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公司，已经下班两小时了。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已的脚步声的回响伴着我走在昏暗的走廊上。我直奔林登城的办公室，敲敲门。来开门的是顾嫣然，表情不是很好看，难道……从心底里我不希望公司谈不成今天的交易，一千二百亩地于一个非常时期的主地产公司来说，完全可以决定其至少五年的命运。
一进办公室，一阵酸润的味道扑鼻而来。我笑笑，林登城有这种兴致，说明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那为什么顾嫣然会板着一张小脸呢？我静坐在沙发上，跟顾嫣然互相不说话。我们习惯了，如果我们心情都好，我们会斗嘴。如果我心情不好，她会很想过来斗我两句，如果她心情不好，我乐得不开口。
好一会儿，卫生间传来水响。又一会儿，看见林登城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走出来。我当着他的面把空调调到换气：“什么味儿呀，怪恶的！”林登城笑着用指头点点我，顾嫣然气得把手中的杂志板到桌上。
“小顾啊，你先回去，我跟白总有点儿事要谈。”林登城喜欢在外人面前叫我白总。私营企业的老板都这样，其实他们手下的老总们都不值钱，但手下的“总”多，老板就很有面子。我理解了这一层，就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意思，不管他怎么叫我总，我只要一想着每个月的进项，总不总都无所谓了。林登城说我这种心态是在职场上混油了的表现，但还是坚持在外面前叫我“白总”。我姓得好，总了也白总嘛！
顾嫣然气哼哼地走了。我笑林登城：“林总老矣，尚能干否？”
林登城一愣：“什么？”
“小顾走得不甘心呀！”
林登城会过意来，哭笑不得：“白玛，我说你婚都没结怎么就这么不积口德呢？”
言归正传，说到地的事，我们关心的共同话题是——上面开下来的条件。官与商比，官永远在上，商永远在下。这次谈判很严密，对方出了三个人，但的确是Q书记挂帅。顾嫣然根本就没能进会谈室，与三个领导照面都没打，更不知道谈判的内容，因为林登城没告诉他。怪不得顾嫣然心情不好，这次真的是没机会发挥实力。
的确如我们所料，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谈判。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底牌也一次打到底，可能是跟拍卖要进行了有关系吧！省里给了我们两个方案：一是由我们虚假竞拍，省里直接回购进行处理。二是由我们竞拍，不管拍价多少，我们的实际成交底价是三十七万每亩。省里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接受第二种，看来这块地在某些人眼里的确是烫手山芋了。
“你说呢？用哪种方案？”林登城望着，眼睛里冒火一样地写着答案。
一块邪地，放在别人手里可能很可怕，但要放到我和林登城手里，哼哼！贪欲是人的天性。我是打工的，我对这块地可有可无，林登城不同，他做为老板是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的。以贺家湖的地段，正常开价也会达到七十万每亩，这还没考虑竞拍时会带来的冲动空间。三十七万每亩的价格，我们等同于抢。这种合法抢夺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事。我决定不回答林登城，用眼睛跟他对视，他自己的决定得由他自己说出口。
我跟林登城互相对视着，似笑非笑，这叫外人看着会有点恐怖。其实我们两个这样耍心眼儿，是很没意义的事。我跟林登城不是一个层面的，他只要给了我工资，我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但有时候我们两个也斗斗，毕竟这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锻炼。我和林登城的心志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在关键时刻都砸得住盘子。普通生活中，我们很难遇到对手，所以没事儿的时候两个人就互相掐掐，免得退化。
哈哈哈，林登城笑起来，敲了我头一下，这是他要让一步的表现：“的确，我选了第二种方案。不信邪，就是我的企业文化的根本嘛！”
我向林登城提出了几点看法。现在房地产不景气，我们拿到地了不必马上开发，我们可以要求两年制理期，等房地产有升温迹象了再进行开发。但不管这个地价有多便宜，我们都需要贷款，这方面希望上面能给我们点政策。林登城笑了，我的确跟他想到一起去了。他不但要回来了制理期和贷款，而且还要了一个政策，就是利息滞后还款政策，即因取得该地款所贷款向及公司现有代款，可滞后两年还息。林登城真的是个不错的生意人，仅凭利息滞还这一条消息如果传出去，别人都会以为我们在地产界是横着走的。
横行好，不横行不足以霸道，不霸道，何来王道。我们要回家休息了。剩下的事就是神神怪怪的事，这得我和林登城亲自操刀，别人帮不了忙。不过这也不用着急，太早有解绝这块地的方案，就会让一些人觉得我们便宜捡得太大。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混到周末。白芳变成白居易的日子我的周末有点无所适从。我无法再牵着一只象狗的狈在东湖边溜来溜去。事实上小区里很多人都注意到白芳的消失和白居易的到来。我只好这样跟他们解释，家里的老人想白芳了，所以送了回去。白居易嘛！我堂弟，大学要毕业了，准备在武汉找个地方实习一下。白居易经过的地主，狗们依然大气不敢出一声，但狗的主人激动了不少。只用了两天功夫，白玛有个帅哥弟弟的消息就传遍了小区。我在外的时候甚至不用担心白芳没饭吃，天天有女孩子送上门来。白芳不是那么卖仗，做了个决定，自己做饭。我当然更高兴了，我天天回家有热饭吃了。网络是个不错的老师，白芳更是个不错的学生，不到一星期，我们家的饭菜实在太对我的味口了，有时我甚至有想请次仁和林登城到我家来尝尝白芳的手艺。白芳不答应，说是不想太早在这群人面前暴露自己会变身的秘密。
这个星期天的早晨十一点，我还在床上，想着今天该捣腾点什么事出来，电话想了，是庄北冥的。白芳太灵敏了，隔着房间就象知道什么似的，穿着睡衣就窜进来猫在我身边，瞪着两个大眼珠子要我结电话。
“你这家伙，看不上斯斯，却这么紧张老丈人！”我笑白芳。白芳不理我，直接抢过手机按了接听键送到我耳旁。
“别告诉我你还在睡觉啊！浪费青春。”庄北冥爽朗的声音响起，我得承认，一早听到这样的声音是很舒服的事。
“就是没青春可浪费了，所以才睡懒觉。”电话那头的笑声更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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