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名将舒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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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答应了小月第二天接她到城外郊游后,嬴梵被舒琅拉到了梅园右边的聆音阁。此处即是舒琅的住处。
经过舒腾的介绍,嬴梵才知道刚才夸赞自己是正是舒琅,自己一心想要笼络的人。
两人正举步跨入聆音阁的园门,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自远处假山上的小亭泻出,令刚经过一场对决的嬴梵精神顿觉清爽舒畅。
“馨如,今天我们有贵客临门。”舒琅的声音层层递进,一时间充斥了整个聆音阁,令一旁的嬴梵暗中称赞不已。凭自己现在的功力,虽也能做到这一点,但要象舒琅般脱口而出,毫无迟滞之感,却是不可能的。可见起功力比自己要精纯许多。
嬴梵紧随舒琅身后,在园中转了几个弯,来到假山下面。此刻于山脚处转出一位女子。虽然嬴梵并不象苏鸿寒般好“色”,但一见之下,也是为其美丽而折服。
那女子身着淡青色的薄衫,下着同色调的“雨稠裙”(大陆东方贵族女子喜欢的一种裙子,以其特产布匹“雨稠”织成,价比黄金),娥眉淡扫,青素白面,不见一丝贵族女子的脂粉气,怀抱一把古琴,整个人宛若一株空谷幽兰,清新高雅。
原本站在嬴梵身边的舒琅,疾步上前,随手解下身上外袍,披在此女子身上,语含责备道:“馨如,你体质本来就差,还穿这么少在亭中抚琴。”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有人在,你还如此,也不怕人家笑话!”粉面微微一红。
“啊,忘了介绍。”舒琅转身道,“这位小兄弟是嬴梵,是嬴烈的独子,也是月儿的未来夫婿。”
舒琅刚想介绍身边的女子,嬴梵已欠身作礼道:“在下能有机会聆听“王国第一名琴”馨如夫人的绝艺,真算是耳福不浅啊!”
“梵公子太客气了,既然是月儿的未来夫婿,我就叫你小梵好了。”见嬴梵一表人才的样子,馨如也不禁为月儿感到高兴,语气上亲切许多。
“好了,别在外面聊了,大家都进屋去!”此刻的舒琅一副害怕自己夫人着凉的样子,让一旁的嬴梵好不羡慕,心中幻想十年后自己和小月是否也会如他们般恩爱。
进到客厅,分宾主坐定,馨如又马上站了起来。
“琅,你陪小梵聊聊,时间不早了,我去吩咐下人准备晚餐,等会儿再把月儿叫来,大家一起聚聚。”说完便往后厅走去。
舒琅朝嬴梵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小梵不会笑话我太儿女情长吧!”
“哪里,如此神仙眷侣,本就是人人称羡,小侄我是羡慕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笑话!”其实这的确也是嬴梵的心里话。
两人本就是武技非凡的年轻人,一时间相谈甚欢。不一会儿,话题又扯到刚才的那场比试上来。
“小梵,你年纪轻轻,在武术上就有此成就,很不简单啊!不过,这还不是我最欣赏的。我最欣赏的是你审时度势,谋定后动的谋略,对人性格特征的观察入微并能应用于对敌的武术修养。在后者上,真是连我都自叹不如啊!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由于舒琅本身是名武人,且长期在军中带兵,自然少了一份舒腾般商人的奸猾,多了几分军人的豪爽。此刻的话听起来,却是豪迈爽快。
“琅叔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多了点运气,用了点小计谋。其实真正凭实力的话,我与风兄恐怕也只是半斤八两。”
