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越潘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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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至候官县,县长商升领兵五千出迎,我观其中便有一大半是山越之民。两阵对圆,我出马喝道:“商升贼子,你身为汉人,又吃国家俸禄,今不为国家出力,反联合山越贼寇,是何居心?”
商升于马上面色苍白,未及答话,他身旁早有一将纵马而出,朗声道:“严白虎,你乃强盗草寇,今无故占据会稽,我大汉子民谁肯与你甘休?县长举义旗,正是为国讨逆,你若识相,便快快下马受死。”
我闻言心中暗笑不已,敢情他们造反倒是为了大义,而我却成了叛逆。
虞翻打马而出,大声叱道:“你是何人?敢无故造谣。朝廷亲任严公为会稽太守,天下皆知,何为无故占据会稽?你们……”话音未落,敌军那将早射出一箭,直取虞翻。电光火石间,虞翻急拔剑一挥,将那射来之箭挑落。我军众人皆是虚惊一场,纷纷义愤填膺。
敌军那人“咦”的一声,他对自己箭法向来十分自信,本来是想一箭射死虞翻,以挫我军锐气,岂会料一副文人模样的虞翻身手如此快捷。乃笑道:“好身手!”将大弓背回背上,又将手中长矛**地中,敞开双手笑道:“我张雅敬你是条好汉,现在就让你回射一箭。”
贼人这一手十分高明,本来身为大将,又是突袭,竟射不死文人虞翻,此举必使其军士士气受搓。眼下他将兵器全抛开,又声明让我军回射他一箭,分明就是有持无恐,其军见他稳操胜劵,士气不挫反升。
虞翻笑道:“公暗箭伤人之技,我军岂屑为之。”
张雅回顾身后己军众士兵笑道:“诸公,我言严白虎一方小寇,并无胆与我一战,你等今信之否?我军此战必胜。”
众人皆举臂呼道:“张将军此言是也!严白虎手下众人果是无胆鼠辈。”
张雅见己军士气颇高,又打马走出数步,举矛喝道:“严白虎,你军中可有能战之将敢来与我决一生死?”
夫将之所以战者,兵也;兵之所以战者,气也;气之所以盛者,鼓也。
敌人士气在张雅鼓动之下,一时大振,我军士气反被他压过,若要挽回,则必须接受他的挑战。看来这位名为张雅的人深知两军相争,士气之重要。势成骑虎,我如不应战,必会被笑为胆怯,于是我回顾军中,呼道:“谁可出战?”
董袭应声而出,举大刀直取张雅,两马相交,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忽然一声惊叫,敌人阵中县长商升翻身落马,原来却是凌操于阵脚处,趁着大家都专心于阵中相斗,冷不防的射出一箭,将商升射死。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众人眼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却无人发现敌军阵中已冲出一将,纵马猛朝我所在之地奔来。其势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我匆忙中望去,只见那人黑衣黑甲,手执一条碗口般粗细的巨槊,座下战马黑如墨碳,高大无比。这一人一马便如一阵黑旋风般袭卷而来。
眨眼间已至我身前,巨槊横扫而来,我急举三尖刀格挡。那将见了三尖刀,口中“咦”了一声,手中巨槊速度并不减缓。只听得一声巨响,我连人带马已被击退出数丈开外。我虎口剧痛无比,胸中更如倒海翻江,险些就跌落下马。那将并不停留,又是一槊扫来,幸而此时凌操已欺身而至,举大刀挡下了这一槊。两人一时战到了一块,不三合,凌操已落下风。
虞翻见状急忙唤军士冲锋,敌人初见商升阵亡,军心稍乱,后见我被那黑甲大将击退,士气一时又提升,整齐的冲出阵来。两军一交锋,顿时喊声震天。厮杀中,我见那黑甲大将凶猛异常,勇不可当。凌操在他大槊的急攻之下,刀法渐乱。我忙挺三尖刀打马而上,与凌操双战此人。
数合后,一阵马蹄声响,贺齐、阚泽带着两千骑兵已从敌军背后突袭而来。他二人先前秘密饶到敌军背后,靠着马速,饶了一大圈子,总算是赶上了。前后夹击之下,敌军渐趋败亡之相。那黑甲大将把巨槊一挥,逼开了我与凌操,笑道:“你严白虎使这口三尖刀,倒也称手。”随即呼道:“众军撤退。”打马与张雅合于一处,领军突围而去。
我命急贺齐、董袭、阚泽领军追了上去,我与凌操由于筋疲力尽,唯有尾随于后,虞翻打马过来,取出伤药给我与凌操服下。
稍微稳定后,我问道:“此黑甲大将何人也?”
