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伤心夜祭玉人惊,劫波历尽愤世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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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菲道:“我才不管她是死是活呢,那婆子用肮脏东西害了一辈子人,早早死了干净。便跟我哥说,我们偷偷将人**来,一口气到高丽,这色鬼皇帝巴掌再大,也管不了高丽的事。可我哥还是说什么大宋是礼仪之邦,不想走。”杨简想这是文人仁子的情结了。
夏晓菲道:“这是什么歪理?我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诗书礼乐能当饭吃,能当媳妇儿一样对待么?这南宋也撑不了多久了,你看北宋时,有个道君皇帝,也是偷偷从宫里出来逛窑子,结果被金人灭了,现在这位理宗皇帝有祖宗的遗风,也是出来逛窑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蒙古人一古脑全捉了去。那个时候你还是得走,反正是走还不如现在就走的好。”
相传北宋末年,有名妓李师师,相中了当时的大才子周邦彦,一次,风流皇帝宋徽宗前来幽会李师师,恰好周邦彦已经先一步来访,慌忙之下,藏于床下。听着上面皇帝和李师师**,酸溜溜地填了一首《少年游》: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一时还传为佳话,在民间流传甚广。只是过了不久,金兵大举入侵,宋军节节败退,徽宗与钦宗在靖康之难时成了俘虏,北宋灭亡。
杨简听了怒道:“牵强附会。国家亡不亡又不是这么个姑娘家就能决定的。”夏晓菲见他生气,咦道:“你又生气?你不爱听我不说了。”杨简对历史了解极深,正中了唐太宗的那句话: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他也知道南宋快到头了,但心中却不肯承认,听夏晓菲一说,立时挑中心中最怕的事情,激动之下,事急无君子,不由怒了起来。可是夏晓菲却又如何能明白过来。
两人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夏潜仍是没有回来。杨简道:“今日梁先生下葬,我趁着夜色人散,去拜上一拜。”夏晓菲道:“他是我的公公,我本来是准备白天去的,白天出事了,那也就晚上去。”杨简道:“你还是要去找他对不对?”夏晓菲闷头不答,一个人打着灯笼走在前面。
两人顺着南屏山走,眼见要到,突然听见不处两个尖叫声,似受了极大的惊吓.夏晓菲听了道:“不好,又有歹人。”杨简却大惊,道:“是我娘和菱儿。”说着便要跑,夏晓菲跟不上,杨简反过来拉住她一道赶上前去。大约跑出里许,便见林红樱和菱儿跌跌撞撞地下来了。杨简上前呼住,道:“你们怎么吓成这样?”
菱儿见了杨简,道:“哥哥,上面诈尸了。”杨简见她乍乍乎乎的,道:“娘,怎么回事?”林红樱也是一脸刹白,道:“那坟中突然冒出个人来,披头散发的……”杨简看了夏晓菲一眼,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
原来这晚,林红樱仍在照看菱儿,菱儿病好了出来透透气,却得知梁荣今日下了葬,便想去拜祭,可是她一个人又不敢走夜路,便让林母亲陪她去。菱儿仍是怕,要多带两个家将去,林红樱平日在她面前吹嘘多了,有意托大,以示自己有多大的胆子,什么旁人也不带,两人独去。
两人出了乘着马车出了杨府林红樱赶马,菱儿端坐在里面。两人一个根本就不懂,一个本来就是夜猫子的性儿,大半夜的去祭山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临安的灯会特别的繁华,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人仕子来游玩,此时入夜不深,两人一路上问梁成埋哪儿了。众人见两个女的,大半夜的出来找死人,皆是如同撞鬼了一般,疑惑地指了个方位便窃窃私语起来。
两人顺着南屏山走,待要上山时,将马车留在山下,走山道上去,不一会儿便没有了旁人的影子,只留下满地白天抬死人上山时扔下的纸钱。菱儿有些害怕了,紧紧地拽着林红樱的胳膊,缩着脑袋四下张望。林红樱也强笑道:“小丫头,忒小的胆子。”走了一阵,一阵阴风吹过,菱儿手中一空,三个灯笼跑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也熄了,“啊”了一声,紧紧地抱住林红樱的脖子,林红樱忙道:“小心,小心别我这个也弄熄了。”
说着见火被吹着如同豆子,忙蹲下用手捂着,又用身子挡着风挑了挑灯芯,一会儿火渐渐旺了起来,林红樱方才安下心来,对菱儿道:“小丫头真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三个灯笼都被你弄熄了,看我这样才行。”正说着见灯笼越来越亮,两人不禁傻眼了。菱儿愣得伸着脖子看着,见灯笼化作一团火焰,一会儿,油壶的线索子被烧断了,油泼了一地,化为一团更大的火焰,只留下一根棍儿还在林红樱手里捏着。