“痛快!”舒琅拍拍嬴梵的肩膀,“小梵说话直截了当,我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有个疑问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想通。”
嬴梵一抬左手,示意继续。
舒琅不觉如何,但如果有别人看见两人此刻的情形,肯定会觉得嬴梵狂妄自大。堂堂近卫军副指挥,下问你一个晚辈。不但不懂得谦虚,反而一副但问无妨,有问必答,仿佛指教后辈般的举止神态。
但在舒琅看来,反觉得嬴梵直爽可信。要知凡武艺高强之人,必痴迷于武学,遇有不明之处,定然欲一探究竟而新甘,这样方能百尺竿头,更进一尺。此刻若然过于谦虚,反给人一种虚伪的印象。
“刚才你在最后弃枪用剑,似乎在战略上有些差错。武技相较,越是近身,其力道和破坏力就越大,而凭借枪自身的长度和特性,你最后完全可以凭手中枪击落对手的长剑,而且不象你用”狂龙斩”一样耗费太多气力。”
“琅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可我本身接触枪太少,而就我所会的枪招中,又没有任何一招能发挥像用”狂龙斩”般的威力,恐怕做不到一击成功。”
其实嬴梵心里还有个想法,就是凭借“狂龙斩”那种威霸天下的气势,震慑当时在场的舒氏一族年轻一辈中的好手,在他们心里确立自己无敌的形象,争取在以后两家联合后能获得他们的支持。而事实上,他的确也做到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不过你那一招“狂龙斩”的确威猛无比,气势惊人,我想,即使是我下场,恐怕也讨不了好。那就是你们嬴家的家传绝学“从龙三式”里的招数吧?”
“是“从龙三式中的第一式,让琅叔见笑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殉武录》上留名的绝技,的确非常强!”
《殉武录》是三十年前大陆上一位名叫殉武老人的不世高手,将其一生所见的高强武技摘录下来所编成的典籍。而此人现居的浪沧湖地处大陆东部,是与大陆南部梵云山并肩的大陆五大圣地之一。而此人也堪称百年来见闻最广博的绝世高手,其所著《殉武录》可所集大陆武学之精粹。被录于其上的武技共有一百四十种之多。而大陆上所有武人无不以其武技能录于其上为骄傲。但近三十年来,在其七名弟子考核下,能添加其中的,只有二十一项,可见殉武老人及其弟子考核之严。也从另一侧面反映了能被收录其中的武技,无一不是惊世骇俗的绝学。而“从龙三式”正是近三十年来被添加到《殉武录》中的二十一项武技之一。
“琅叔真厉害,连一直被我们家列为绝密的情报,也瞒不过你。”
“哪里啊!只是我十年前外出游历的时候,曾前往大陆东部的浪沧湖一行,在机缘巧合下,曾看过一回《殉武录》,没想到你们嬴家的“从龙三式”也名列其中。”
“唉,如果有机会,我也真的想学琅叔一样,行万里路,见识一下大陆各地的武技,增广自己的见闻。”
“小梵真会说笑,你现在才十八岁,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愁这个。哦,是不是不放心我们家的舒月儿舒大小姐啊!”舒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暧昧的眼神不停地往嬴梵身上打量。
嬴梵看舒琅那一副中大奖的样子,笑了笑道:“琅叔说笑了,只是眼前的时局与你我两家现今所处的不利形势,令我难以分身啊!把全副心思用在这上面还嫌不够,哪里还有时间外出历练啊!”
听到这里,舒琅神情明显为之一变。
“小梵,虽然现在大王子和二王子为争夺储君之位互相勾心斗角,但还不到那种能威胁你我两家地位的时候,不论最终胜出的是谁,都还必须依仗你我两家的经济实力,来整治王国的经济和商业。难道小梵你得到什么消息,王室欲对我们不利吗?”
