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痴情女畅诉衷情,真名士暗泄天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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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菲眼里像要冒出火来,道:“死鸭子嘴硬,我都看见她了,你还要死扛着?”杨简疑惑道:“你是说屋里有人?”夏晓菲瞪视着他,道:“可不是有人么。你们都一样,我哥为了一个‘卖肉’的家都不回,他也说他是读书去了,你们同榜进士,果真是读的一本儿书,真不要脸。”杨简不知她口中的“卖肉的”是另有所指,听了道:“卖肉的怎么了,仗义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这有什么不要脸的?”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他说了他哥哥,道:“是不是夏潜?”
夏晓菲气一涌,道:“果然是一根藤上的病芽子,都蔫一块儿去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角色,想来梁成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明天就回山东去,再不见你们这些不干净的家伙。”杨简听了道:“梁**是自大了点儿,但决不是你想的那种不干净的角色。”夏晓菲哼了一声,道:“自个儿都是歪的,还给别人撑腰呢,你不出去么,再等人家姑娘就走了。”
杨简重重地呼了口气,道:“我真的是来读书的,你不信也没法。”说着见门面人影一闪,似有人在偷笑。忙一个“八步赶蟾”追了出去。夏晓菲气道:“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吧?”
杨简追到外面却什么人影也没有,在四周转了一下,夏晓菲出来道:“哼,我可是坏了你们的好事。”杨简四下打量了一下,朗声道:“阁下是来找赵先生的?”夏晓菲却道:“越来越不像话,一穿邦就把自个的姑娘推给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你羞也不羞?”
她这话刚出口,夜色中一个女子声音骂道:“臭丫头,胡乱吃醋。”杨简一听这个声音,心头又是一颤。来人却是纳兰香珺。想到这儿,突然想到母亲口中的瘦巴巴的老头儿多半不是上清教的,而是纳兰元淳。
夏晓菲见杨简这个表情,冷笑道:“这人你认识对吧?”杨简想到事情赶到一块儿来了,这可如何说得清楚,道:“你听她说话带胡音,我哪知道。”他的话才住,纳兰香珺便道:“姓杨的,都是给你害的,我迟早要找你算账。”
杨简一听,连天价地叫苦,心知这一下越描越黑,是说不清楚了,当下大步出去,道:“我怎么害你了?你倒是说个清楚。”出去了却没有见到人,刚要喊她现身,突然屋中夏晓菲一声惊呼,心知不妙,声音明明从屋外传来,人却在屋里,这分明是纳兰部的“密音术”,飞身赶到屋里,却见纳兰香珺一袭蓝袍,手持一口极为宽大的宝剑,架在夏晓菲的脖子上,一手在她脸上东捏一下西捏一下,道:“臭丫头,我叫你吃歪醋。”看样子是要极力辱一辱夏晓菲。
杨简见了怒道:“纳兰香珺,你摸她干什么?莫不是不好男风,倒喜欢这样千娇百媚的姑娘家?”纳兰香珺立马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杨简哈哈一笑,道:“你连你叔叔都敢打主意,这对食(女子同性恋)的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纳兰香珺听了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声音发颤,吼道:“你……”话没说完,突然一把将夏晓菲提得扔在一边,挥剑向杨简杀了过来。
杨简见无缘无故地跟她放对,一时心中也想不通她来这里干什么,似乎有什么大事在暗中发生,一个闪身避开,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纳兰香珺长剑劈来,喝道:“自然是找你们这些**!”
杨简听她一说,恍然大悟道:“是你爷爷让你跟踪我?”纳兰香珺仍是一剑斜砍,骂道:“你也配?”说到这儿手下猛下杀手,宽口宝剑在她手中使出,剑招并不怎么高明法,但却自有一股正气逼得人不敢还手,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博学文人站在身前一样,让人肃然起敬,不敢起丝毫杀心。
杨简见她使此剑不顺手,笑道:“你这三斤半的力气,绣花还可以,使剑么,就差了些。”纳兰香珺会的剑术皆讲究飘逸迅疾,而且剑招大悖常理,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换招数,骤下杀手,可此剑太重,她的那些招都用不上,但是宝剑在手,她哪里肯松手,倒是仗着宝剑本身的剑气,让杨简不敢过分相逼。
这时夏晓菲见杨简只是闪避,以为他敌不过,便扰敌道:“番婆子,你叔叔哪儿去了?”不意纳兰香珺竟然还能抽出空来答道:“你管得着么?”夏晓菲本来是自言自语,见她肯搭腔,立时又道:“看你气冲冲的,定然是他嫌你又老又丑,自个儿逛窑子去了。”纳兰香珺怒道:“逛的那个窑姐姓夏。”夏晓菲大怒,正要再骂,纳兰香珺长剑陡然一回,生生削去夏晓菲几缕发丝,喝道:“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夏晓菲立时噤若寒蝉,连哼几声,眼珠子一转打起了主意来。
