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痴情女畅诉衷情,真名士暗泄天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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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简回到家,去看了一下润儿,见菱儿正在守着,她已经转醒,只是她不会说话,菱儿耐着性子看她到底要说什么。杨简看了一会儿,没有摸着门道,菱儿却“哦”了一声,道:“哥哥,这位姐姐是在问什么人,对了,一定是她心爱的人。”
润儿虽不会说,却能听懂,见菱儿这么一说顿时慌忙了,忙摆手示意不要乱说。杨简奇怪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菱儿却不说明白,只是道:“我当然知道。”杨简看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知道一定是关于李天历的,道:“润儿姑娘,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但你总是关心李大哥的,对吧?”润儿听了先是一急,接着极不好意思地稍微点了点头。
杨简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把李天历的事给她说了一遍,让她放心。这时林红樱已经托人把宫里的御医找来了,让他出去。杨简一颗心早就飞出去了,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了夏晓菲的房间,心想看一眼如果没事就走。进去见她还在睡,不由笑骂道:“还真是个懒虫。”
看了她一下,见她红光满面,没什么事没有,放下心来,转身欲走,却迈不开那一步,正犹豫走还是不走的时候,瞧见夏晓菲梦中将被子掀了一个角,露出粉色胸衣来,心头猛得一撞,一时头重脚轻。不知不觉地走过去,心想这丫头和梁成总有莫大的干系,说不定更是情人媳妇儿什么的,不由多瞟了一眼。
杨简刚一瞟过,心头罪恶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感到这样做太过于孙子,想到梁成平日里做事除了爱和自己过不去外,别的事都是方方正正的,自己这么做就算是占到了便宜,那怎么也不及他了,忙把眼光收了回来。他想到这儿欲移开目光,却始终迟迟不动。平日里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别人,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甚至于五行八卦三式六壬这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可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最难战胜的敌人竟是自己。
他直钩钩地看着她愣了一会儿,突然脑子里道德礼仪这些本本道道的东西走马灯一般闪过,浑身一个机灵,心中再没有这些污浊的念头,伸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可刚转身夏晓菲又把被子掀了,杨简只好再帮她盖上,心中却是痒痒的,谁知这丫头像是掀上瘾了,一盖上就掀,杨简忍着性子又帮他盖上,一连四次皆是如此,杨简每帮她盖一次心中就痒上一分,到了第五次夏晓菲掀了时,他脑子里绮念纷起,好生难受,一咬牙,一跺脚,摔门出去。
刚出门便瞧见菱儿慌慌张张地赶过来了,见了杨简嘟嚷道:“哼,果然在这里。”杨简讪讪一笑,道:“我来看看她醒了没有,醒了早点儿赶回去。这位小姐……唉,烦人得紧。”正说着,里面一个声音生气道:“赶我走?谁稀罕住这儿了!”却是夏晓菲。
杨简见她早醒了,不由惊得一身冷汗,浑身如被人浇了凉水一样,没一块热的,心道:“好险!一世英名差点儿就栽在温柔陷井里了。”夏晓菲出来双手抱胸盯着他上下打量,非但不怒反而默默地点头,神情就像是个商人盯准了哪家的牲口觉得有赚头,可以狠狠地捞一笔一样。杨简心中有渣滓,不敢看她,头撇向一边,面红耳赤的。
菱儿见两人神情有异,心头一乱,忙打岔道:“哥哥,梁成来了,要见你呢。”此话一出,杨简、夏晓菲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杨简一时失神,但一下子就恢复过来,凉着夏晓菲就准备走。这时梁成却自己进来了,见了夏晓菲,先是一惊,而后便有些放不开,对夏晓菲道:“哦……吕姑娘也在。”杨简一愣,既而明白是夏晓菲在骗他,呵呵笑道:“吕姑娘,嘿,那姑娘叫什么?”
夏晓菲怕他折台,气恼道:“理宗老儿的理,良心的良,记住了。”杨简立时会过意来,“理良”就是“你娘”,顿时气道:“你不咬人会死么?”夏晓菲看了梁成一下,又看了看他,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突然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道:“碍你什么事呀!”说完就往外面跑,见梁成挡在路上,一脚踢去,喝道:“滚开!”梁成诚惶诚恐地闪到一边,看着她出了杨府大门,消失在门外,对杨简道:“这……这怎么回事?”