“这倒不是。”由于舒琅一直都担任都城近卫军的副指挥的职务,且不象嬴梵般是一族之长,许多事情舒腾也就没有必要让原本就比较忙的三弟知道啦。所以舒琅对都城内两位王子争夺储君之位的斗争是一清二楚,但对外面的形势,却是不甚了解。
“那小梵你担心什么呢?”舒琅此刻一脸困惑,茫然不知嬴梵话中之意。
嬴梵看看四周无人,看来为了让他们两个好好聊劳,馨如将一干人等都谴走了。于是嬴梵将刚才和舒腾谈话与今天过府的目的又复述了一遍。
看到嬴梵侃侃而谈,纵论天下大势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令舒琅感到震惊。这会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所说的吗?但眼前的事实的确又让他不得不信。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其眼光之精辟,思维之细密,连他这位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杰出将领也自叹不如。这一下,舒琅对眼前少年又了一番新的评价。如果哪一天让此子领兵打仗,一定是一位不世名将。也从这一刻开始,嬴梵获得了舒琅对其能力的肯定。

“那该怎么办,如果一切真如你所料,那齐格诺王国不是难逃败亡的命运。”
“齐格诺王国的败亡是无法挽回的,除非两位王子能立刻和解,或其中的一位主动放弃储君的争夺,那在中央政权取得安定的局面下和拥有挟制地方势力的能力的条件下,或许可以避免这场亡国之祸。”嬴梵略微思索下,说了上面一番话。
“那该怎么办,不论是大王子还是二王子,谁都不会主动退出这场储君的争夺,即使有人肯主动退出,另外一位也不会让其有活路可走。在这种水火不相容的情况下,要建立一个稳固的中央,实在太难了!”舒琅此刻已是坐立难安,不知所措了。
嬴梵坐在旁边,仔细观察下,知道舒琅虽是一个在战场上可托付生死的战友。但其在政治斗争方面,相较舒腾,显然是相差太多。
“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你我两家而言,也不是太难。凭两家的实力,还有你近卫军副指挥手上的兵权,我们可以一举扳倒两位王子中的任何一位。甚至在非常情况下,可以”嬴梵双手比画了一个斩头的动作,令舒琅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那样会改变你我两家原本中立的立场,使我们陷入宫廷斗争中,搞不好会受到牵连。”舒琅连连摇头。
“是的,这样做不外乎是两中结果。一种是你我两家权倾一时,一种是满盘皆输。但是,即使是前面一种情况,对我们而言也是非常不利的。不论两位王子中哪一位获得储君之位,在巩固其地位后,第一个想除掉的,就是我们。有谁会让一个能够动摇他王位的势力安卧枕边。为了储君之位,连兄弟都可以相残,何况我们。”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局势一步步恶化,而不采取行动,等都城被攻破的那一天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果我们也是动手翻掉这个巢的人呢?”
“什么!”
直到此刻,舒琅才惊觉面前这位十八岁少年的恐怖。所有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虽然在表面上他也是这个局中的一个人,但他却超脱了本身所处环境的限制,以冷静的头脑观察和思索周围的一切。他不动则已,如其一动,必然将整个局势操控在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恐怕自己也早已在他的计算之中。细细回味,从刚才直到现在的谈话,其主动劝始终操控在他的手中,自己不过是一步步被他引入其中而已。
舒琅再次审视了面前的这位少年,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其在谋略,政治眼光,甚至在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决断力方面,都高出自己太多太多。这样一个人,不论是政治上的斗争,还是军事上的斗争,都绝不会难倒他。如果一旦成为他的敌人,那下场真是太可怕了。
“齐格诺,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其灭亡是必然的,现在的问题只是迟早而已。”
“难道我们要在都城发动军事政变,可我只是个副指挥,上面可还有个顶头上司。”
“当然不是,那样即使成功,也会使我们付出极大的代价,且要面对随之而来各地方势力的勤王军队。那时,成为众矢之的的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那该怎么办?”
此刻的舒琅似乎将嬴梵看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嬴梵所描述的未来大陆形式正是武人们梦寐以求的机会,能够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机会。只是,他们所向往的是征战沙场的快感,以及带来的荣耀和威名。而嬴梵,他所瞄准的则是那权力的最高点,那让大地为之颤抖,风云为之变色的至高皇权。
“目前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混水摸鱼”,等待机会。”嬴梵又整了整自己的思绪,问道,“琅叔,那么近卫军中有多少北方人?”
