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树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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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趴在栏杆上拼命的寻找那条小白龙,浑不知一团树胶正在向我的后颈中跌落。于是,那团鸡蛋大小的树胶在我毫无防备的前提下,不偏不正的恰好落在我颈后的大椎**上。
我赶忙将头从栏杆里缩了回来,伸手就往衣领中抓去。触手便感觉到一团黏黏的柔软的东西,恶性极了。我急忙用手去抓,但那团东西像长了眼睛一般从我的颈椎上刺进皮肤,再摸时竟然什么也没有摸到——那团令人恶性的东西居然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只感觉到后颈上一阵剧烈的刺痛,整个脊柱都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一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再去摸脖子的时候,和原来一样,光光滑滑的,来个伤口也没有,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不是,一定不是!如果是幻觉,那么我现在坐在地上怎么解释?刚才巨大的刺痛感怎么又怎么解释?
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奇怪。我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拍了拍的土,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脑海中一片茫然。
当我机械地走出黄帝陵的时候,我依然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之中,直到几声响亮的“滴滴”声将我惊醒。
我抬头看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我几乎撞上一辆载人的三轮摩托,只差几公分。
三轮车夫这会儿正用眼睛瞪着我,显然,他也被吓住了。而坐在车里的人也探出头来,居然是个熟人——刚才那个打电话的猥琐中年人。他看了看车外边的情景,指着我就说:“你这个后生作甚呢?是不是想找死啊?差点把老子从车里甩出来。”
我连忙道歉,态度极其谦恭,好说歹说才避免了事态进一步恶化。“猥琐男”终于让车夫上路了。
经过这又一次的惊吓,我忽然感觉到饿了,招手叫来一辆三轮摩托,直奔“观陵宾馆”。
在宾馆的附近,我走进一家地方风味餐馆。这顿饭从不到下午一点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等到我招呼老板结账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战况,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而餐馆老板的嘴则大大地张着,别说鸡蛋,估计鸵鸟蛋他这会儿也能塞得进去。
这顿饭,我一个人就吃下去三盘洋芋擦擦(一种陕北地方小吃),两碗羊杂汤,四个烧饼外加七笼羊肉包子!
别说饭馆的老板和伙计,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这么多东西是怎样装进我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七五且体重只有一百二十斤的瘦子的身体里的。
我慌慌张张地掏出钱结了帐,在饭馆老板、伙计和几个食客惊诧的表情中逃离了现场。
直到我坐在“观陵宾馆”的房间里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自己脸红的厉害。直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点上深吸了几口之后,才有了一丝缓解。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从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几乎一头载到床上。这种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十秒钟的功夫,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
我脱掉上身的衣服,来到浴室,在脏兮兮的镜子前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我的后颈中什么也没有,后背也是一样。
我重新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又为自己点上一支烟,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一支烟抽完,我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前台处。
“想象力”正在无聊的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盗版小说,以至于我来到他的身边,他竟然毫无察觉。
“吭吭”我干咳了两声,才把他从书中的世界叫了回来。
“袁先生,你有什么事吗?”“想象力”对我说。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附近有没有看皮肤病的医院或是诊所之类的。”我说道。
“皮肤病?你……”“想象力”话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紧接着从他原本就长得很猥琐的眼睛中露出一丝至极的光芒。
看他那个德行,我不用动脑筋想也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不过我也懒得解释,对于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电线杆和厕所里的那些小广告上,甚至在很多医院里都要把皮肤病和性病写在一起呢?
“想象力”故意压低声音,贴向我的耳朵说道:“出门右转,看见一个小卖部左转,顺着巷子一直走,看见‘康德诊所’的牌子就是了。”
这家伙中午一定吃了有足足一辫子大蒜,巨大的口气使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我头一低,就匆匆地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回过头来冲他说道:“谢谢”。

“想象力”在我身后发出一阵的轻笑,然后说道:“你可以报我的名字,我叫张平娃,那老头会给你优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冲出了旅馆。
顺着张平娃的指引,我很快就在那条肮脏不堪的小箱子里找到了这间名为“康德诊所”的黑诊所。
掀开厚厚的面部门帘,我推门进去。迎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褶的男人,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位打扮的俗不可耐的女孩,因为她的着装和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浓的发廊妹气质,使我一眼看上去就明白了她的职业。
那男人见我进来,并没有起身,只是右手里的笔指了指靠门的座位,淡淡地说:“你先坐吧。”
他又写了几笔便停下来对那个女孩说:“按这个到隔壁去抓药,外敷的每天一次,内服的一天两次,过一个礼拜你再来。”
那女孩走后,他便径直向我走来。
“是张平娃介绍我来的。”我小声地说。
“哦,知道了,你跟我进来吧。”说完,他转身掀开一个已经变色的白门帘,走进了里屋。我连忙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把裤子脱了,到床上去躺下。”他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一边从一个塑料袋中拿出一副塑胶手套带上。
看到他这个阵势,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您误会了,我来这不是未来看那种病,我确确实实是皮肤出了一点问题。”
“你咋不早说?”他有些生气的说道,然后冲我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在外边等我。”
从康德诊所出来,我气得只想骂街。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啥也不会,满嘴跑火车。而且他居然对我去他诊所的真正目的表示怀疑,说什么我好好的啥也没有去看病根本就是有问题,还说什么我告诉他的关于树胶流进我的身体的话根本就是扯淡。
我悻悻地回到旅馆,张平娃看见我依然摆出一副令人生厌的嘴脸,我也懒得和他说话,便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只烟还没有抽完,我就有一次感觉到身体的不适,而且这次更加严重。我不仅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刺痛,而且全身就像跌进了冰窖一样寒冷,更可怕的是这次的情况延续的时间很长,前后大约有五分钟左右。在这五分钟里,我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一样。全身的寒冷使我牙关不停的打架,而背后的刺痛又是我的身体感觉到一股火一般的炙热,在这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下,我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而且嘴唇也被自己咬破。
这种感觉稍微缓解一些后,我立即去浴室放了慢慢一池热水,然后脱掉衣服将自己整个泡在里面。
不适的感觉进一步得到了缓解,我点上一支烟,享受着这剧痛之后的宁静与舒适。谁知道这得来不易的舒适并没有持续多久,手里的这支烟还没有抽完,我就有感觉到又有一股刺痛伴随着炙热的感觉从我的尾椎骨处顺着我的脊柱缓缓的上升,与此同时,在我的后颈处也形成了一股几乎能把我的整条脊椎骨都冻成冰柱的极寒的气流从大椎那里缓慢地向下移动,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整个都要瘫痪了。
这一冷一热两股气流最终汇聚在我的后心处,然后形成一股巨大的崭新气流向我身体的各个角落散开,我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和神经仿佛都被它占领了,我想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身体的温度在不断的上升,而皮肤也在这种情况下变得通红,在这种强大的内在力量的折磨下,我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终于,我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入嗓子,我不由得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布满红色液体的浴缸里,显然,我刚才吐了不少血。池中的水依然炙热无比,我下意识地连忙站了起来,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刚才呕血那么多,现在一点感觉不到难受,反而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也没多想,先将池中的血水放掉,然后打开龙头开始淋浴。
我一边洗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而此时我的背上居然多了一个火红的龙形纹身,那纹身的样子霸道而威严,在我的背上呼之欲出,而我却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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