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冬夜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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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出个上联,国庆节庆国庆国庆家庆普天同庆武林大会雨打风吹去,
楚雁成了神话中人。
如今整个武林都知道向红果并没有死,模样还算可以,但在楚雁眼里什么也不是。楚雁强抢民自然成了无稽之谈。
我失魂落魄走了一阵,慢慢停下,望着冷悄山尖发呆。
远处鸾铃响动,在空旷的野外显得格外清脆。
不出片刻,迎面走来一群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团锦簇地簇拥着一顶滑竿。滑竿上端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儿,身上堆了足有半人高的毛毯。
“蒲桃,在外面野了几个月,不会连师傅是我彤娉仙尊都忘了吧。”
幼童般的声音,尾音却拖得极长,还直发颤,叫人怎么听怎没舒服。
我无奈地抬起头,复的总归躲不过。
这人才是真变态,连名字都取的这么恶心。
彤娉仙尊在笑,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他瞪着我,忽然伸手将毛毯一掀。毛毯下面竟是个的年轻男子,此时蜷成一团,身上满是伤痕。
那男子惊慌地别过头,死死捂住脸,可我还是认出他了。
我顿时僵在原地。
“蒲桃,你的阴师兄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竟敢背着我给你通风报信。”
他拽住阴宁发顶用力向上一提,阴宁惨叫一声,几缕长发被他硬生生扯落。
我打了冷战,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阴宁跨坐在彤娉仙尊身上,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头软软地垂着,脸白的吓人。
我完全说不出话,膝盖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人类垃圾。
我抽出流星锤,大喊一声冲了上去,可惜没到跟前就被震开,胸口一阵发闷,“扑”地喷出口鲜血。
原来血真的可以这样天散似的喷出来,以前看电视还以为是编剧胡驺。
阴宁挣扎着看了我一眼,痛苦地轻叫:“小师……”
我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血,提高声音:“师兄,别怕,我来救你。”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忽然轻轻一笑,象是很幸福,又象是很羞涩,恍如一个初恋的少年。
我怔了怔,立刻明白,他是以为我终于肯和他相认,所以才会有那样动人的笑容。
彤娉仙尊道:“如果不想看着你的情郎死,就把赤轮心经交还本尊。”
我爬起来,缓缓向前一步:“你放了他,我跟你走。否则你永远别想拿回那本破书。”
阴宁的脸更白了,冲我拼命摇头。彤娉仙尊阴阴一笑,将阴宁直接摔了下去。阴宁在地上滚了几滚,痛典汗直冒。我扑到跟前,脱下斗篷盖到他身上,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如果早些告诉他我占用了蒲桃的身体,他也不会落到如果悲惨的下场。
我总在标榜自己是个善人,可实际上却自私的让自己都感到羞耻。
我抱住阴宁,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伸出手,中途因为力尽又垂了下去。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冷得象冰。
“小师……我来了……等我……”
阴宁神志已经涣散,声音轻不可闻。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猛然意识到,他也许早就知道我不是他要找的人——如果深爱一个人,又怎会炕出她的变化。他只是不愿相信她死了。如今他走,他的小师必定要来接他的吧。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从今以后,想必再没什么力量可以把他和他的心上人分开了。
我轻轻放下阴宁,直起身,笑了笑:“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彤娉仙尊窝在椅子里,一脸无赖相,道:“你说。”
我抓起流星锤砸了过去,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娘养的,我砸碎你的狗头。”
我从小到大没骂过人,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难堪。如果我爸我妈看到我这样,肯定以为我疯了。
彤娉仙尊将流星锤轻松接到手里,语气龌鹾:“好徒儿,让为师教教你怎样用这个东西。”
眼前一,锤上的长链已缠住我的腰。
我用力挣了挣,根本没有用。
彤娉仙尊手腕收紧,忽然又针扎了似的一松,我失去平衡,骤然向后跌倒。
后面有人伸手扶住我,扶住我的人是秋萼。秋萼旁边是暮蝉。
我立刻呆了。
暮蝉慢悠悠地道:“这么紧张干什么,宫主又不在。”
我也不想紧张,可我做不到。
彤娉仙尊怕楚雁怕的要死,一见暮蝉她们就赶紧溜了。
我愣了一会儿,想问是不是楚雁叫她们跟着我的,终究问不出口。
我借了暮蝉的短剑,选中一片树林,安葬了阴宁。随阴宁一起埋在地下的,还有蒲桃的一枚银簪。
回到城里已是繁星满天。
街上挂满了红灯笼,一串一串在半空中乱飘。
白衣公子在我身边停住。
我问:“什么日子,挂这么多红灯笼?”
他道:“明天是元旦佳节。”
我轻声低吟,有些恍惚:“去年元时,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林雪骋接过馅:“今年元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衫透。”顿了顿,低声问:“红果,你在为谁难过?”
