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讨伐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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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是梦,忽而见他伤心,忽而见他嗔怒。辗转醒来,枕下湿了大片。
我扮成紫衣少年,四处漂浮。楚雁没有找我,不知是因为太骄傲还是因为对我太失望。
回到北方已入冬季,裘氅暖炉,枯木飞雪,和江南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进了饭馆,脱下斗篷,站在门边抖了抖雪。
饭馆里人声鼎沸,碗筷杯盏响成一片,小二奔来跑去,手巾搭在肩上,忽忽悠悠地随着脚步乱颤。
我向里看了看,没有空桌,正犹豫,靠墙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冲我招了招手。
锡去,少年指指对面的凳子,笑道:“这儿的火锅好吃极了。”又问:“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我点点头。
他道:“我也不是本地人。我是要到沧州参加讨伐楚雁的武林大会的。”
相思最是伤人,不过听到他的名字而已,心便已抖成一团。
我愣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要讨伐他?”
少年道:“他命手下搜集未满十七岁的子,据说是采阴补阳,连天下最丑的姑娘都被他抓了去。”
我披上斗篷,起身就走。出门雇辆马车直奔沧州。
明知道去了沧州也没有用,却还是忍不住要去,好象这样就能保护他。
才进沧州,又遇见那个少年。
他满脸惊喜:“小兄弟,上次怎么没说完话就走了?”
我不理他。
他站在那里直摇头:“你又瘦又小,连只鸡都杀不了,干嘛也跑来杀楚雁?”
我怒了:“谁说我要杀他?”
他反倒一呆:“那你雷州干嘛?”
我冷笑:“你管的还真宽。”
他立刻噎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沧州客栈竟已爆满,看来这次讨伐大会的确不是虚张声势。
我高价租了个屋子,安顿好后窘街上乱转。
客栈是满的,街上却是空的,仿佛全天下人都忙着商量怎样对付楚雁。
我买了串糖葫芦,也不吃,只是拿在手上,脚一下一下踩雪玩,脸冻的通红。
“怎没吃?”
我回过头,林雪骋站在身后,披着件白裘衣,雍容华贵得很。
我看了看糖葫芦,没做声。
林雪骋温文尔雅地笑:“向公子心情不好?”
我一怔,接着叹了口气,身有清虽然听起儡传奇,却未必是件好事。
他道:“看你,脸都冻红了。”
我问:“谁的脸冻了不红?”
他愣住,忽然咬了咬牙:“红果,我真恨不得打你一顿。”双目却又一弯,笑吟吟地道:“只是舍不得。”
我低头啃了口糖葫芦,冻结实的糖渣被我咬的一阵乱响。
他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低声问:“你还在气我没有救你,对不对?”
被红院的人围困时,我满身醋味,形象糟糕透顶,嗓子还是哑的,他当然认不出我。后来知道是我,想必也是从那些八卦传闻中得出的结论。
我摇摇头:“没有。”
他叹了口气:“红果,找不到客栈,就去我那里吧。”
“不用。”
“客栈已经满了。”
“我知道。”
“好,那你起码要让我知道你住哪里。”
“为什么?”
“因为我会担心你。”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楚雁会用稀奇古怪的办法试探我,却从不肯说什么甜言蜜语。有次我被门槛绊倒,他吓的脸都有些白了。我以为他要安慰我,谁知他对我说“果儿,记得下次把脚抬高些。不要在同一个地方绊两次,会被我笑话的。”我当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正神思恍惚,街对面有人“哎呀”一声,快步朝我跑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原来又是饭馆里遇见那个少年。
他抓抓头发,嘿嘿一笑:“算命的说我会在两天之内三次遇见同一个人,这个人将来要做我老婆。可你是个男的,干脆我们结拜吧。”
我皮笑肉不笑:“算命的说我会在两天之内三次遇见同一个人,这个人会倒大霉。你还是快走吧。”
少年脸涨得通红:“我说的是真的,我不骗你。”
我一指林雪骋:“那你们结拜吧。”
少年呆了呆:“可我才见他一次。”

我道:“明天在武林大会上你还可以见他两次三次。”
林雪骋上前握住我的手,语气极为亲昵:“你呀你,怎么还是孩子脾气?”