菱儿呆了一下,道:“娘,你的灯也熄了。”林红樱一窘,道:“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哪这么多废话。”正说着,地上的油也烧没了,两人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林红樱四下打量了一般,见此处阴森森的,不由打了个寒颤,没有一点儿声音,心头一乱,对菱儿道:“丫头,你倒是说话呀。”菱儿早吓抱头蹲在地上,死咬着牙关就是一声不吭。
林红樱心里对梁荣之死本来就有愧,刚才充英雄说不怕,此时心里也没有了底,早就在打退堂鼓,对菱儿道:“丫头,我们先回去吧?”菱儿仍是不答,林红樱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再连问几声,菱儿道:“娘,你怕吗?”林红樱哂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当年我和你爹爹打战的时候,满地的死人堆着,我们还在里面蹦达着找银子呢,这……这有什么……”话没说完见菱儿紧捂着耳朵一个字没听进去,再死撑着胡说反倒是吓着了自己,又道:“丫头,我们回去吧。明儿个你爹爹就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去。”菱儿摇头道:“不行,梁先生是今日下的葬,今天不去是对先生的不敬,我一定要去。娘,你不用着怕的,梁先生是好人,他不会吓我们。”
林红樱反被这个丫头打了打气,心里不服,又道:“我又怎么怕了……嗯……只不过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要是走路脚趾头踢了石头,又或者脸上让路边的刺儿刺一下就不好了。”菱儿道:“那也要去。”林红樱见她使扭,道:“好啊,要去你一个人去。”菱儿啊了一声,愣了愣,道:“我一个人……”说着似乎提了十二分的勇气,仍是打不起那份决心。
林红樱见她铁了心要去,道:“骗你的,哪能让你一个人乱跑,走丢了我上哪儿找去。”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菱儿见林红樱追了上来,心头反而害怕了,脚下迈不动,听着四下呜呜的风声,不知该怎么办。林红樱拉着她一路踩着纸钱走上山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见到远远处有淡淡的油灯光,菱儿喜道:“娘,到了。”林红樱嘟嚷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们去拜完了就走。”菱儿嗯了一声,突然听见远处隐隐有夯土的声音,警觉地看着林红樱,林红樱手上的宝剑悄悄地出鞘,道:“丫头,到我后面来。”菱儿点点头跟在后面。两人静悄悄地蹲着走上前去,待走得近了,依稀看见坟竟然是分开的,并不是一个土丘,菱儿咦道:“娘,这是个什么坟?怎么有两个头?”林红樱摇头道:“我也没见过,我只听说过有的夫妻两人死后会葬在一起,但也只有一个坟头,怎么会有两个呢?”
两人对望一下,又慢慢地走上前去,在一个小土丘后面躲着,突然瞧见那坟里居然还在往外飞土,菱儿吓得正要喊,林红樱一把捂住她的嘴,硬按着她在土丘后面蹲下。好一会儿,菱儿才稍稍回过了神,道:“是不是诈尸了?”声音如同蚊蚋细不可闻。
林红樱强自镇定道:“哪有什么诈尸,多半是我们眼花了。”正说着听见坟那边有铁链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忙虚着眼晴蜓点水一般看了一下,不看不打紧,一看就不得了了,只见一个丈二大汉双脚上被链子锁着,肩上却赫然扛着那硕大无比的棺材,一步步住自己这边来,踩得地上“吱吱”地响,而坟里面也突然探出个头来,披头散发的,四下张望,好像在看棺材哪儿去了。
这一吓可吓得非同小可,林红樱也按耐不住了,大叫一声,把手中的纸钱向那个长汉子狂砸过去,反手拉过菱儿,一路连跑带窜外加轻功,一边嚎叫一边向山下冲去,越跑越感到那两个鬼影子缀着自己赶来了,待跑到山下撞见了杨简二人,才稍稍定下了心来。
杨简听了一大会儿才听出个大概,道:“我们上去看看。”林红樱显然不愿意上去,菱儿也心有余悸,倒是夏晓菲爽快些,道:“梁翁的坟出事了怎么着也得去。”说着将灯笼递给杨简,左手挽着林红樱,右手拽着菱儿,往山上去。
来到梁先生坟地时,见坟被人挖开,棺材不见了,四周也没有人影。四人胡乱猜了一阵,夏晓菲道:“是梁成。”杨简道:“不错,他想梁先生运回紫金山祖藉去。”想到这儿仍是拜上三拜,独坐了一会儿,林红樱催促才下山,四人上了马车先送夏晓菲回去,再转回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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