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折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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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最犀利的攻击,身为兵家宗师的公孙无敌一直认为只有在对方防守最松懈的时候的攻击方是最犀利的,方可一击致命,因为像谋逆这种大事,一旦自己不能一击致命,那往往就是给对方掐住自己咽喉的机会,死的就是自己以及自己整个公孙家族。
当人处于兴奋状态下的时候,心神就容易松懈,而生诞之庆,百官同乐之时,公孙无敌认为这就是无忧城最松懈的时候,公孙无敌已经决定在大庆的第三天发动兵变,因为在那时候人们处于兴奋的惯性中以及狂欢的疲惫中,这个时候公孙府上的三千铁血家将就会如同虎入羊群将整个无忧城敢胆反抗者尽数杀戮,而那个时候城外卫京营便会看见城中燃起的狼烟,四万卫京营的铁骑会迅速增援,到时候神龙帝便只能退位让贤了。
但公孙无敌并未将具体发动兵变的时间说给任何人,他甚至在给九州各地族人发送的密件中也只是提到了公孙一族正处与生死存亡之秋,望族人同心同德,即使落入有心人之手,也万万凭那信件就定自己叛乱之罪的,而收到自己信件的族人都曾经与自己一同上阵杀敌,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若想成谋逆之事,当然要万分小心,姬氏王朝屹立九州万载不倒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若自己有握兵权就能轻松发动一场篡位的兵变,那圣朝这万载之中的兵变早已不知凡己,所以公孙无敌必须忍耐,等待最佳时机,否则万不敢贸然动手。
正因为公孙无敌的忍耐,整个公孙一族才没有走向覆灭,楼观道的力量是公孙无敌无法抗拒的,兵家本亦是一个古老的炼气门派,在几千年前也是风光的很,诛杀东皇太一也有兵家古炼气士的功劳,但如今早已经没落的兵家只能依附着皇权才有一息之地,哪还有半分炼气士的风范,是谁让兵家没落,是谁让天下千百个古门派没落,当然是道门,在道门崛起的时候,将其余各个门派皆列为左道,不知道诛杀了多少门派的高手,各个门派人才凋零只能渐渐离散,已致如今连名字都不为世人所知,上古诛杀妖皇的门派无不是威名赫赫,而道门却能力压群雄,为何!因为道门是天道在九州唯一的代言者,道门就代表着那威严煌煌不可及的天道,谁能逆天反地,自古逆天者死,公孙无敌虽杀戮一生,但却非愚昧之辈,谋逆之事再不可提。
“卫京营统领公孙名目无王法纲纪,当街毁打天忠侯,以致天忠侯忧愤而死,今大理寺严查,定罪斩立决,太保公孙无敌有监护不严之罪,但念在太保有功于社稷,罚俸一年,闭门思过!钦此!”小山子尖锐的声音在朝廷大殿上响起,所闻的武官无不面带愤色,而公孙无敌却出列,叩拜道:“臣领旨,谢陛下龙恩!”
公孙无敌此言一出,身后的将官无不低首服命,而此时稳稳的坐在龙庭之上的神龙帝和颜悦色道:“太保何需如此,快快请起,公孙名无视国纪国法与太保何干,朕虽是让太保闭门思过,其实觉得太保年事已高,整日操劳国事,朕于心不忍,想让太保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太保切莫多心!”
“陛下龙恩浩荡,臣感激涕泠,岂会有非分之心!”公孙无敌皓首激动地抖动着,似乎是极其感动。
“退朝!”随着小山子尖锐的声音喝道,满朝文武皆恭顺的退朝了,斩了公孙名,让公孙无敌闭门思过,这绝对不是儒党想要的,要知道如今太傅朱文儒也在家中静养,现在已吏部尚书朱然的死却没有撼动公孙一族最根本的力量,而儒党却失去了一名未来的领袖人物,当真得不偿失,但儒党今天却没有反对,当代表着遑遑天道力量的楼观道表示支持皇权的时候,什么势力的声音都会变的悄无声息。

“兵未动兮,戈先折!功欲成兮,天将催!”当所有的儒臣都已经散去,公孙无敌才在众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仰天长叹道。
公孙无敌虽年过七十,青丝化雪,但平日里铿锵有力,瞧不出半丝苍老之色,但此时映入众将眼帘的却是一个十足的老人,气势已衰,哪还有半丝沙场中指挥千军万马的气魄,哪还像一个取千人首万人级的兵家宗师,这纵横一生未曾言败的绝世之锋已断,断与天道,虽然天道并未出手,但公孙无敌未交战前便先折去自己之戈,因为公孙无敌知道天不可敌,与天为敌,只怕自己离真正的灭族之祸已经不远了。
大局已定,公孙无敌已经觉得无力回天,只是希望当二皇子即位的时候,顾忌诛去自己一族,无人替其守护疆土,免自己一族之厄运,自己曾经涌起的万丈雄心已经全部消散,什么万朝兴盛第一家,什么永掌兵权震慑九州,自己如今已经贵为太保,女儿乃是国母,自己一门皆在将门中,莫不享爵受禄,受皇恩之宠可谓厚矣,自己若再有非分之想,徒寻死耳!一时间这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老人,终于失去了自己积攒一生的锐气,所谓将者全胜必不可败,败则折耳!
无忧城本是乌云密布,将要下起漫天的风雨,但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兵儒两党皆受挫而退,如今兵儒两党首领人物皆尊皇旨在家养闲,神龙帝的命令再也没有人推三阻四,只是让儒党欣慰的是二皇子如今代替朱然执掌吏部衙门,虽还依旧是代理之职,但却可从中略窥圣皇心意。现在若想凭借大臣党羽的势力逼圣皇选哪位皇子为帝,已经是太不明智了,神龙帝背后是整个道门在支持他,兵儒两党的力量太过渺小了。
其实这场暗地里硝烟一片的宫廷争斗中,监察司得到的好处是最大的,卫京营如今的统领之职由墨清代任,这也是神龙帝深思熟虑想到的人选,无忧城中的兵权是再不能落入公孙一族,楼观道的仙长不可能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若公孙无敌头脑一热与自己拼死一博,自己便危矣!而监察司毕竟还是自己的嫡系,而墨清万万没有犯上作乱的道理,至于皇位的继承人,姬无伤准备给二皇子一个机会,若他能将整个儒党从朱氏一门手中夺过来,自己便将皇位传给他,这恐怕这不是急于求成的事情,幸好自己身体依旧康健还可以再抵掌朝政一段时间。
有人说权利是催死的毒酒,让人急流勇退,但眷恋权位的人又何止千万人,特别是这权利乃是抵掌亿万黎民生死的皇权,即使是将自己的权利传向自己的骨肉亲子也不会十分愿意,所以这貌似尊贵无比的皇宫中藏着万千龌龊之事,子弑父,弟杀兄之事几多矣!但万千年来仰慕这至高权利的人从来没有断绝过,前仆后继,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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