虞翻道:“此人便是山越贼首潘临。”

……
与贺齐骑兵队会合时,已是黄昏,全军就驻扎在一个山口前。而潘临与张雅的大军则驻扎在了山上。那山四壁斗绝,唯有容得两三人并肩通过的小径,可以曲曲折折攀登而上。贺齐见此处地势凶险,不易强攻,所以只得将军队驻扎于山口前。
军帐中,我与虞翻、阚泽正商量着如何对付潘临,我心暗自叹息:“想不到潘临贼子如此骁勇,我真是大意了。”乃问他二人道:“潘临贼子率众入驻山上,二公以为此是何意?”
阚泽道:“此山易守难攻,山上又有一天池,潘临贼子如于山上屯积粮草,则少说可与我军对峙一年。今其有持无恐,想必是早有准备。”
虞翻点头道:“德润此言是也,我军粮草不足,实难与其长久作战。今贼子固守此山,我军若久守山下,恐为不妥。”
我闻言不悦,道:“莫非我军要无功而返?”
虞翻道:“主公莫急,待贺、凌、董三位将军回来,便有分晓。”
片刻后凌操、董袭进帐,我忙问战况如何?凌操笑道:“二位先生所料不差,潘临贼子果然有援兵于后,我与董将军于半道埋下伏兵,一战之下,全歼其敌。”
董袭手中提着一个首级,笑道:“这支援军领头之人乃是张雅贼子的女婿何雄。”将首级掷于地上,“此贼武艺却不如其岳父张雅也。”
我笑道:“我观张雅贼子也绝非董将军对手。”
董袭闻言笑了笑,这时,贺齐也回到帐中来了。
“公苗地形探查得如何?”
贺齐叹道:“此山陡峭无比,除山前那条小径外,实无路通往山顶,唯有东北陡崖边有一棵大树,掩映于半壁之间。我军如能利用此树爬上山顶,则有望出奇制胜。”
阚泽问道:“此树离地面有多远?”
“足有二十丈!”
“如此之高,人力恐难到达啊。”我轻叹一声。
“主公勿忧,齐所练之兵,足堪一用。”贺齐一脸自信的说道。
于是我便命贺齐将他那一千精兵招集到东北崖下,我过去一看,只见那些士兵手上脚上都戴有特制的铁爪,以备攀登之用;每人腰间还带有两条绳索与一柄利剑。
我谓众士兵道:“谁若能像猿猴一般攀上此绝壁,赏千金。”
众士兵闻言一声欢呼,在贺齐的指挥之下,先有十人开始朝绝壁攀爬而上。此时乌云遮夜,四周昏暗得辩不清咫尺之物,众人皆屏息等候。片刻后,只听得“刺刺”声响,有石头滚落而下,接着便见一名士兵失足坠地,摔得粉身碎骨。虽如此,然众勇士却无一人后退,仍是整齐的站在那,纹丝不动。我不由暗赞贺齐之兵军纪何其严明也。又过了片刻,山上终有一条绳子垂落下来,以此绳为号,众人已知有人攀上了大树。于是又十人上前攀岩而上,已不在话下。
营寨那边,按虞翻与阚泽的计较,是假装放火,造成何雄援兵奇袭我军的假像,引诱潘临出击。
……
山顶!潘临寨中。
“看来许太守是多虑了,大帅此计足擒严白虎。”张雅于山顶俯瞰而下,看着山脚一片火红,哈哈笑道:“严白虎此时营寨已起火,看来何雄是得手了,我们是否出兵突袭?”
潘临粗犷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他道:“你真认为以何雄之能,能轻意袭击严白虎?”
“大帅的意思是?”
“何雄此刻已命丧敌军之手。”
张雅闻言脸色突变,颤声道:“大帅何以如此肯定?”
潘临手指山下,说道:“观此火势,绝非何雄所造。你看那没有烧火的地方,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是一条将我军引入绝地的道路。我军如冒然下山出击,则必入贼人之埋伏圈也。”
张雅听罢面色铁青,他对潘临的实力十分崇信,知他从不说无把握之话,也从不打无把握之战。眼下虽非看到何雄的尸身,但想来也是九死一生了。潘临见张雅面色难看,便又说道:“其实以何雄的武艺,也并非就死。我今便亲统一支兵马下山去看看。”
“这如何使得,大帅岂可为了小婿之命,而亲入虎狼之**。”
潘临将大手一摆,道:“此亦非全为何雄,严白虎帐中谋士颇多,我今佯装出击,然后败回。让严白虎若连连得胜,其心则安,我军便可将其继续牵制在此,那么许太守这支大援军,取下会稽也指日可待。牺牲何雄这支小援军,再让我败上一阵,以满严白虎之心,此战岂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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