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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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这声门响,见一女子玉立明亮的房中,这时光线一暗,原来门板撞至木壁,反向弹了回来,门摺正好在他额头相撞,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窜入鼻翼,嗅着既像牡丹华贵扑鼻,又像茉莉清纯幽幽。
顿时全身舒泰,像步入一座花园。
他猛地睁大眼睛,酒醒了一分,但见妆台鸾镜全是为女子而设,桌上放着一只寸大的红小香袋,见自己真处一间客栈为女子所设的闺房。女子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宋秋岩早年成名,向来循规导矩的遵守学礼,如今不请自入到女子密室,宋秋岩汗流浃背,向着女子呆视,表情倒还镇定。
女子将衣衫整理好,那像朗朗星夜一样的眼眸盯了过来。
宋秋岩凭着一点酒劲,挺胸站立在门边。女子俏立床前三尺,散着的像澜夜一样的黑发,大半披在左肩,外袭换成了一件轻柔的白色花朵纺纱。一双明眸里有着疑惑的目光。
女子盯过来道:「公子来做何?」
宋秋岩道:「嗯,这个……这个,在下……在下路过……路过贵舍。」
女子微笑道:「路过?」转身略微诧异的看着他,过了片刻,见宋秋岩没表现出更无礼的举动,心忖:「这公子身上有股酒味,看神色似乎喝醉了,但他天生文雅。所以倒还安份,没有疯颠的手舞足蹈。」
她又看清这位是帮过她的那年轻青衫公子,心情随即又平静许多。
那女子徐徐问道:「公子找我有事商量?还是有别的原由?女子愿洗耳听闻。」
宋秋岩本要先行出屋,再好生回答——是他酒醉迷糊走错,将前往河内查案。只是心底深处想再见女子一面。恰在这个时候,他酒的余劲升腾起来了,激发了他性格中被压抑的一面。
所以宋秋岩迷离的眼光射出,不住的瞧这女子的身肢,说道:「我是来向姑娘讨教一句成语的。」女子奇道:「成语?」于是说道:「颜鲜如「花」,发散随『风』,肌肤胜『雪』,」醉意朦胧的喷着酒气,续说道:「再加胸满似『月』。」
女子有点愣然:「你说的什么?」
宋秋岩拍手笑道:「原来这成语中的『风花雪月』,就是这层极形像贴切的意思!姑娘,你认为我述得可对?」
他这句话,让女子神情大为愕异。
宋秋岩大笑两声:「我要进房上床睡了。」那女子大惊,却见宋秋岩从门口走进,打开柜子,钻了进去。
女子不由冷艳的脸上微微而笑,原来她一瞧,宋秋岩大半身子躺入一只木柜中。
宋秋岩带着酒意,身躯此刻臀部及柜,右脚却露在外面。
她两三步缓缓走上,伸指在宋秋岩腿弯一戳,将宋秋岩的脚也压入那敞口的柜中,一并塞入衣物柜里,将宋秋岩活生生扣在柜里。女子脸露喜意,笑道:「呵呵!有趣!送一个醉徒入柜。」拿起一旁的铁锁,在锁上又贴了一张白纸红字的「封」之符。
宋秋岩醉意朦胧,发现肩背使力顶不开箱盖,用仙术才能打开箱子。惊奇道:「姑娘,你用什么锁了我?」女子说道:「我用的仙符。你睡会儿为好。」
宋秋岩道:「睡觉有什么意思,那不如练明山真气好,明山真气,空灵隽秀,越练越精神。」
绝美女子听了「明山」两字,又曾见宋秋岩击中陈能一掌,知道这公子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剑宋秋岩。她对明山派特有好感,生平最爱的名山就是明山。但不愿宋秋岩知道,只是道:「明山真气,我也是见过的。我七岁时去过明山,我与明山很有些关系。我有事要问你。」
这时听一片苍苍的鸟叫声从户外传来,这鸣声带有催意,直传向屋内,鸣声甚有人味,声响离此不远。
宋秋岩行走江湖,从叫声的长短、停顿一判断,自然知道是那女子的朋友,用鸟的叫声作为暗号在找那女子,便大声道:「屋外有人找你,你不去么?」女子道:「不去,我心里有事,想在这里呆会儿。你曾用过明山掌法,你就是明山的宋公子吧。」宋秋岩嗯了一声:「正是在下。」只听那暗号的催声又急促。女子神色迟疑,向鸟声学着回了一句,只听外面那鸟声便严厉多了,已是像对她下令般。
女子皱眉一顿脚,嘟咙一声,这才要走。
叮嘱道,「我这就要去办一件事!你振作精神,我很快就回来!你要老实睡会儿。」女子轻拍柜子两下,像拍孩童头一样表示安慰,然后脚步一路向窗。
宋秋岩疑道:「姑娘,人家四君子守着路口呐!你怎样离开。」
绝美女子听了掩嘴,只听她轻笑:「小君子,我一会儿有事问你。你真醉呆了!你倒真有趣。你真猜不到我怎生走吗?」只听她脚步声向着后窗。双足濮地一顿,女子轻轻跳到窗台上笑道:「你牢记要等我。」宋秋岩听木窗棱轻轻发声,才知道她是从窗口出去,跟着房顶上的瓦砾一窜轻动,女子在那急急向她催促的怪鸟声中,从屋顶去远。

怪鸟声也即柔合。
宋秋岩脸上的神色又是恍然又是疑惑,心中思忖:「姑娘从窗梁走?那可是邪路,我堂堂第一剑,威振四方,可别学坏了你的恶习。」突然,宋秋岩眼前一片白雾,神情专注,只感脑中灵神闪现,原来他想到了一些武功。
他精神一振,听师父说过:创出新武学不仅要本事,还极要机缘。他便不乱动弹,全神记忆那些刚才想起的招式的每丝细节。理解其中有一招大砍大跺、气势恢宏,剑势从左挥到右,又猛地折返,似乎威力巨大!