少年看看他,再看看我,半天说不出话,脸都变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直奔讨伐大会的会场。会场是露天的,主要目的大概就为了大造声势,挑起武林公愤。各大门派早已占好有利位置,剩下零散的小门派往夹缝里一挤,倒也紧凑。不一会儿,林雪骋来了,梅轩和九乌竟然没跟着。
林雪骋才站到我身边,就有少往这边张望。
主持大会的是临时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叫做管昌毅,三十几岁年纪,面白无须,软绵绵地指责楚雁伤天害理。
怕是江湖正道没人了,才找这么一个太监似的人物当盟主。
我问林雪骋:“怎么找这样的人做盟主?”
林雪骋道:“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一些人即想除掉楚雁,又怕反被他杀掉,所以把管昌毅推上去出头。”
果然是江湖险恶。
管昌毅高举手中告示,摇头晃脑地念完了楚雁滥杀无故这段,顿了顿,进入下一段:“楚雁强抢民,逼其就范,采阴补阳。其中有一子姓向名红果。此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最终惨遭楚雁凌辱而死,曝尸荒野,尸骨无存。如此恶行,当人神共诛。”
我一口气没忍住:“全是胡说八道。”
周围的脸立刻全成了黑锅底。
有个老太太气的直哆嗦:“小姑娘,你怎么颠倒是非黑白,帮大魔头说话?”
林雪骋道:“她年纪尚轻,阅历浅显,想必也是有口无心。在场的都是声明显赫的江湖英豪,自然不会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计较。管盟主所言惊天感地,正气浩然,江湖中人自当以盟主马首是瞻。”
我叹了口气,林雪骋不做演说家实在可惜了。
旁边一名白眉老者上下打量他半晌:“阁下可是穹雪门林门主的公子?”
林雪骋道:“正是晚辈。”
白眉老者点头赞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又问:“令尊身体可好?”
林雪骋道:“家父染病在身,已卧多年,但精神尚好。多谢前辈挂记。”
白眉老者迟疑片刻:“令尊身体欠安?老夫一直竟未听说。那门中事务……”
林雪骋轻叹道:“门中事务暂由小侄打理,但因小侄不会武功,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
林雪骋不会武功,这倒是意料之外。
此时管昌毅终于把告示念完,正忙着抱拳绕场:“现在,各位尽管展示平生绝学,令我正派之武功光耀天下,力挫邪教锐气。”
显然是在打心理战,好比两国交战,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率先上去的是广寒派的几个姑娘,拳绣脚的极是好看,博得一片喝彩声。接着是神斧门的弟子,斧子耍的呼呼作响,硬是把台上的木板砍崩了几块。之后又有几十个中小门派分别做了表演,穹雪门派的代表是九乌,这才轮到名门大派出场。
几条人影嗖嗖跃到台上,雁字型排开,每人肩头都立着一米高的大鹰,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弯刀。
管昌毅道:“这是千鹰派新创的飞鹰捕雁阵。”
话音未落,台上身形错动,刀光早织成凌厉的大网,那几只鹰利爪尖喙,在半空中俯冲抓啄,双翅扑簌簌乱响,十分骇人。
大约一柱的功夫过后,千鹰派退场。一名中年男子轻轻一晃,在台中央站定,手腕翻了翻,袖中现出把银钩。
管昌毅道:“这位是龙吟派的莫惜修大侠,据说楚雁的终极武器正是银钩,双钩对绝,邪不压正。”
莫惜修微微含笑,银钩就那么一晃,对面两丈开外几颗碗口粗的大树瞬间拦腰截断。
台下众人正惊愕羡慕,忽听有人长笑道:“莫兄神功盖世,古某不免技痒,也来凑凑热闹。”
耳边余音袅袅,然见人,过了几秒,只觉眼前一,莫惜修身边已多了个嘻嘻哈哈的和尚。
我咬紧嘴唇,手心一片冰凉。
江湖中卧虎藏龙,楚雁这次怕要大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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