灯光下,他的眼波柔和而又伤感,恍若一泓秋水。
我有片刻失神。我想起另一个人,想起那个人清的黑眸,想起他曾对我说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而如今,浮云散尽不留痕。
我摇摇头,轻笑:“我是个不祥之人。”
林雪骋低下头,我以为他要说话,却被他伸手抱住。
我慌忙挣开,他象是早料到我会这样反应,没有出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
我转过身,顺着成片的红向前走,几乎怀疑自己是走在梦中。
林雪骋在后面慢慢跟着。
街边人影绰约,有人向这边望了一眼,身影修长,双眸竟比还要深,到不可思议。用不着思考,我已朝他跑去。
如果此时是白天,如果我的头脑还清醒,我绝不会去追他。但现在我宁可欺骗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楚雁没有等我,我跑过去时,他已经走了。
我茫然地站着,连有人走到面前都不知道。
本以为到了想念的尽头,谁知这只是下一次想念的开始。
更没料到的是,失落比想念更难过。
“小兄……嗯,不董…向……向姑娘……”
我看着眼前的人,半天才想起,是饭馆里遇到那个少年。
他笑的有些腼腆:“今天是我第五次见你。”
第四次应该是在武林大会上,我被白眉老者当兵器往楚雁身上乱扔的时候。
他又道:“这里的火烧很好吃,你饿不饿?”
“我在找人。”
“找谁?我帮你找吧,说到晚上看东西,我的眼睛比猫子还要厉害。”
我愣了愣,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我沉默片刻,道:“我是无家可归,如果你有家,就尽快回去,免得让你父母担心。”
少年摇摇头,认真地道:“好男儿志在八方,不闯出一番名堂,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叹了口气:“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我先走了。”
林雪骋说我有时老气横秋,果然不是胡扯。
向前走了十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尖叫一声:“死人了。”
我浑身一僵,三步并做两步跑回去,躺在地上的少年尚带着稚气,浓眉下双目紧闭。
他已经死了,可就在刚才他还问我饿不饿。
“听说被魑魅宫宫主杀死的人就是这样,没有伤口,太可怕了。”
周围的人忽地散了个干净。
楚雁在沧州的住所童叟皆知。
我上前桥,没人理就自己推,结果一推就开了。
他就是这么狂妄,以为没人杀得了他。
我直冲到后院,路上竟没人阻拦,或者说,路上根本没什么人。
楚雁斜依在亭子的栏杆上,淡蓝衣衫,长发如水。
我以为自己来势汹汹,其实然堪一击。
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手脚就开始发颤,心跳的活象装了马达。
我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想起他说“你只能注意我”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楚雁侧过脸,长睫微垂,依然不看我。
或许他在等着我先开口。
我开了口,嗓子却哑的厉害:“为什么要杀他?”
他静了片刻,似笑非笑:“楚雁杀人无数,不知向姑娘说的是哪个。”
我惊鄂地抬起头,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顿时兵败如山倒:“就是那个……人……少年……浓眉大眼的……”
他移开视线,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颌,一副狂傲相:“既然知道是我杀的,向姑娘又何必再来问我。”
以前怎么就没看清他邪恶的本质,还一味地迁就他?
我磕磕巴柏返:“总之……杀人就是不对的,你……你滥杀无辜。”
他冷笑:“你才知道?”
我愤然离开,半路被暮蝉截住。
“你怎么断定那个人是宫主杀的?”
她都听见了。
我道:“他身上没有伤口。”
她直摇头:“杀人不留伤口,很多人都能做到啊。”
我怔了怔,忽然想起少年的尸体并没化成粉末。
暮蝉叹口气,喃喃自语:“宫主今晚又有的受了。”
我拽住她:“你说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闪烁:“没什么。”
晚上根本睡不着,我爬起来,一口气跑到那座宅院。
楚雁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出来时竟然忘了穿棉袄。我站在门口,冻的直发抖。
又站了一会儿,简直要变成冰棍。
我缩到窗根底下,正忙着呵手,门忽然开了。
楚雁站在门口,只披件白衫,低头看着我。
我慌忙直起身,想把腰间那把短剑解下来,谁知手冻僵了,弄了半天也弄不下来。
“我……我借了暮蝉的短剑……我来还她……”
好的借口。
楚雁看了我一会儿,淡淡地道:“你走错了,暮蝉住在那边。”
我顿时面红耳赤。
三更半跑到人家卧室门口,被发现后找了个极烂的借口,这个借口又被人家当场揭穿。如果此时有个地缝,我都愿意钻进去。
“进来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走了进去,没有关门,于是我知道没听错。
我跟进去,手足无措地站到一边。
他关上门,走到我面前。
我紧张得几乎想要转身逃走,双脚却与意志完全相反,反而向他挪了挪。
楚雁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纤细,此刻凉的象冰雕。
“外面很冷?”
我望着他,机械地摇摇头。
他摸摸我的脸,轻轻笑了:“果儿又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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