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罗游到温泉洗澡，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说：“‘恶鬼’的儿子横霸得很，说不上两句就是‘你想来’。”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装路灯，隐约能辩出那是一个瘦小身形。
一个人接话：“这个后生令人憎。”
先前说话者见有人答理，知道“小狗”犯众怒，胆气一壮，继续说：“我二十年前就敢和肖屋人打架，现在还怕这个小子？”
“是啊，几十年来都没怕过人，现在还怕谁？”
再听几句，知道了大概：本队的“小狗”赶鸭子过路，在拐弯处排了很长的队，几个人都受阻拦，一个中年人骑着自行车停下，人被家禽拦住，没好气的说：“喂，让我先过。”
“小狗”一听就不高兴：“又不是你的路，凭什么要你先过？”
“我载着东西，鸭子过得慢，你要让我。”
“让什么让？我的鸭子先走上路。”
“小孩子没大没小？”
“小狗”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最恼人说自己没礼貌：“没大没小又怎么样？”说完两手一摊：“你想来？”
“小狗”长得傻大五粗，1.78米高，比对方高了10多厘米，双手一摊是“放桩”，等着对方来打。
中年人看对方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被镇住了，忍气吞声的默立一边，现在互相看不见，敢于说出来，一解心里恶气。
罗游听了很好笑，回去和妈妈一说，刚好队长在场，为教育罗达，特意说得很详细：“这个人早就恶名远播，上个月‘恶婆’去干活，衣服晒在外边，突然下雨，‘小狗’在家也不收，‘恶婆’不高兴，说了两句，他把妈妈的一大把干衣服扔进尿盆里，‘恶婆’以后不敢再说什么，怕儿子怕到象见了鬼。”
“‘恶鬼’呢？”
“也一样怕，三兄弟已分工，‘小狗’负责看鸭子和割草给鱼吃，前段时间，‘小狗’要小弟代自己割草，小弟不愿去，他恐吓说要把小弟活埋，‘恶鬼’听不下去，说：‘你怎么这样对待弟弟？’‘小狗’两手一摊：‘你想来？’‘恶鬼’不敢说话，避开了。”
“《增广贤文》说得好：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
“是的，恶人自有天来磨。”队长说完往门外看了看，怕有人偷听，给自己惹麻烦。
这些乡间事情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听听大家是怎么生活的也好，正好这几天建材奇缺，断断续续拉货，精力充沛，吃了晚饭到晒谷坪上乘凉，互相交流交流。
一个老阿婆对“九梗梯”说：“现在到处捉赌，不要再‘放电影’了。”乡下人把赌博说成“放电影”，把放老鼠药说成“放人参”，免得让老鼠听到后，不灵了。
“好，以后少点赌。”
罗游是另一种想法，老阿婆表面为对方着想，实是怕其赌博赚钱发家，就倚老卖老，“好心”劝赌，其实，赌徒个个大话连天，“九梗梯”家里不见得有多富，连脚踏脱粒机都买不起，年年要借。
“九梗梯”见大学生愿意听自己的话，得意洋洋，自动说出经历：“我平时赶集都装着扑克，一日遇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看我衣袋里露出扑克，邀我打几局，两人讲好打10局，当时各胜5局。下次见到，他说不论输赢，都是最后一次和人战了，再打10局，这下我才发挥，胜了8局。”
“你第一次是故意的？”
“嗯，吊吊胃口。”
“你们互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你喜欢这个？”
“不喜欢‘放电影’带着扑克干什么？”
“那他怎么挑中你？”
“靠神色，干我们这一行的，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同道中人。”
罗游想起杂志上说的嫖客找妓女通过对方的眼神，反之亦然，眼神贼溜溜乱转的不是扒手就是寻芳客。
这些，书本上不会说，但是又不能不认识，一点都不认识说明头脑简单，经受的挫折少，至少，还不懂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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