杨简不料此剑如此锋利,竟有吹毫齐断之功,赞道:“好剑。”纳兰香珺怒哼哼地道:“天下第一剑,还用你说。”夏晓菲听了这一句,忍不住大声道:“番婆子,真是天下第一‘贱’?”纳兰香珺正要答话,突然听出话外之音,立时勃然大怒,剑锋一挑,弃了杨简向夏晓菲刺去。夏晓菲大惊失色,转身就跑。

杨简脚下一点,使出“旋风转”的功夫赶了上去,一下子将纳兰香珺截住,喝道:“休得伤她。”纳兰香珺一时不敢过分相逼,立在三丈之外,脸色都气得变了,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杨简道:“这是浪子剑?”夏晓菲有杨简在身边,胆子大了起来,听了笑道:“我看不是,这把剑李大哥拿着叫‘君子剑’,你拿着才叫‘浪子剑’,这番婆子拿着,那也不用说,铁定就叫‘荡妇剑’了。”此话一出,纳兰香珺气得不行,又攻了上来,但杨简在侧,她也伤不到这伶牙利齿的姑娘,一时气得心口发痛眼睛发红。
夏晓菲本来慌了,但见她奈何不了杨简,胆子又大了,损道:“杨简你看,这番婆子定然是描了眼影,红红的,就跟要哭了一样。”纳兰香珺猛然惊觉,她好哭在家族中是人所共知的,但在外人面前如何出得这个丑,是以强忍着,挥剑又攻上来,但仍是无功而返,加上夏晓菲这一张刀子嘴,越发气得不行,只感到眼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气得一跺脚,喝道:“**蹄子,你最好别落我手里。”说完急匆匆地转过身飞奔而去。
杨简知浪子剑本是靖安堂之物,现在落在她手里,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正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夏晓菲一把拉住她,老大不快地道:“有什么好追的,你送我回去。”
杨简道:“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你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回去就是了。”夏晓菲道:“要是让她撞见可怎么办?”杨简想到刚才的情形,也觉得她这张嘴太损了,笑道:“撞见活该。”夏晓菲让他送面子上已经很挂不住了,听他这么一说,二话不出,转身就走。
杨简见了猜她是在跟自己较劲,这黑灯瞎火的,她说什么也不敢走,可是过了一会儿没有回音,怕她使性子闹出事来,便赶了上去,夏晓菲虽然闹着性子走,可毕竟有些害怕,走得极慢,杨简才一会儿功夫便追了上去。夏晓菲跟他闹拗说什么也不要他送。杨简知她好面子,便改口道:“我跟夏兄有好几年没见了,你带我去见上一面。”
夏晓菲这才做足架子,道:“你真的想见他?”杨简道:“我们是同榜进士,自然想见上一见。”夏晓菲道:“也好,你们是一路人物,这就去吧。”说着折道而行。杨简一愣,道:“去夏府不是这条路。”夏晓菲道:“你愿走便走。”杨简猜她有意带着自己兜圈子,指不定什么心思,也不好多说,跟着她去了。
行至一处,听见里面丝竹声不断传来,仰头一看,楼头花丛中隐隐现出“西子楼”三个字,蹙眉道:“你带我到妓院来干什么?”夏晓菲嘿了一声,道:“杨大学士果然见多识广,一看便知是妓院。”杨简没好气道:“你在消遣我?”夏晓菲似乎比他还要生气,道:“我的进士哥哥么,就在这里面。”
杨简听了道:“真的?”夏晓菲越想越气,道:“那还有假,里面有个花魁娘子叫唐安伦,我那进士哥哥自命风流,一掷千金,天天在里面快活,你们三人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杨简见她真的生气了,道:“那我送你回去,这地方你我都不去。”夏晓菲不信,道:“你真没进去过?”杨简笑道:“我要是去了,我娘非把我的腿打断不可。”夏晓菲道:“可惜我和哥哥都没有娘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
说到这儿,夏晓菲似乎突然想开了什么,道:“走,我们一块儿进去。”杨简道:“送你回去后,我还有正经事,这般瞎胡闹就免了。”夏晓菲道:“我非把他揪出来不可。”杨简笑道:“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我可不大爱干。”
夏晓菲道:“我们两人进去,总不会有什么的。”杨简不愿进去,道:“说不定你哥正在温柔缠绵,嘿,我们进去不大好。”夏晓菲红着脸愠道:“你瞧不起我哥。”杨简道:“这话不要乱说,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得的。”夏晓菲怒道:“什么人各有志,分明就是在说他没志气。”
杨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夏晓菲怒道:“我能说你却不能。”杨简不和她争,道:“你还不去试试?”夏晓菲横了他一眼,四下打量一番才进去。过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出来。
杨简道:“怎么了?”夏晓菲气道:“死肥婆,她问我是不是缺相公。”杨简大笑不已。夏晓菲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杨简道:“你继续说。”夏晓菲怒哼一声,就不肯说了。杨简道:“我不笑就是。”夏晓菲这才道:“我说我来找我哥的,那鸨婆却说她们这儿只有娇滴滴的妹妹,没有甜嘴的哥哥,呸,肉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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