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痛心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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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已渐行渐远
齐光河这才掀开身上的稻草,拉着向碧君从稻草堆里走了出来,适才太过紧张,脸色仍有些苍白,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道:“真是险乎啊!”
向碧君憋得双颊促红,说道:“还说呢!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耗子,吓得我半死。”
齐光河笑道:“你还别说,若不是那只耗子,我们可就惨了。严格说起来,我们这次能大难不死,正多亏了那只耗子,它是咱们的大恩人,咱们得好好谢谢它。”
便在这时,那个苍老而神秘的声音又再响起:“谢谢耗子?怎么不谢谢我啊?”
齐光河一怔,叫道:“你到底是谁?”
久久不见回音。
向碧君道:“这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啊?”
齐光河道:“看来我们遇到前辈高人了,他对我们示警,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没准人还在千里之外呢!那铁百万扑到前厅,一定会扑个空。”
向碧君瞪大了惊奇的眼睛,说道:“这也太神了吧!”
“就是啊!从前我只是听说过这种武功,今天才算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一定是我们跟那个老头子有缘份。”
“刚才那两个庄丁莫名其妙的在我们面前摔跟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还用问,当然也是那老头子的杰作了。”
“我才不信呢!你将那位老前辈捧过头了。要说传音入密功夫可以千里传话,我还可以信得过去,如果硬说还能让人摔跟斗,未免太离谱了。”
“传音入密功夫当然不能让人摔筋斗,但是据我想,那一定又是老头子所有神奇武功的另一种,隔空打牛,这种武功你听说过吗?”
“听人说过,但是不太相信。”
“现在该相信了,刚才隐身暗中的老头子替我们解决危难,用的就是那种武功。”
向碧君双眼流露出祈盼,问道:“真的呀?”
两人脸上的惊异还未褪尽,突然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一回生,二回熟,现在齐光河与向碧君都能听出是上次传音入密的那个苍老声音。
齐光河贼眼乱瞄,环首四顾,仍旧连个人影也没看到。他似有不甘,大叫道:“老头……前辈!老前辈,你在哪里?我和碧君妹妹都要谢谢你的相救之恩呢!”
那声音道:“你有这份心意,看来我们真的有缘。小子,我来问你,你可是叫做齐光河,‘剑神’齐封侯的儿子?”
齐光河不管对方能否看见,点了点头,说道:“晚辈正是齐光河,‘剑神’是我的父亲。”
那声音道:“那好,小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齐光河虽对江湖事漠不关心,对老头子的武功却甚是仰慕,闻言之下,大喜过望,连忙应道:“当然愿意,但是您要将传音入密和隔空打牛这两样武功传授给我才行。”
那声音突然骂道:“混帐!什么叫隔空打牛,天底下哪有这种武功。再说了,传音入密只是一种境界,不是一种武功,功力达到一定层次的人都能做到。”
齐光河显得有些不信,说道:“不可能,你说你现在在哪说话的,怎么能让我们听见?”
“我现在就在后院,一个你看不见我但我却看得见你的地方,和你相距只有百步之遥。”
“不对,那么两个庄丁为何会无故栽倒,难道不是你干的。”
“不错,的确是我干的。第一次我用浑厚的内力将他们推倒,第二次我用飞石打在他们脚上,将他们绊倒,但这不是什么隔空打牛。”
齐光河不禁失望,怅然道:“什么嘛!我还以为真有那如同仙法般的武功呢!”
那声音又斥道:“什么仙法不仙法?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顿了顿,又道:“我告诉你,刚才那两下子还都是小意思,你若是拜我为师,我就将天下最精深的神功传授给你,让你这小子一生受用无穷。”
齐光河两眼放光,问道:“什么最精深的神功?”
“现在不是向你详细解说的时候,等你正式拜师之后,你就知道了。而且,难道你不想学会你父亲失传的剑法和暗器功夫吗?”
齐光河微微一愣,心想:“且先不说这老人是什么老头,有没有唬我,但爸爸的剑法和暗器功夫的厉害却是我亲眼所见的,莫非这老头真是爸爸的旧友,念在爸爸的份上要将武功代传给我?”当下立即答应:“好是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那声音冷笑了一阵,说道:“别人求都求不来,你竟然还要谈条件?你父亲若是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的儿子这般没有大志,便是让他复活,我想他也不愿了。”
齐光河不管对方说什么,只管提自己的条件,说道:“请您允许,让碧君妹妹陪我一道修习武功,不然我就不拜你为师,不跟你学武。”
那声音嗤笑不已,骂道:“想得美!你的碧君妹妹自有她的一番奇遇,若硬要让她跟你在一起,不仅她没有发展的空间,连你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再说,我门下的武功只适合男子修习,女子去练是要事倍功半的。”
齐光河丝毫不退让,说道:“听口气,你好像不答应?”

