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正人不碰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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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林登城的电话打来了。十年前,还不出名的陈律师代理了一起民工讨薪案。当时上诉的一民民工的儿子由于重病在医院抢救,没钱要被赶出来。那名民工急得在街上下跪到处求人帮忙。赶到的陈律师把手中的仅有的一千一百七十元钱全部捐给了民工,并不是一千二。但孩子还是没救过来,民工也于当夜跳下了长江大桥。后来官司虽然打赢了,其它民工拿到了钱,但这对父子的命却回不来了。而当时欠钱的包工头,恰恰就是下午拿钱买我们狗的人,叫刘光。
“没想到老陈还是一个这么仗义的人,呵呵。”林登城说到。
“正人不会碰邪事,”我不客气地说:“陈律师的全名叫陈根生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说他,你我都要小心点。我还有事要办。”我挂了电话,完全不顾电话那头的人会有多少不解。我走到电脑面前,屏幕上已经挤进了许许多的陈根生。我要做的,是抽丝剥茧。我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它放在桌上很安静,但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半,我收到了一百二十六条短信,是同一个号码。内容从感激我解决了他的问题,到对我有好感,到要请我吃饭,到指责我机德不好,一路贯穿到指责我假装正经。
男人多少都有点象《红楼梦》里的“贾瑞”,认为自己有意思的女人必定愿意投怀送抱。但如此执着和偏执的,并不多。所以我有兴趣查一下这个陈根生。
陈根生,男,法学博士,毕业于武汉大学法律系。一九九七年三月创办武汉市国丰律师事务所。此事务所在公司清算、交通事故、行政复议、房地产、工程建设、证券与资本市场、公司税务、刑事辩护方面都有过精典的业绩。
林林种种,细看陈根生的业绩,多为经济案。国法的擦边球打了不少,但都应该不是什么逆天之行。会是什么呢?每当一个人被莫名其妙地推到我面前,我总会想办法查清他的一要底细。虽然有时候改变不了命运,但唯有这样做,才让我觉得安全。
表面的资料让我抓不出什么重点。我只能在资料上随意点一些公司啊,人名啊在百度里面查找。终于查到一家凯源地产的上市公司的时候,发现了一点文章。凯源公司于二零零零年上市;二零零二年初,该公司爆金融诈骗丑闻,同年,该公司财务总监自杀身亡,帐面资金缺口为五千万;两个月后该公司总经理出车祸身亡;经调整后,凯源公司副总张声东上位。现在凯源地产已经走出丑闻的阴霾,今年还被评为武汉十强。凯源公司这些年真可谓风起云涌,但唯一不变的是,陈根生一直是该公司的首席顾问律师。真是不错的人生呵!可是再一细查,二零零一年底,陈根生手下成立了金圆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不多不少,正好五千万。
另外在网上查得出来的就是陈根生曾有两名秘书,一名助理都死于车祸,三人都为年轻女性。有时候,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我不想再深查下去了,白芳。我对白芳说,很有意思,也很没意思。
这一夜我睡得很好,月亮不是那么圆了。
星期一的早上,当我把艾利舍停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开见陈根生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并不是我们公司的律师,一早赶过来,难道只为自己平衡不了的心态?我笑着摇摇头,男人有时候过于迷信自己手上的权利。
我转身走出公司外,找了家永河豆浆,要了碗皮蛋瘦肉粥细细的品尝。一碟韭菜盒子摆在了我面前,然后是一杯豆浆,最后是一个美女:“不好意思,一早让你看见不大喜欢的我。”顾嫣然就这样做到了我的面前。
“没关系,我又不跟你上床,”我笑嘻嘻地说,一点也没放慢吃粥的速度:“再说一个月我总有那么几天——喜欢你,跟来月经一样。”顾嫣然是我们公司的财务部经理,也是林登城的情妇。其实我应该加上“之一”二字。

顾嫣然望着眼前的食物,被我的话堵得下不了口。老总把总经理助理、财务经理发展成情妇是很正常的事。一些事还是交给自己人办放心,对于男人来说,女人中与自己上过床的是比较不错的选择。当然,有人用老婆,但对于企业能做大的的男人来说,家与事业必须是分开的。但很多做情妇的女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有的从金钱开始,然后要为自己立个关于爱情的牌坊。这并不是一条比婚姻容易走的道路。顾嫣然跟林登城跟了七年,这也算一个不错的业绩。
“吃吧!做什么都别跟自己过不去。我的人生信则只有一条,我要过得快乐。爱情也好,工作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违背这个信条就是没有价值并且不值得在意的。这一点希望你认真地学习。”
“白小姐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啦!”顾嫣然无可奈何地说完,轻轻地吸了一口豆浆。她没看见她身后有几个同事在做着鬼脸和手势,示意我赶开她,或者我去跟她们坐在一起。是的,老板最亲密的人也是老板的眼线,没谁愿意近距离接触。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爱上我了,你对我不是欲说还羞就是赞不绝口。”早上有人陪着磨嘴皮子其实是件开心的事。
“那我哪天主动投怀送抱你一定不要奇怪哟!”顾嫣然也一定从中品到了乐趣,不然不会来招惹我这张嘴。
“到时候再说吧,兴致来了收了你了说不一定呢!”我不想太刻薄,一个人想让我彻底刻薄必须得有被刻薄的价值。这时我的手机振动起来,我知道是林登城打来的,故意接起来:“林总,不至于一早开始想我吧!”
我柳转莺啼的声音吓了林登城一跳,不过他的确是聪明人:“小顾又找你麻烦呢!甭理她,我现在在厕所里。有人在我这里投诉你的态度恶劣,不回短信呢!”
“那就按你的意愿处理这个问题吧!”
“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但我先问明白你那句正人不遇邪事是怎么回事。”
“道理很简单,人在世上活着,用金钱做抵押,向老天贷点功德再所难免,不求回报的人总能得到多一些的利息。银行会在什么时候连你那些微小的帐务都要催还并清帐呢?”
“当我遇到极有可能翻不了身的坎的时候。”
“这就对了,一千二对于陈律师来说只不过是笔小小的人情债,居然有人生死两不忘。说明什么?风动叶先知呀!”
“你并不准备帮他?”
“难道你准备帮吗?另外,曾经有三个跟过姓陈的女孩子死于车祸。”我的口气一定很严厉,电话那头沉默了,对面的顾嫣然也狐疑地看着我。我笑着挂了电话:“吃饭吧!要到点了。”
五分钟后,我手机传进来一条短信:原来你是林总的人呀,得罪得罪。这话如果让别人说来是道歉,但我看到了恨意和鄙夷。没办法,我不能去改变别人的思维模式,但思维往往决定了命运。正式上班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停车场,发现前胎被戳破了。
林登城知道了这件事很气愤,想要打电话骂陈根生,被我拦住了。换车胎是小事,我现在担心的是,恩义转化成积怨速度太快,不自然,一切都好象有意要把我跟姓陈的联系起来,并且把我住他的对立面推。
“正人不碰邪事。别忘记这样的邪事我们是跟陈根生一起碰到的。说明我们自身也有不正的地方。我觉得现在好象有人想要控制我的手,来实现陈根生的宿命。我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所以我们要息事宁人。”听我这样说,林登城也担心起来,决定不再跟姓陈的往来,但他还是打电话给北京,告诉了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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