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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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译电码和英文课程之余,邝教官又安排了搏击术和射击。
前面考试曾经失利过的学员,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新的训练当中。孤注一掷的她们,为了不被淘汰,也为了进入象征‘安全地带’的甲组,明争暗斗已不可避免。
不过很奇怪,在她们参与训练时,邝教官命令众人在手腕和脚踝处绑上铅块。
这些铅块一片足有几斤重,体积同手掌般大。在最灵活的关节上绑牢七八片,并且还要伸指臂膀不妨碍射击,已实属不易。不仅如此,她们还得揣着这些沉甸甸的‘包袱’参与搏斗训练,并且得在最短时间内学会,如何闪躲对手一轮轮的袭击。关键时刻,还要懂得回击。
只是她们的身体太僵硬也太笨重,往往极有杀伤力的回击动作在她们演绎下,无疑成了假把式——恰似闺房里佯装挥打夫婿的小粉拳,娇气得很。
守在一旁的邝教官想必觉得场面实在‘惨不忍睹’,眉心拧得格外紧。但他居然没有动怒,而是按捺住暴戾的情绪,冷眼望着。
好在这群人当中,总有几个出类拔萃,尚能入眼的。
或许,总教官也未必纯粹偏袒。至少他特意挑选的这名女学员与其他人相比,确实胜出不少。
正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响,学员中立刻有人嚎啕大哭起来。原来有一组互博练习的学员,其中一人铅块没有绑牢实,结果一挥拳,铅块飞掷出去把另组学员给砸伤了。
他上前一看,发现受伤的女学员小腿正冒着血,不知有没有骨折。
忙命人找来担架,他厉声呵斥闯祸的人:“难道你不知道铅块没有绑牢,是不可以练习搏击的吗?如此敷衍了事,留你还有何用!”
女学员惊恐的僵在原地,除了哭,她什么都不会。
段思绮忽然很想替她申辩一下,只是她已没多少过去好利用。
然而她最想不到的,远离是非并不意味着灾难也远离。受伤女学员的一番话,彻底将事态扭转过来。
“教官请原谅二十号学员,本来铅块并非砸中我,是我不小心才会受伤的。与她真的没多大关系!”受伤的那个人,正是曾玖雅。
“那你是自告奋勇想受伤咯?”邝教官皱着眉,似乎看不惯女子之间也存有义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曾玖雅瞅出他神情不悦,只得三缄其口,再也不敢唐突。
好在督察员抬来了担架,邝教官也不便继续责难,命人先将她送往医务处。
但事情并不因曾玖雅的离去而告一段落,很快邝教官又找出那个他认为最该受罚的人。
“刚才就是你和二十号对练的?如果不是十一号救了你,本来受伤的理应是你。”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段思绮叫了出来。
段思绮如此有幸被他钦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记得事发之时,她可并没有躲避的念头。这倒不是她多有英雄情结,因为当时她如果闪开步,就等于是她亲手扔铅块去砸别人脑门。所以她宁可砸破自己的头,也不想背负歉疚而从此欠下一笔人情债。
可偏偏事与愿违,曾玖雅突然间撞开了她。而当时她们之间,还隔着一个人。
段思绮想不通这点,更想不通——她为何要受罚。
“像你这种不懂学会承受痛苦,只会将灾难推卸给其他人的人,比起真正的‘元凶’更加让人不耻!所以现在开始——”邝教官指向地上的铅块,义正词严:“带上双份的铅块参与练习,并且你每一轮都得战胜互练的对手。否则……你会知道后果!”
她当然知道后果,所以她顺从的接受了他的惩罚。
缠紧铅块时,她发觉有块角上沾了血,不过她没有擦掉它。
因为这块血迹,勾起了段思绮的疑问:十一号甘愿受伤,真是一时善举?