“北方人?很多。由于北方的索伦关是王国最紧要的关隘,因此索伦关的兵士不论战斗经验和素质都是整个王国中最好的。近卫军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是由索伦关挑选的。其他三分之一则是由各地诸侯的军队中选的,实力就相差了一截。最后三分之一则是由贵族子弟组成,虽然平时看起来威风八面,可绝大多数都从来没上过战场,根本就是乌合之众。”
“好,好极了!琅叔,你能不能在近期内弄一份这样的名单,以后可能会用的着。”
“小梵,你就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吧!我一定尽全力配合。”说着站起身,将嬴梵拉到上首的位置,一拱手道,“从今日开始,我舒琅,原以小梵你马首是瞻,有违此言,人神共诛。”
嬴梵赶忙站起身,拉住舒琅,此刻也是激动非常。
“琅叔千万别这样,小梵可是担当不起。”说完转首望向远方,仿佛喃喃自语道,“既有琅叔鼎力相助,我嬴梵又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哈!”
看着仰天长笑的嬴梵,立于一旁的舒琅的内心也被深深的震撼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气势,仿若大地都在其脚下颤抖。嬴梵这一瞬间的形象深深定格在舒琅的心中。或许这就是舒琅终其一生,即使在嬴氏与舒氏发生冲突的情况下仍站在嬴梵一边的原因。并且他最终也的确成为了这个时代历史舞台上的众多名将之一。
晚饭时分,舒琅,馨如以及嬴梵,舒月儿都聚首一桌。舒琅在刚才与嬴梵一番交谈后,知道自己家族暂时不会面临什么危险,高兴非常。嬴梵则是因为将舒琅争取到自己这边而心情舒畅。馨如则在一旁拿嬴梵和舒月儿的婚事开玩笑,好不热闹。四个人一直闹了快一个时辰,才将这顿饭吃完。
晚饭后,嬴梵与舒月儿并肩坐在聆音阁的假山后。舒月儿将头埋入嬴梵的胸口,两只小手则拨弄着嬴梵从肩膀垂下来的银发。而此刻的嬴梵则一脸深情的望着怀中的小月,许多天来内心的忙碌和烦躁仿佛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梵。”怀中的人儿轻声低喃,引得嬴梵也低哼一声,双臂则楼得更紧。
“是不是要打仗了?”虽然声调依旧平静,但嬴梵却明显感到其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嬴梵扶起枕在自己胸口的舒月儿,一只手环着她的腰间,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仰首望了望头顶的星空道:“小月,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舒月儿轻轻点了点头,双手却将嬴梵楼得更紧。此刻的嬴梵能清楚地感觉到月儿的心境。虽然心中担心的要命,大胆却只能点头答应,害怕令自己分心,以致于有所闪失。
嬴梵轻轻拌过舒月儿的双肩,四目相接。
“月,不论身处何时何地,我都会好好珍惜自己,为你。懂吗?”
舒月儿偏过头,一颗晶莹的泪珠由眼眸中滑落,滴在嬴梵的手背上,双肩微微抽搐。
嬴梵抬手轻轻拭去小月眼角的泪痕,将其拉入怀中。
此刻挂在天边的月牙儿散落了一地的月华,脚边的池中也泛起点点波光,微风轻轻摇曳着园中的树木。
“咚!”
一尾金鱼跃出水面,带起点点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晶莹剔透。就在两人还未注意下,又落入了水中,漾起层层涟漪。
望着池中渐趋扩散的涟漪,嬴梵陷入了沉思。
自己,或许正是那条金鱼,从落入这个时代开始,注定要翻腾其中,带起无数的血雨腥风。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嬴梵思考的既不是舒琅,也不是有关于小月的事情,而是早上与自己一决的舒风。就在下车走进自己府邸的一瞬间,嬴梵的嘴角漾起了一丝笑意。
进府的第一件事,嬴梵就召见了家族负责情报的二叔,就是嬴缪的父亲,嬴晖。而且只说了一句话。
“全力调查一年前霍尔王国宰相哈提米被刺一案,以及在那段时间中,舒氏家族的动向,特别是舒风,舒幻两人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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