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人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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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某位观众表示我写的还可以,但为啥分数这么少涅?我打算用整个假期思索这个深刻的问题。
和尚取了颗棋子放入口中,仰起头,“扑”地吐了出去,空中一群正在唧喳乱飞的麻雀纷纷落地,碎棋子不偏不移镶入咽喉正中。
我吃了一惊:“和甚么杀生?”
林雪骋噗嗤笑了:“没头发的可不一定都是和尚。”
白眉老者道:“这位是棋癫古镰琊。”
我问:“爱棋之人怎肯碎棋?”
林雪骋道:“正因如此,所以人们才给他取个癫字。”
古镰琊又摸出颗棋子,林雪骋聚精会神看着台上,不由自主向前靠了一些。
这次倒霉的不知是哪群小鸟儿,我退后两步,心不在焉地左右瞧了瞧,袖子忽然被人轻轻一拽。
拽我袖子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模样很面熟。
她轻叫:“小师。”
原来是男扮装的阴宁。
我侧过脸,不打算和他纠缠。
阴宁惨然轻笑:“看来你真的不在乎我了。”
我微微一愣,转望他双眼泪闪动,似是伤心到了极点。
“我……”我心软了,几乎脱口告诉他真相。
他打断我:“我来是告诉你,师傅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我怔了怔。
他又道:“小师,如果你想做向红果,就去做吧,但要离楚雁远些,他太强,也太邪。”
阴宁转身走了,没淤回头。
我心中五味杂陈,觉得对不起他,半晌回过神来,却见那个白眉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正仰头注视古镰琊。
林雪骋走过来,看了看我:“怎么了,不高兴?”
我道:“我要先走了。”
林雪骋道:“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才要说话,周围忽然一阵动。
半空中落下几名青衣人,旁若无人地站到台上。
竟是魑魅宫的人。
我顿时呆住。
此时管昌毅还站在上面,腿都吓哆嗦了,想下去又觉得丢面子,只有勉强撑着。
几名青衣人铺开一条十几米长的白毯,随后垂手站在两侧。不一会儿,又有几名青衣人抬着轿子慢慢走到白毯一端,放下轿子,同样垂手而立。轿前两名少,一个丹凤眼,一个月牙眼,衣袂飘飞,仙姿袅娜,正是暮蝉和秋萼。
我睁大眼,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怔忪间,冰凉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我知道是林雪骋,可竟连把手抽出来的力气也没有。
全场一片寂静,人人都知道来的是谁——天下如此猖狂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楚雁。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魑魅宫的人神情自若,楚雁似乎并没打算出来。
管昌毅只好硬着头皮上阵,颤声道:“阁下可是楚宫主?”
楚雁半晌不语,仿佛存心叫管昌毅难堪,管昌毅又怕又窘,头上直冒冷汗。良久,轿中人总算开口:“今日得见管盟主,楚雁幸何如之。”
他的声音不大,极其悦耳,话也很客气,可听着就是觉得狂妄的要命。
先忍不住的是古镰琊。
他跳上台,歪歪斜斜地一站:“闻听楚宫主功夫了得,古某愿领教一二,楚宫主可不要推辞。”
楚雁低声道:“请便。”
古镰琊以为楚雁会出来应战,谁知等了一会儿,轿帘动也不动,不由怒了。
他冷笑一声,摸出把棋子刷地打了过去。棋子黑黑白白,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四个变成八个,八个变成十六个,反复几次,似一把越张越大的伞,眼看就要将轿?个打透。
暮蝉和秋萼站在轿前,眼皮眨都不眨,恍如老僧入定。我心脏骤然缩紧,险些惊叫出声。可就在此刻,那些棋子猝然消失,集体人间蒸发。
古镰琊彻底呆住,管昌毅被活活吓晕,身子一歪载到台下,下面竟没有人接他,一个个全傻着不动,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桥帘微微掀开,楚雁一身黑衣,缓步而出,长发没有束起,而是直垂到腰间,颜比衣服还要深。