详细检查后,曾玖雅没有骨折。但伤口包扎后,她暂时不宜下床。
她躺在病床上,哪怕单子上还留有以前的药渍,此刻也顾不得了。因为充满消毒药水的医务室,带给她难得享受的宁静。
“邝教官好!”曾玖雅忽然坐起身,邝教官的到来让她有些狼狈。她一边尴尬的笑,一边乞求双脚争点气,好让她能站到教官离开。
邝教官压了压手掌,示意她不必站着说话。
“就躺着吧!没大碍便可。”
“没大碍!没大碍!有劳教官费心!”她不敢坐,坚持站好。
“不必紧张。对于优秀的学员,我一向不会亏待。”邝教官说了句实话,倘若不是她的能力向来在三甲之内,恐怕他不会有此一着。
“即使教官您不说,我日后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希望如此。”
“因为我知道,教官您是不会害我的。所以您的一切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对的!为了这一点,我会一直努力的!”无论如何,曾玖雅还是想向他表达感激之情。
当一名少女怀着崇敬的目光凝视着你,将你示为她要因之努力,甚至情愿无偿付出都要换取的人生目标,或许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都会有所动容。
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不愿意成为,女人心目中的大英雄。
只是她这份溢于言表的盲目崇拜,邝教官并未当真。
“好好休息吧。”面对这样的女孩子,他实在很难不心存好感。
邝教官的命令就是圣旨。
他交代过的话,段思绮一点都不能含糊。到底她跟互博的学员斗了多少个回合,她已无从计算。只知道训练结束的口哨乍一吹响,她整个人便软啪啪的跪倒在训练场上。那些在搏斗中被压抑住的各种不适,骤然间被虚脱的身躯全数释放出来,发抖的双脚根本承受不住的重心,她被迫躺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这时腕上迟来的刺痛,被微咸的汗水腌得犹如火烧过般难受。她抬起手才发觉,铅块不知何时磨破了皮肉,吹出长长的几道血痕。
意外的是,新伤居然在过去的那道疤上,安了家。
他唯一留给她的佐证,如今荡然无存。
细思量,她并不比他富足多少。总以为她至少还拥有一个家,然而母亲和堂哥,其实离她非常非常遥远。有生之年能否一家团聚,她连在梦里都不敢乱想。怕,好梦难圆。
或许,她注定会比他更失败。
除了这一身的伤痛,她才真的一无所有。
远处忽然有人冲她挥手,直到对方开口大喊了一声,她才认出来。
原来十四号在唤她。
“看你没回来,我偷偷留了两个馒头给你。咱们快回宿舍吃去!”羊角辫晃动腰间圆鼓鼓的东西,不住努嘴示意回去。
段思绮心底荡起一丝暖意,之前无望的自怨自艾渐渐失去了效力。她摸了摸羊角辫那包还带着热气的东西,感谢道:“难为你记着。不过你应该把东西隔宿舍,万一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哪里更放不得!你也知道咱们没一顿吃饱过,难保不被饿鬼顺手牵羊祭了五脏六腑!”羊角辫这馒头可得来不易。全靠她豁出去的精神,才能从人堆里抢出两个来。连她自己,平日能抢到一个都算行大运了。
她怕训导员瞧见,特意掖在腰里叉着胳膊才能从饭堂走出来。
段思绮虽不知这些内情,但她清楚那些药膏不仅能医好病,也能医好人心。只是羊角辫的率真让她有些愧疚,似乎她在以此作为交易,将人情摆到称盘上去度价一般市侩。尤其当羊角辫非得将她家乡出名的香帕子撕成两半,给她包伤口,更让段思绮觉得无地自容。
于是她只有学着十四号掖着馒头的劲头,将她那些卑劣的盘算统统藏着,掖着,不让它有见光的一天。
正当她还为自己的不正派而懊悔,宿舍里一段对话,却不经意绊住了门外的她。
“看你伤那样我们都担心死了,还好邝教官没凶你。”这是二十三号的声音,她是学员里嗓子最尖的一个。每次听到她说话,段思绮总会联想到胡同口那些个搬弄是非的嫂子们。她们的音调在骂街时,尖得让人印象深刻。
“邝教官虽然没凶我,可是没个好脸色,我算是战战兢兢挨过来的!”曾玖雅的声音就如她这个人,过份温柔。
所以连这么温柔的人都能惹上事,大家除了极力宽慰,也免不了有些自危感。
“你脾气这么好,又没犯过半点错,今天还是为救人才受伤。如果这样邝教官都要无端怪责你,那咱们更没法活了!”
“别这么说。邝教官又不是糊涂判官,不会没事罚人的。你们啊……就别杞人忧天了。”曾玖雅轻笑道。
“都怪我!自个儿不小心,把你也连累了!”
“你啊……这话都说了上百遍了,我都说不关你事了。倒是难为了十二号,她才是真冤。等会她回来咱们可都别提这事,免得伤人心。”曾玖雅分明是在劝慰二十号,捎带替十二号平反。可门外的段思绮听来,竟觉得怪刺耳。
羊角辫本来几次要推门进去,都被她拦了下来。这会见段思绮不再阻止,便大喇喇把门一推,窜到曾玖雅床边,笑着作了个揖。
“活菩萨屈驾来此渡化我等凡尘俗人,信女在此有礼了!”
“去你的!别侮辱了观音大士,折了我的寿啊!”曾玖雅笑了笑,推了羊角辫一把。
羊角辫佯装踉跄倒地,二十三号趁机绕到她身后,拽起她的辫子,促狭道:
“古人守株待兔,我今天就守床待猪也不错!瞧瞧这猪尾巴——多粗啊——果然猪也壮!”