宋秋岩于是伸两根手指示人脚,两根手指示人手,曲指灵活,姆指示剑,指甲当剑尖,以手掌作辅助加以练剑。越练越爽,他所练的招式越来越大砍大拓,拇指越动越快,突然间,手指节碰到柜内壁,嗒地一声,拇指指甲竟切得木柜开了一条薄薄的小缝.
他顿时从幻境中回过神来,心中一讶,极力记下刚才的招式,一面暗自总结那些招式:「这些剑诀厉害,攻势凌厉。今日我想到的,主要是转换之术,原来剑术中的‘钩’和‘点’这两式,可以互换的,如此便能增强自身能力。」宋秋岩剑法已高,他所悟之剑法自然更加超凡脱俗。
便只听房门外有一窜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时隔良久,阳光已经射向偏东,宋秋岩不知他这么创出二十来式的新武功,但已到了下午未时,还好他多劳多得,研究了十四五招,更重要他还记下了剑诀。那女子返房的脚步声更近,宋秋岩心想:「脚步声正移到了我这门口。」
宋秋岩听脚步声动得有些迟迈,他脑中一时间倒没有去想为何听得如此清楚?原来是这间客房外的走道今日被打斗弄坏了,来人踩得裂处吱吱发响,声音传到木柜中又特别清晰。至于那道裂缝,自是他攻陈能的「半剑式」的剑威波击,使门外楼道的柱子崩出的裂缝。所以人一压它就吱吱作响。他游历足经验多,一听来木板吱呀之声,脑中就想是脚步声,却绝不会去想因为是地板出声。
似乎是女子走过那段坏的木走廊,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有开闭,有人进来,从房中直到了窗口。这一下宋秋岩愣了:「好重的喘气声,进房的若真是那女子,那么她一定受伤了。因为她说去赶约会,回来时脚步有点不同,难道她在去赴约时受攻了?」
宋秋岩有点担心。
那人粗大的呼吸声与他只差几步距离!宋秋岩扭动脖子,搜寻柜中,寻到刚才用手指甲割开的木缝,微微有光射入。
心想:「光既能透缝进来,我也就能透缝看出去。」
宋秋岩把左眼抬去缝隙,只见,房中从左到右,房门到粉床,从上到下,从窗顶到窗棱,木椅屏风,这些器物沥沥可见。却不见一点人影。
他心中不由有点惊奇:「人呢?」
突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花白发人霍地从地上站起,原来白发人刚才蹲在地上而不见其形,宋秋岩顿时惊吓了一跳,身子一缩!只见那人站在房中靠窗三尺的位置。这个红袍人背稍驼,双腿很长,身形略显枯萎。等那人转过身一看,正是四君子的陈能。
他站得靠近窗台,艳阳照在他略浮肿的眼皮和浓密的的雪眉。宋秋岩这时细看他神色怪异,心中不料与陈能在此相遇。暗责:「陈能怎么像个鬼一样?」
过了许久,陈能都默然无声,也没作动静,隔着木柜的两人皆定住。
只听陈能轻声的说话:「姑娘!我知道你在床上,为何你不说片言半字?」宋秋岩随即吃一惊,心中的思绪上下翻腾,突然意识到一事:「我似乎能看见非平时的陈能,这位剑术高手,平日光彩夺目,背后有什么秘密吗?我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说给师弟和霭琳他们听。」
陈能深深吸气,慢慢把激动的神情平息,声音那恢复那种破锣似的声响,喉音森然发出,说道:「姑娘,老夫救了你,姑娘可知,老夫把黄沙帮的人都冲撞了,老夫逐走他们,并且严令他们别再为难于你。」
陈能摸摸胸口叹道:「我救你一命,只因为有一难事需求助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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