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帝,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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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中午,列车缓缓开进了延安火车站。
延安的火车站很简陋,但也还算整洁,随着人群我出了车站。放眼望去,几幢低矮的房屋停立在半山腰,青黄的山色间了无生气,和北京西客站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观光的,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站在出站口,我心里大喊:我来了。
从火车站出来,四周看了看,迎面开来一辆出租车,我径直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了下来。
“你去甚地方?”出租车司机一张嘴就是当地话,我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去什么地方?”那司机从后视镜中读懂了我惊愕的表情,于是用带着浓郁陕北口音的普通话又问了一遍。
“先去长途汽车站吧,我想看看去黄陵的汽车。”我向他说道。
“你要去黄陵?那简单得很,不用去车站,就在路边等着就行,每天都有车。我带你去看看等车的地方吧。”老区人民的热情,使我很难拒绝。
这是一个三岔路口,从这里可以看见宝塔山、清凉寺,还可以看见著名的窑洞。我在看地形的时候,就先后有两辆从延安开往黄陵县的大巴经过,相隔不过一两分钟。
“麻烦你带我去酒店吧,不用太高级,干净就行,最主要别离这里太远。”重新坐上车后,我向司机说道。
“没问题,你放心吧。”司机打了一把方向,朝西边的那条路开去。
大约五分钟以后,我们停在一个广场的边上,在广场的另一边,矗立着一幢十层左右的建筑。
“这就是延安宾馆了,条件还算不错,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不好,我们继续向前,离这儿不远就是延安市的新城区了,那里还有更好的。”出租车司机回过头来问我。
“算了,就这吧,这里等车的地方近。谢谢你。”我笑着说道。
出租车向着“延安宾馆”开去,在大门口稳稳地停了下来。
我看了看出租车计价器上显示的红色数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貌似忠厚的老区人民原来也耍小聪明来欺负我这个外乡人啊。
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五十的,递给那位一脸“热情”的司机,并大方地说:“不用找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向宾馆大堂走去。同一时间,出租车里的司机嘴里嘟囔着:“早知道这个后生(方言,小伙子)这么好哄,刚才多绕两个圈就好了。”
早有门童在一边等候,见我下车便替我拉开了宾馆的大门。
延安宾馆的设施还算不错,像这样设施的宾馆或酒店在北京的价格差不多的这里的三至五倍。
晚饭过后,天已经完全的黑了。我从二楼的餐厅回到房间,刚进门没有五分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找哪位?”
“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一个人会不会觉得闷啊?要不要找小妹陪陪你啊?”
“谢谢,不需要!”我极其厌恶地撂下电话。说实话,像我这种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男人绝对是渴望得到异性的垂青的,但这种“公共汽车”型的,我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在又接了两个类似的电话之后,我索性拔下电话的电源,之后美美的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其实,距离十月初八还有两天,我提前赶到是不想让自己完全没有准备。毕竟这次的到来对于我来说,未知的因素太多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我分别去看了清凉寺和宝塔山,给自己彻底的放松一下。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以前那个完全没有生活热情的我正在一点点的消逝,换来的是一个对生活、对未来燃起希望的我,另一方面,我亦不再苛求自己,学会了自我调节和放松身心。而这所有的一切,我并没有想过是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来的都是那么自然。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的这种转变的原因,不过那是后话。
又过了一天,我退掉了宾馆的房间,背着我那个瘪瘪的行囊,坐上了开往黄陵县的汽车。
宝塔山和延河水在我的身后变得越来越小,我缩在座位里,用帽子遮住了脸,开始睡觉。
黄陵县是个不大的县城,因为有轩辕黄帝的衣冠冢而闻名天下。
从汽车上下来,一出车站,便有很多开着三轮摩托的陕北汉子迎上来,用粗大的嗓门招呼着生意。
也许是我看起来比较寒酸的样子,也许是我背后空空的背包,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我没有受到围堵,很轻松的就离开了车站。而在我的身后,那个刚才在路上用很大的声音打手机的手上戴着巨大金戒指的黑脸胖子正在被五六个男人围着。

信步走在不算洁净的路上,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感觉到自己累了,停下来发现自己刚好站在一个小宾馆的门口,抬头看去:观陵宾馆。
一个“长得很有想象力”的小伙子接待了我,现在是旅游的淡季,像这种小店能来一个客人是比较不容易的事,所以,他对我很客气。
房间还不错,暖气很热,电视虽然不大,但居然可以收看到两套节目,洗澡水是有的,这一点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站在窗口,隔着厚厚的窗户看着远处的桥山,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不知道将会发生时么事情,这两天我基本上没有仔细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黄帝陵就在眼前,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是压抑?抑或是激动?我实在分辨不出来,只是感觉说不出的难受,心里堵得慌。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我就躺在床上了,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躺在床上点起一支烟,幽幽地吸了起来。
没一会儿,肚子开始抗议了。还是先去祭奠一下五脏庙吧。
外面很冷。我问清了吃饭的地方,便一头扎进嗖嗖的冷风之中。
只是一家小饭馆,此刻没有多少人吃饭。在店主的推荐下,我要了一碗羊杂汤,两个饼,外加一瓶二两装的烧酒。
这些东西下肚以后,身上立马热了起来,背心甚至微微地出汗了。
付过钱,我就站起来往回走,刚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黑暗中有一个白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好熟悉的感觉!”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昏暗的路灯照在路上,寒风一阵阵的吹来,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幻觉?还是我眼花了?
回到“观陵宾馆”的时候,那个“长得很有想象力”的小伙计正在和一个中年女人说着什么。
“袁先生,你回来了,这是我们老板娘。”“想象力”看见我进门就站起来向我打招呼。
老板年也站了起来,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身材,一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想起了一个人——我原来的那个变态经理!两个人一样的壮硕!不同的是,这个老板娘脸很白,白得超出我的想象!
“袁先生是来黄陵祭祖的吧,这个季节来这的人很少的。”老板娘笑着说道。与此同时,随着她说话的微小震动,她脸上开始向下掉落一种白色的粉尘状物质,像极了石灰工人们劳作的景象。
见此情景,我赶紧应诺了一声便向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在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白脸上还在继续发生着变化,很明显已经不像我来时的那么白了。
坐在床上我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我自己都笑了,看起来,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白影对我的震撼还真是不小呢!
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池水,美美地躺了进去,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我惬意地闭上眼睛,又点上一支烟。
明天就是十月初八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心底的疑问也越来越强烈。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心里的疑问不断地被放大,但我却理不出这里面的头绪。
在这种煎熬之下,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突然,我看见一个白影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我拼命地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却越来越沉。
白影走近我的身边,在我的床边坐下,我看不到他(她)的脸,只能听见他(她)轻轻的呼吸。
接着我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一动也不能动,任由这只手在我的脸上游动,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这只冰冷的手上传进我的身体,很舒服。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隐隐感觉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有金色的温暖的光芒笼罩着,是那样的祥和。
这时候,空中出来一个很美妙的声音:“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在耳中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
咦,这个声音我怎么听起来觉得好熟悉呢?
我拼命的睁开眼睛,太阳光已经从没有拉严的窗帘间冲过来,洒在床上。天亮了。
今天,十月初八!
我翻身下床,拉开窗帘,阳光肆无忌惮的照了进来,房间内顿时亮了许多。我抬眼望去,桥山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看起来神圣无比。
“黄帝,我来了!”我长吁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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