羊角辫回瞪她一眼,笑着拉过辫子,赶忙拢回原来的模样。一瞥段思绮闷声不响的站在窗边发呆,方想起那两个馒头。

“不热了……”羊角辫从腰里掏出馒头,还以为隔着两层布,又有她的体温可以多保暖一阵子,结果还是冷的快。
她拉过段思绮到自己铺位坐下,小心揭了棉布,掸了掸馒头面上的线头,递了过去。
“虽然凉了,好歹填饱肚子再说。”
段思绮会意的点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她还没将馒头塞进嘴里,便看见曾玖雅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这种参杂着怜悯的眼神,让段思绮蓦然间坏了胃口。
训练营内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务,都要经由邝教官处理。而最高裁决权的总教官,除非有重要事宜,一般每周只有两天才会露面。
甲组学员虽然有特权,但她们是不能跳过邝教官,单独向总教官汇报情况的。所以乙组和丙组想要见上级,除非出现奇迹。
但如果有人处心积虑,不计后果都要见总教官。那么这个人,只会是段思绮。
依照日期推算,薛云烬今天会来。是不是一定会来,段思绮可就没有把握了。她只好用最笨也最有效的法子——盯牢教官处的大门。
因为她的心不在焉,以至于她在练习搏击时被对手打中了好几次,有一脚还踢肿了她的右颊。快中午的时候,薛云烬在邝教官的陪同下来到了训练场,但他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很快便和邝教官前往教官处。看他们严肃的神情,应该有比操练她们更为重要的事宜等着商议。
如果段思绮想见薛云烬,必须通过两个人:指导员和邝教官。显然,这两个人她都是无法通过的。
可她一定要见薛云烬,这很重要。
借着邝教官无法监场的便利,她得使点手段才行。唯一最快速见到或者引起教官注意的方法只有一个——挑衅。
邝教官不在,训练场除一排威慑作用的士兵外,主管事的便只有监督员一人。
这人同邝教官年纪相仿,连脾性也相差无几,只是他更狐假虎威一些。段思绮挑中他,就是看中了这点。
因此她训练起来更加散漫,一不小心又被对手打中,整个人都被击倒在地。无论对方怎么劝她,她都只顾着哭,死活不起来。
监督员瞅见其他学员动作都慢了下来,立刻发现这场闹剧。
他走过去大喝几句,命令段思绮马上恢复练习。可段思绮毫不理睬,继续哭。这下惹恼了监督员,他忙唤来士兵先给了闹事人几枪杆子,以为她会乖乖就范。结果段思绮倏地从地上蹦起来,一脚踢中有名士兵的要害,疼得他立马弯下腰,一只手捂着命根子拼命揉。段思绮趁势将他的步枪一把夺过来,快速对准监督员。
段思绮学过射击,当然知道没拉保险的枪只能是哑枪。所以这只枪很快被监督员缴了,而她在受过一顿毒打后,被押走了。
之所以没有当场击毙以儆效尤,完全是因为监督员不具生杀大权。
这个权力,只能掌握在邝教官和总教官手中。
所以一切,如她所愿。
眼下时局又有新变故,薛云烬想借此机会考察学员,取佼佼者参与任务。对于学员的能力,邝教官胸有成竹,有些话难免说得过满。结果刚打完保票,监督员便急匆匆进来,汇报女学员公然挑衅的恶**件。邝教官顿觉颜面无光,一时不敢妄言,等着薛云烬定夺。
监督员偷偷瞟了一眼直属上司的邝教官,却见平日威风凛凛的铁面教官,今天突然扭捏起来,坐在椅子上不住磨来磨去,眼睛有意无意望邻座的总教官身上转。反观最有决定权的总教官,却只一味气定神闲的品茶自乐,大有事不关己之态。
不得已,监督员只好再问:“那名女学生如何处置?要不要杀一儆百?”
