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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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岩送走刘霭琳,回到桌前默念几遍飞剑术,思索了陈能的招式,只觉擒走陈能的胜算极大,小坐片刻,携好宝剑,整了整衣冠,前往「讨伐」陈能。
宋秋岩回到那镇心小栈,只见原本应栓在门外的大批良马不见了,地上一溜马蹿印向镇西而去,前往明山的必经之路。宋秋岩一看满地泥泞的马脚印,看出大队人马大队人马分为两排,曾有四匹马,反向站在前面,似在训话,很像是领头人物,猜那四人可能是四君子。而正盟队向着明山方向开拔。到不知去那边作何事。四君子均留在此处,他们的四匹良马也拴在店旁屋檐下,甚是雄武。
他留此守候。一撩门帘,闲着腹饥,于是进至店中。
进楼用餐,忽听店堂中有人以江北口音高声呼喝喧哗,正在划拳,宋秋岩一瞧,整间店中全是一些黄土褂的汉子,看服色都是有响马名声的黄沙帮的人。宋秋岩顿时眉头就皱。小二机灵,看出宋秋岩不喜这些混混,将贵客最妥善安置,店中南侧二楼是客房,下面便是雅座。请宋秋岩入席。
宋秋岩徐徐吃着茶点,见远座也坐有不少的黄沙帮服的汉子,三十余人用碗灌酒,用手抓肉,吵闹喧嚷。一少壮的尖脸小眼汉子有些面熟,那汉子待小二掺过酒后,用油手在一张八仙桌上拍打得砰砰直震,似乎很是生气。宋秋岩识得这尖脸汉子是黄沙帮的副帮主黄三。
这尖脸汉子黄三转头,向同伴道:「本大爷要打那小妮子的耳巴子!」他周围的下属轰然叫好:「副帮主说得好,你就该打她!要重重的打!使她听话,好出了咱们的气。」
尖脸汉子黄三在桌上连拍两下,「大爷我刚才去请到了四君子,那四位前辈已答应来加重惩罚她!大家说好是不好!」黄沙帮的下属轰然叫佳。
宋秋岩心想:「吵得人耳烦。陈能管的纷争事,还真不少。那陈能何时才至店里呢!」
客栈门口脚步声自远而近,有两个黄沙帮汉子恭谨的打开门,很快踏进四个气度庄严的老者。
黄沙帮喧哗顿止。
当先的就是「丹顶红」陈能。他自上次红剑断开,已更换一把黑柄新剑,剑从鞘外发着微微红光,剑气外泄。可黑剑较宋秋岩的尤儿绝世宝剑,尚还差了一筹。
其余三个老者气度不凡,其中那脸形修长白净的,背上又负着双钩的应是「四君子」的「天钩」余得水,浓眉长胡的则是吴长风,第三个则是一张红脸,像刚喝过许多酒似的,但眼神有力,谁被他盯上一眼,暗地都心神一摄,宋秋岩知道这空手绿袍老者是「铁抓」胡三立。四人若分开来,面孔倒不好认,四人走在一道,那便普通人也能轻易识出,是名门正道最强的联盟!
四君子与黄沙帮自是各自见过礼。黄三说:「禀四位尊者,肇事的人点子就在楼上,待我去唤她下来。请四位稍候。」
宋秋岩心想:「如等那人下来,又要候良久,不如我先处理与陈能的事。」饮尽茶水,将放点心的青瓷小碟往桌边一挪,起身找陈能「叙旧」了,直立起身子。陈能悚然一转身,他脸色一讶,看见宋秋岩起身雅座,两道目光凌厉如剑。宋秋岩像猛虎看了美食一样。从桌边迈步走来。他冷冷的眼光从在场众人身上溜过,直盯到陈能鼻梁上,眼光如剑,令之促立不安。行到了门口。
宋秋岩道:「我来了。」
陈能道:「哼!」
宋秋岩也道:「嗯,陈能,我问你那件……」陈能断然道:「本剑仙现在不想提令师的事。待我杀了令师再说。」宋秋岩听了这话,明显的眉梢一动:「天下也只有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了。」
两人目光微垂,都先注意着对方的新宝剑,同时手摸剑柄。
黄沙帮的人惊讶道:「你……你……你怎敢对四君子动武。」
这时客栈二楼的客房一开,房门吱的发响,脚步三四下,从二楼一跃三步的跳下一名红衣女子,年约十七八岁,她身上传出一股泌人的花香,房中已经芳气满溢,让这酒店变成鲜花小圃一般。她直落至宋秋岩面前一丈,宋秋岩注目,只见是一个美艳得绝世的紧身红衣女子,身材起伏有致。
