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完美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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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武汉的冬天似乎说来就来。最后一场秋雨比往年要提前了两星期。当把靴子套上脚,披风披上身的时候,白芳提醒我,他也该换装了。感谢林登诚,他给我的工资让我不至于为此发愁。在我每天为林登城当狗腿子上的毛换工资的时候,白芳天天在家上网,工作没找到,人倒是时尚了不少。他现在最迷的是淘宝,他在淘宝上配了全套的冬装,还有MP4、手机,数码相机这些年轻人必要的轻装备。我已经不把他工作的事当真了,我想有一天我回来看到白芳以原来的形象迎接我,我也没有意见。
偶尔我也笑话一下白芳,比如说在我看上一款欧珀莱的紧肤霜的时候,我就对他说,你要是工作了我就要你给我买那。白芳一脸不屑:“你就这点追求?”搞得专柜小姐一脸鄙夷地望着我,似乎在想没见过富婆能宰得成鸭子的。
我问白芳他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其实是天气凉了,我很想他变成本样,冬天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芳与一个不能抱的白居易相比,我更喜欢前者。白芳告诉我不要着急,过两天工作会送上门来。哎!人家就是自信,我的工作从来都不是送上门来的。就连跟林登城之间,都是谈判来谈判去,讨价还价才得到的。白芳拿了一张名片给我,告诉我那人会要求他去工作。我一看乐了,原来白芳要走丈人路线。
名片就是斯斯的主人,庄北冥,国丰汽车贸易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张名片被我接到手里我就忘记了,对方可以也如此吧,因为我也没接到过他的电话。看着白芳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决定肯定不给对方打电话,我就要看白芳的工作怎么飞过来。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偶尔林登城也提起一下陈根生。陈大律师已经很久没跟我们连系了,我们更不会主动去联系他。我们都相信他已经被拘捕了,中国的特色,不敢搞他的人的时候绝对不对搞他的地,敢搞他的地,就说明这个人是保不住的了。陈根生的话题不会太久,我们更关心的是贺家湖地块的拍卖。在这个年头,要想再拿了城市边缘一千余亩的地是有钱也未必能办到的事。更何况这块地的拍卖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打通关节的机会。林登城需要这样的机会,当然需要,哪个开发商会不需要呢?顾嫣然十分积极地出谋划策,提出了若干谈判设想和计划。林登城不置可否,当顾嫣然不在的时候,他才问我的意见。我高兴就说两句,不高兴就一笑了之。
我和林登城都明白,这里不存在什么谈判,只存在给予。我们能把这种给予的量探到底就是胜得,不可能有突破。我们并不是占主动权的那一方。比如说,谈判时间。没人告诉我们时间,我们就不能问,一问,那底线就会长一截。我跟林登城把省委相关领导排了一下,最后把可能性押在某副书记身上。从各种角度来说,他都是跟我们谈条件的最佳人选。在一个维物主义指挥的思想群体中,解释贺家湖事件必须科学方才得体,这需要一定的理科知识撑腰。能谈这件事的人,一把手是不合适的,搞不好没有退路,但又不能太无关紧要,因为要控制舆论。最后我们把目标锁在Q副书记身上。
三天后,林登城桌上有了一沓厚厚的资料。能做我舅舅的贴身人,有些过人之处是终身受益的。我和他研究好Q书记的出身,喜好,功绩,政治取向,最后决定由林登城带着顾嫣然去谈判。当然我们也设定了我们的谈判底线,在什么条件下不接受贺家湖。在商言商,不能因为钱卖国,但也不能因为爱国不爱钱。
顾嫣然知道谈判名单里有她没我时很得意,在公司里走路时头昂得高高的。她喜欢故意做出用眼角瞟我的样子,有时甚至有冲到我办公室里来示威的冲动。我没答理她,我也不是什么好人。Q副书记有一大爱好就是好色,我出面,林登城会尴尬的。用顾嫣然,事情要自然并且好处理得多。顾嫣然的司妓身份是公司人尽皆知的秘密。之所以说是秘密,是因为她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在林登城暗涌澎湃的等待中,我们这些闲人就力争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充实起来。公司里本身也只有两三个尾盘在运作,我也不是很忙。但我喜欢做社会调查,到各处楼盘晃来晃去,跟同行的好友喝喝咖啡。发现一大堆的营销总监、策划部经理和销售部经理都跟我一样过着近十年来没有过的悠闲生活。在担心失业的同时,大家努力地用工作时间逛街,笑称享受着社会主义的最后的温暖。世间万物都有起起落落,房地产红火了八年,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对于有经验的地产人来说,这其实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机。
十月中旬,林登城等来了次仁的通知。我们在亿房网上查了一下,谈判日距拍卖日相差只有一星期,看来这场心理战我们跟对方打了个平手。按同等次地价计算,正常情况下贺家湖地块能被拍到十亿以上。目前这个地块的情况放到其它开发商手里难免惹出大祸,我们的机会也因此出现。但能得到多少优惠,我和林登城心里都没底。
林登城带顾嫣然去谈判了,我未参加,心却跟了去。一般来说,为平息我的担扰,我一般只会去一个地方——书城,这次也不例外。我心乱的时候,喜欢读点古书,看完《论语》看《庄子》,看完《庄子》看《孙子》。看完过后我就发现无论什么话,都已经被中国古人说完了,留给我们的就是满脑子浆糊。有时候这些浆糊对点水,可以当粥喝,糊弄一下白家讲坛,赚点名气呀什么的。
手机不识时务地响起来,还好是在书店,如果是在图书馆,就凭这点响动我也可以领足这辈子都用不完的卫生球。电话号码很陌生,我接电话的时候就相当职业化的客气:“喂,你好!”只要有需要,我可以让我的声音象春日的阳光撒进对方的耳朵,致于第二声会怎么样,那得看跟电话那头的是谁,要讲什么内容。
“你好,还记得我吗?”
“有点耳熟。”其实我是一点没有印象。
“那可真的很遗憾呀!白小姐。”对方在那头笑了起来。
“遗憾是残缺的美,我想阁下正在享受。”我脑子里的浆糊开始翻滚,灵牙利齿地推挡。也许我神经质,但根据经验这样的开头太容易变成暧昧的**,这是我不想要的。三十岁的女人在走稳妥路线,陌生的暧昧只能让我产生危机感。
“哎!看来我真的不是值得白小姐记忆的人啊!”一个声音在我身后想起。
我一转身,哇!秋天真的是个浪漫的季节啊!庄北冥居然握着电话站在我的身后。我不要暧昧,但我也不拒绝明朗的惊喜。有朋不管从哪里来,不亦乐乎!
“可以帮个忙吗,”庄北冥继续保持着他阳光般的微笑:“在你身后有一群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和我打了个赌,赌我不敢跟那个穿白靴子,紫披风的女人搭讪。我打赌从来没赢过,但我这次却勇敢地走过来。因为我想,我总有一次赢的机会吧!”
我看了我我身上的紫披风,又看了看庄北冥,愉快地点了点头,这样诙谐的邂诟于我而言是完美的:“赌了什么?”
“今天的晚餐。”
“是海鲜大餐我就配合得好点!”
“带燕窝鱼翅的。”庄北冥朝我伸出右臂。
“我只吃带壳的。”我挽过伸过来的手臂,跟庄北冥一起朝他吹口哨的狐朋友狗友走去。
晚餐是在武汉最大的快乐海鲜城定的包间,不过我没吃舒服,因为林登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只好中途离席,大家要罚我的酒,被庄北冥挡了下去。女人不可能对帮自己挡酒的男人没有好印象的。到目前为止,庄北冥处于加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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