杨简不答,回屋里拿了水文仪器就出去了。梁成本也是为了崇明园的事才憋气来找他的,杨简如此也是他意料中的事,见他走了也就跟着出去了。
到了晚上,杨简回到家便一头扎进书房里,细找相关的文案、注疏,可巧书不见了,杨简一问林红樱,果然是她拿去不知是烧了还是撕了,也懒得发怒,二话不说,饭也不吃,打马便往赵紫勋的咸鸭店后的藏书楼跑,他有大半的书是在赵紫勋的小店里看的,听赵紫勋说这个书楼是他和当朝一个大儒打赌,他赢了,这书楼便是他的了。从十四岁到如今,杨简几乎把书楼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一有需要便赶过去,整夜在书楼里呆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杨简来到咸鸭店,并不见赵紫勋的人,左找右找皆是不见,好在他有书楼的钥匙,先不管那些事,径直进去。他饿了就去找东西吃,正像耗子一般找吃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赵老官儿,我又给你送酒来啦。”杨简一口还没咽下去,听了声音差点儿噎死,心中骂道:“冤家路窄,到哪儿都遇得上,真是晦气。”他现在不想见她,忙把灯吹熄,谁知这个姑娘已经开门进来了,笑道:“哟,赵老官儿,这么小气,我又不是来和你下棋的,你躲什么呀!”姿态似笑似怨,正是夏晓菲。
杨简将火点上,道:“人生无处不相逢。一个大姑娘大半夜里出来转,也不怕嫁不出去。”夏晓菲一身红衣,进了屋见是他,先是一惊,既而道:“我又不嫁给你,你着什么急。赵老头儿呢?”杨简道:“我哪知道。”夏晓菲将酒往桌上一放,愣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们只会轻裘快马吟风弄月呢,现在却一本正经的。”杨简不理会她,找了本《水经注》细看,他立志要在梁成之前拿出个成形来,是以这姑娘再好看他也没有心思去想了。
过了一会儿读得进去了,突然闻到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先是十分受用,既而想起昨天中迷香之事,心中大警,如中了毒一般忙将鼻子捂上。偏过头来见夏晓菲双肘撑在桌子上,身前点了个香炉,透过一缕缕的烟圈不知是在看炉子还是在看别的什么。夏晓菲见杨简回过头来,心头一乱,反道:“看个书就不自在。”
杨简便又去看书,看了一阵,觉得还有方案不对,这时已近午夜,人到了这个时候,心就开始变得暧昧起来,杨简心也有些不集中了,他不怪自己反而怨夏晓菲搅了他,道:“你还不回去吗?咱们孤男寡女的,说出去对你可不大好听。”夏晓菲被他这个“客”下了逐客令,心中不服气,道:“这又不是你家,干嘛一定是我回去?我还要等赵老头,要走你走。”
杨简道:“我还要看书呢。”夏晓菲损道:“反正状元又不是你,你再看也没用了。”杨简被揭了心头伤疤,好不畅快,闷声道:“这可是关系到梁家存亡的大事,你还是不要闹的好。”说着又道:“你总提起梁成,他是你什么人?”夏晓菲一听,气得不得了,道:“终于露出尾巴来了吧。我是他什么人也不碍你的事。”她说完觉得露了怯,又转口道:“你有本事就跟他斗去,欺负我一个姑娘家,不算本事。”说着一坛子酒砸给他,忿忿然出去。
杨简接住坛子,觉得这姑娘不可理喻,本想喊她回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他本来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经夏晓菲口里说出来,他仍是不免惆怅,拿着书再也没有心思看了。
夏晓菲刚出去便又折了回来,火气更大了,整个人似要气炸了一般,进来重重坐在椅子上,恨恨地道:“好啊,你们果然都是一路货色,装得道貌岸然的,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赤诚君子呢。我今天就偏生不走了,看你们怎么着。”杨简正巴不得她不走,听了笑道:“你是怨我没有留你,也好,我们喝酒去。”夏晓菲却不依不挠,气鼓鼓地道:“又出坏主意么,嫌我碍着你们了,想把我灌醉了塞到一边儿去,想都别想。”杨简愕然,道:“这话什么意思?”夏晓菲头一偏,道:“自个儿心里有什么肮脏东西自己知道。”
杨简一头雾水,道:“又是什么事要我猜来着,把话说清楚些。”夏晓菲道:“还大老远跑来读书呢,装得跟真的似的,哼,也是个属皮匠的,缝(逢)着就上。真不要脸!”杨简见她一脸鄙视,好像自己做了多大不堪的事,心头也有些火了,道:“在下是不够堂堂正正,夏小姐瞧着生气大可离开。”夏晓菲听了面色悽苦,气道:“终于承认了。要走你走,外面草皮上宽敞着,你们两个爱看星星看星星,爱看月亮看月亮,没人理你们。”杨简听了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道:“两人?哪来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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