大家先看到她可爱湿润的嘴角微翘而起,俱感这清丽女子温仪近人,再瞧整张脸蛋,却觉得她狐艳艳的绝世而立。一双眼睛转得灵活又美丽。

这个全身紧身红裙、身材美丽的女子全身散发着一种诱惑的美,仿佛你对她作做任何事,抱她亲她,她都会笑脸相奉。
在场众人俱有些吃惊。
那黄沙帮副帮主顿时面露喜色,高兴道:「诸位,红衣女子就是女事主。她既到了,咱们快快处理她。」
店中不识这女子的人都「哦」了一声,有丝惊讶。难以相信这女子就是仇人。
宋秋岩一脸讶然,一看她跳下来使用的密传身法,不由身体微颤,记忆中的沾尘古弦触动,幼小时的深刻记忆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他瞳孔大睁,心中激动,想道:「似乎是她!原来是她?」看到这种落地身姿时,不由手指一动,似要欢忭鼓舞,紧抿着嘴皮心想,「难道她是我十年前见过的那一个女童?长得很像,终于见到她了!莫非梦境重圆!」原来就在宋秋岩十年前加入明山派时,他于山脚拜师,曾见过一红衣女童嬉笑着在山前林中用出这种独特身法。当时她才六七岁年纪,已经好看到使人过目不望。宋秋岩记得她曾扶一个砍柴的老婆婆行走山路,那女孩后来带着山间摘采的芳香鲜花,随一个中年高个灰衣人远去。宋秋岩远远呆望他们远去的身影,这份身法就是此刻这红裙少女所使。心中经历了兔走鸟飞,宋秋岩也未能忘记那印象。此刻他略算年岁,年龄也不谋而合。
这时重见此身姿,宋秋岩心中再无怀疑,便已认定是她。宋秋岩心道:「晃眼徒然十年了。」他回忆中脸现迷惘之色,一幕幕童年的奇景趣事从脑中闪过。转瞬店堂中壮汉围观,宋秋岩化身为一个身高体强的年轻人,他又惊觉欢快的童年时光已经渐渐变成为往事。
此时,只见人影晃动,黄沙帮的副帮主黄老三最先大着嗓门叫道:「大家注意!女仇敌想跑!大家围住她。」一根肉油光亮的食指,抬起指着她秀丽的脸庞。
顿时数十把刀剑听令出鞘,呛呛声一片,黄沙帮十堂的帮众立时齐举刀剑,刀剑向她落下,宋秋岩想也没想,自然而然的上前伸手护住她。
宋秋岩用剑鞘阻挡众人近身去砍她身躯。女子脸上刀光掩映,照得她脸庞艳美,微笑道:「这里是兵器铺么?我的眼睛也耀花了。」
黄沙帮的人脸上一褚,纷纷放低了高举的武器。
可是刀剑横胸,只见出鞘的寒光依然森然!
宋秋岩刚才上前护住女子,成了众人目光所向,众人都不免边看边问他:「这位公子有何贵干?为何要护住我们的敌人,你与这女子认识么?」宋秋岩一愣,朗声说道:「我是心有不忍,到底是什么事,让黄沙帮要对一个女子动武,不怕天下人说闲话吗?黄沙家的颜面可别丢得稀里湖涂!」
黄三忙解释道:「我帮中的姚老四是个嘴快的老好人,前几天路遇这红衣女子,老四赞她美貌,她竟然就打伤了老四。老四的下巴给打坏了,两三天张不开嘴,人还在药铺,用甜浆吊着小命。我们的人受了欺,你怎该帮她。」宋秋岩眉头皱起,心里奇怪红衣女子怎会无固打人,难道自己识人不准?莫非是这黄三胡言乱语?
宋秋岩又看这女子娇艳的外貌、灵动的眼睛又怎能与「打人」的形象相联。宋秋岩向她道:「姑娘,真有此事?」女子歉然一笑,白净的手抬在胸前向众人作揖,点了点头,她说:「诸位黄沙帮的英雄,对不起,女子自三日前擅自动手以来……」
宋秋岩脸上变色,上前插口道:「姑娘,你真出手了?」女子又点头,继道:「……其实在我心里好生后悔,我里心难过……我对不住那位黄沙帮的大爷了。其实我已然赔了黄沙帮我所有的十几两黄金,我还前几日给他捶背揉腿,每天三餐用汤匙喂人参汁,整理棉被,洗衣做饭,我身为女子,做得可谓无甚保留。我是有过错,但我已经赔了所有身家,外加我的珍珠手镯也当了,再作数日佣仆,那位兄台的伤病也几乎好了。现在我行囊里再无油水,我现在肚中饥空,最后半分银子也付给了店家买了半碗清粥。」
那女子说了身无分文,这时她肚腹微微响动,显是腹饥,那女子脸上一红,转偏羞惭的脸颊。
她通情达理这样一说,宋秋岩心觉这女子勇于当众改错,品格优丽,甚至超过了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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