“这是天意,我怎么能逆天而行。”
齐光河斥道:“管你天意还是地意,总之你不同意我就不学。”
那声音似乎也生气了,反斥道:“小子,老夫决定的事情,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改变的,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任性胡为。”
齐光河瞪大了眼,叫道:“听你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难道你还想用强不成?”
那声音得意地笑了笑,冷道:“答对了,我老人家说得到做得到,没有任何力量能更改,这点待会你就会明白。”说完,又笑了三声。
齐光河也冷笑一声,斥道:“你如果真像嘴巴说的这么神,你刚才怎么不对付铁百万啊?只对付连我都对付得了的庄丁小厮,算什么能耐?”
“你以为我不想教训铁百万那厮,我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想着现在教训他还不是时候,我如果真要收拾他,他根本还不上三招。”
齐光河朝屋外做了个鬼脸,促狭道:“吹牛!吹牛!我原本以为自己很会吹牛,没想到你比我更有能耐。”
那声音哼了一声,停了半天,方才又道:“不管你信不信,这就跟我走吧!”
齐光河叫道:“我偏不!”蓦地里一惊,只见一个白影从房门口极快地闪入。
他别的武功虽然不行,燕子身法可已练得了五成火候,可是在他看来,那白影的速度竟比他的速度至少要快上三倍,转念之间已欺到身前。他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真容,对方已又回头向外,顺手抓住他左肩,轻轻一提,就像提着一只耗子那般轻巧。他的双脚随即离地,横身随着白影极快地掠出房门,瞬间已消失在快活山庄的后院。他呆透了,却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就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他这才相信老头子武功通灵,真有对方自己所说的那么神奇,甚至更加莫测高深。
飞啊飞,飘呀飘,齐光河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想让自己的身子落地,然而就是不能随心所欲。刚刚结识向碧君,两人一见钟情,甚或一见定情,不料转眼就要分离,实在有够惨绝人寰的,更让他痛心疾首。
他恨!恨这个抓着自己飞奔疾掠,而且尚未谋过面的坏老头子!
他想,这老头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正常,硬要收自己为徒,造成了他和向碧君刚认识便要分手的悲剧。他都还没与碧君妹妹缠绵够,想来真是不甘心,不禁回头望去。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更感伤情,原来向碧君已跑到快活山庄后面,对着他越飞越远的身影,伤心地垂泪,不停地挥手。他脸都快气歪了。
无奈!真的很无奈!黯然是别离!
他不忍心再看,但又不能不看。前途茫茫,自此一别之后,他还会和他心爱的碧君妹妹再度重逢吗?白云苍苍,世事变幻无常,这是一个眼前无法解答的问题。然而他此刻的心里,只能装下这个问题。如果还有,那就是恨造化弄人的无奈。
姻缘前生定,半点不由人。看着向碧君的影子越变越小,最后仿佛变成一滴泪珠消失在视线中,齐光河终于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向碧君痴痴地站在原地,脸上挂满了泪痕,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她与齐光河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却已有相当的感情。男女间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好像一张魔网,只要坠入其中,就会尝尽酸甜苦辣的滋味,实在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见不到思念中的人,能抱着他的东西也是好的,也会觉得甜蜜和温馨。于是,少女怀着这种心态,偷偷摸回快活山庄,将齐光河的包袱偷了出来。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被她知道了齐光河的下落,不管千山万水,不论海角天涯,她都会不辞辛劳,前去寻找,直到把他找到为止。她既然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孟姜女千里寻夫,哭倒长城,这种故事她是知道的。但是,孟姜女是知道了丈夫的下落,才会不畏艰辛,前去寻找,她却不知道齐光河会被老头子带到哪里。
随后,她找了间土地庙栖身,竟然奇巧的正是齐光河昨日安身躲雨的那间土地庙。整夜伤心落泪,直到黎明将至,她才挂着泪水,不安稳地睡去。当艳阳的光芒,刺得她眼睛发痛,这时想不醒转都难,一张脸憔悴得变了样。
她蜷曲着身子坐在破庙一角,喃喃道:“光河哥,你究竟在哪里?”
她决定长期奋斗,呆在这个土地庙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如果齐光河十年、二十年不回来,就会有人来帮她立一个“望夫碑”了。虽然齐光河并不是她的丈夫,可也和丈夫差不了太多,至少齐光河和她都是这样想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齐光河恨那老头,她也恨。在她的眼里,那老头就是一个拆散了她大好姻缘的老魔鬼。随后的几天里,她已经不晓得把那老头骂了几百千遍了。如果那老头能听见,耳朵一定已经长满了茧。
离别的痛苦,就这样折磨着她。直到有一天,一个青年书生和十来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路过土地庙,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终于把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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