我刚才既盼着他出来,又害怕他出来。现在他出来了,我反倒忘了害怕,只是一味贪婪地盯着他看。

别人的情况比我更遭,目光早已凝滞,眼珠偶尔转一下,也不过是随着楚雁的动作在机械地移动。
古镰琊僵在原地。
楚雁并不看他,淡淡道:“阁下又何必再以棋为名。”
古镰琊浑身一震,面惨白,半晌才道:“古某技不如人,甘愿认输。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没有棋癫。”
他把怀中剩余的棋子掏出来,缓缓捏成粉末,低头跳下台,转眼没了人影。
古镰琊的这个动作终于把痴痴呆呆的人群惊醒,人们面面相觑,随后惊慌失措地倒退几步,伸手握紧兵器。我被前边的人踩了一脚,痛的直皱眉,这才想起林雪骋,转头看了看他,他也正在看我。
再回头时,只见莫惜修跳到台上,慢慢亮出银钩,动作飘洒镇静。
楚雁半眯着眼,黑眸被长睫覆住大半。
莫惜修道:“既然楚宫主也用银钩,不如我们今天就决个胜负,败者退出武林,并终身不再使用武功。”
楚雁道:“若非棋逢对手,本宫不会妄动兵器。”
他似笑非笑,就是一个字“狂”。
莫惜修怔了怔,不再多说,脚下无冰自滑,跟着寒光烁烁,利刃出手。楚雁点头赞道:“好”。
因为先前见识过莫惜修的厉害,我紧张的眼睛都了,模糊中楚雁似乎身形一晃,单手推出一掌,我急忙揉揉眼睛,再看过去,莫惜修手中的银钩已断成两截。
莫惜修神情黯淡,长叹一声,把银钩抛到台下,缓步离去。
谁也没有想到莫惜修输的这么快。不过也正因为他输的太快,楚雁的传奇彩在人们的脑海中更加浓厚。本是讨伐他的人,现在却有一大半用敬畏倾慕的眼神望着他,如果是年轻子,就干脆是爱慕。
我仰头凝视他,眼睛有些酸痛。看久了楚雁,正如看久了强光一样,眼睛会受伤。
他微微侧过脸,没有笑,眼角微挑,倾两仪:“各位可想到对付魑魅宫的办法了?”
没人摇头,也没人点头,却有人开始牙齿打颤,一片咯咯乱响。
管昌毅这会儿醒了,缩到一边。
武林大会成了雨打风吹后的残枝败叶,说不出的尴尬难堪。
我以为将近收场,谁知变故突生。
白眉老者伸手扣住我和林雪骋的脉门,大声喝道:“楚雁,你小和别人搞上了,你不觉得丢脸?”
刚才还是忠厚长者,转眼就做了阴险小人,变化太快,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雁微微笑道:“管盟主刚才已经说过,魑魅宫藏有子数千,俯拾即是,不知阁下指的是哪一个。”
白眉老者明显有些慌乱,双手却反而扣的更紧:“向红果。”
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他听到了我和阴宁的对话。
楚雁静了片刻,向这边轻轻扫了一眼。
我紧张的呼吸都已忘记,他却连看都没看我,缓缓道:“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虽然知道他会生我的气,但再怎样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怔忪地望着他,一颗心象被人用尖刀硬生生穿透。
白眉老者的手开始发抖,下一刻猛然举起我朝楚雁抛了过去。
我几乎忍不住要抱住他,可还没来得及伸手,身子已被一股柔耗力量托着,稳稳落到地上。
耳边噗一声闷响,我愕然回头,白眉老者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身上炕到伤痕,但眼神涣散,神情异常凄凉。
他喃喃道:“向……向姑娘……抱歉……”
我愣了下。
他努力提起一口气:“我……我只是……想为……为我儿子……报仇,利……利用……你……对不……”
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完,一颗眼泪挂在眼角,气息全无。
人往往因为一念之差,毁尽一世英名。可这到底是他的错,还是楚雁的错?
我茫然地站着,地上的尸体瞬间成为粉末。
楚雁十九岁练成凝霜心法,据说杀人无血。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杀人无血的含义:骨肉无存,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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