄,我在外面听着也觉得比那箫管独奏又要好听许多!——对了,你可见了程小姐么?”
“呃……”叶未然一顿,道:“也未见到,程小姐背对着我,始终不能见到芳容,实在可惜!”
两人听说他连程千寻的脸也未看见,便连忙安慰道:“程兄不必气馁,这月见城想见而不得见的人,以千万计啊!”
众人既然都见不到程千寻,索性将力气全花在喝酒上。这下子大家心里没了顾忌,喝起酒来瞬间火力倍增。这可把程刚乐坏了,程刚是极其好酒的海量之人,而且特别喜欢大家扎堆一起喝酒,这样一来,老将军也不管什么规矩,提着酒坛就各桌游走着豪饮,看得叶未然目瞪口呆。
这些月见城的文人士子,喝完了酒,也是如叶未然那一世的人一般地,满桌都是黄段子。有些段子连叶未然这样久经考验的同志也有些扶不住了,连连在心里面骂这帮家伙是典型的衣冠禽兽……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叶未然也是喝得七荤八素的,看着周围的墙壁仿佛都在跳舞。他看这势头不对,连忙找了杯干净茶水倒出些在手上,看也没看便往脸上抹了抹,这才提了提精神强自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却是一个不留神没注意门槛儿,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却恰好被一个侍女一把扶住。
叶未然连忙道谢,便要往外走,那侍女却叫住了他。叶未然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位程千寻的侍女嘛!那侍女看着叶未然,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未然不知道她笑什么,便问道:“我……有什么问题……?”
那侍女连忙摇头,伸出手来在叶未然脸上轻轻取了几样东西,叶未然一看,原来是方才的茶水中的茶叶子。
“呃……酒喝多了,酒喝多了……”叶未然也笑了一会儿,便要出门去。那侍女却道:“叶公子请留步!这支‘紫竹寒泪’您忘在后堂了,小姐让我给你送来。”
叶未然“哦”了一声,谢过了那侍女,又问道:“却不知当如何称呼?”
那侍女道:“叶公子太客气了,婢子叫静云。”
“那,烦请静云姑娘替我谢过程小姐,我先告辞了……”叶未然觉得一阵阵晕眩,实在不能多说,便一拱手,接过静云手中的“紫竹寒泪”,出了门去。
叶未然一路向家走去,一边后悔今晚喝得太多。今天还和刘彦文、郭百龄、洛书和他们说过,明早要前去和大家一块儿晨练地,结果今晚被程刚灌了好几碗,走路都打晃。若是弄个“宿醉未醒”,明天早上起不来,可是非常不好办的一件事。他于是猛念叨着:“明天要早起!明天要早起!明天要早起!”一路从镇东将军府一直念叨到三品巷。
结果,因为喝醉了的缘故,他也搞不清音量大小,一路喊去,声音是越喊越大。这一喊搅得沿街百姓还以为是官府出了通告,要让大家明天早起。最后,路过政事令袁士成的府邸的时候,连这位管政事通告的政事令老大人也有点懵了,心里嗟叹道:什么时候出的通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我真是老了,记性不复当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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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矢车菊”,其实“矢车”二字并没有“无辜者”那个意思,实际上是英文单词“innocence”。这个单词在古英语中有“无辜者”的意思,又有“矢车菊”的意思,因为没办法直接说明,叶未然只好说是“矢车”二字的意思,请书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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