邝教官没吱声,扭头去看薛云烬。
薛云烬放下茶杯,眼皮子都懒得抬,悠然一句:“带她过来。”
不久,段思绮被绑了进来。她脚还未站稳,后膝窝便遭人砸中,‘扑通’跪了下来。后排士兵似乎仍不满意她的姿态,抡起枪杆又重敲了几下,她浑身上下便随着发酸的膝盖,诚惶诚恐扑倒在他们面前。
本来邝教官一向总爱针对她,如今只横眉冷眼干瞪着,全无往日盛气凌人的架势。而他旁边的薛云烬正全神贯注品茶,直至杯盏已空,才停罢手:
“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再复述一遍。”
他眼神直接跃过段思绮,望向她右侧的监督员。监督员急忙将整件事再汇报一次,声调也刻意放慢,怕总教官听不仔细。薛云烬竟似真没听清,干脆弃了软椅雅座,走到监督员身旁。一边听一边轻挥教鞭,于手掌心拍出无数来回。
跪在他身后不过五步之遥的段思绮,对于她的罪状漠不关心。
她盯住他的背影,思绪不由自主翻越到从前。犹记得在南京,他们最多的消遣便是齐齐坐阳台边,望一街夜景。那时她总会舒舒服服靠他背上,听着楼下市井喧嚣,别有意趣。
如今他——背脊依旧挺直,只是再容不得她,轻倚。
冷不防他突然一个转身,教鞭狠抽在她右颊上。她没敢用手去摸,只管依照他们的要求,卑微跪着。
此刻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总教官没开腔,无人敢出声。
邝教官实在没料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个无关紧要的学员动气。从来此君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今天不但破了例,还对保荐的门生下此毒手。要知道女学员即便要受重惩,也决不能伤到面上。如果此刻他还不有所表示,确实说不过去。哪知他才将嘴皮子一张,薛云烬已伸手拦阻在前,生生将邝教官冒到喉咙管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念完了?”薛云烬冷眼望过去,矛头直指那名不知所措的监督员。
由于监督员距离薛云烬最近,见他一脸煞气,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现在被他一点醒,战战兢兢继续汇报。
监督员略带沙哑的嗓音仿佛成了一种伴奏,至少薛云烬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他一步步靠近段思绮,以绝对的高姿态审视着她。同时将教鞭探到她下巴处,猛然抬高。
“痛吗?”他已然在她脸上抽出一道血痕,却还要逼问感觉如何。
所以段思绮纵使疼得要命,她也只能说:“不痛。”
因此,她又被追加了一鞭。
薛云烬再问:“痛吗?”
她还是回答:“不痛。”
这下,他没有再补一鞭,反而笑起来,冷冷的笑。
“看来你果真被调教得出类拔萃,不知营内还有多少同你一样的铁娘子。既然邝教官能训练你,必然也能降服你。恐怕只有他才能让你明白——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回过头,看着脸发白的邝教官,将教鞭抛过去。
这哪里是在接鞭,分明是接了一枚炮弹。邝教官暗暗叫苦。
“你的兵还得你来。只是不知这训练场上,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造反者。”薛云烬冷笑,这份‘感叹’陡然令邝教官瞧出些许曙光。
“请总教官批准我去趟训练场,倘若还有胆敢冒犯的学员,我处罚完毕后,定当亲自来向总教官请罪!还望总教官严惩重罚!”他必须戴罪立功,或许还可补救。
薛云烬对此仍有疑虑,最终还是应予。
“我今天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愿你好自为之。”
“是!莫不敢忘!”邝教官信誓旦旦保证,带上在场的士兵飞忙赶往训练场。
薛云烬的宽宏大量,邝教官是感激的。若换作平时,他铁定要接受渎职的重罚。
他是捱苦过来的,何曾怕过这些。可男人往往就是如此,当在一个高位呆得越久,胆子也会越小。如果可以有惊无险,他犯不着去受罪。
可到了训练场他恍然醒悟——原来他上当了!
薛云烬等到外面再没任何动静,这才悠然回座,斟了两杯茶。
一杯当然是他的,而另外一杯——他望向‘一丝不苟’跪着的段思绮。
“想喝茶的话,就起来。”
他言行上的骤变,让段思绮猜不透他的用意。再三思量,她似乎有所发现。
“你……总教官莫非是在……”
“想到什么就大胆说出来。”薛云烬啜一口茶。
“莫非刚才那些事情,都是故意作给人看的?”
“这回你总算判断正确。”他很满意她的答案。
一个人只有经历得多,才会越来越懂事。如果以前她一定没这么明白,因为她对他深信不疑。而这种心态上的反差,多少令人唏嘘。
“你既能这般长进,我也欣慰不少。”他说过不少假话,包括这一句。
段思绮也想说一句假话,感谢教官对她的‘厚爱’。这种依靠怨恨而滋生的志气,在获知他因为作戏而肆无忌惮伤害她之后,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拖着一身大大小小的酸痛,她勉强挺直身,“多谢总教官,但我还有一事,需要总教官的帮助。”
薛云烬算准她有事相求,便顺势道:“我正想知道究竟何等大事,能让你不顾性命危险,也要找上我。”
“我知道这次是学生太胆大妄为了。但如果不这样,恐怕我也没有机会站在总教官面前。”
“你的冒险精神值得我欣赏,可我不赞同你的作法。”他不打算这时候追究下去,“说吧。什么大事?”
“我想要一位女学员的考评。”
“考评?”薛云烬瞟了她一眼,“她编号多少?”
“乙组十一号。”
这个人他知道。邝教官推荐的几位种子学员中,她排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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