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恶魔”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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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完全透支,若非这一年多来的身体锻炼,也许玄夜连走出赛场的力气也没有,此刻玄夜最大的愿望,就是巴不得地上马上变出一张松软的床,可以让自己不用再移动一步的倒下去。只可惜这个愿望太过于不切实际,即使是宠溺玄夜如真田弦一郎等,也根本无法满足玄夜的这一奢望。现下无望的玄夜就只能妥协于就近原则,坐在尚属于赛场范围内的教练席上,将所有的体重倚托给了背后的椅子。
微微喘着气,这种类似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形对于体力的提升却是十足的有益无害,额头的汗珠滑过脸庞,在重力的作用下义无反顾的坠落,玄夜摘下了帽子,眼神清亮的犹如纯墨琉璃的质地,阳光直射在发梢上,微微闪着柔亮的光泽。
真田弦一郎站在玄夜的身边,如亘古守护的神祗,隔绝了所有外来好奇、探究,抑或惊疑的眼神,就连丸井,此刻也只能在皇帝的守护范围之外兴奋的跳将,抓着柳军师直呼“玄夜好厉害!”。
但这样的情景不久之后就被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打破了,“能不能请你再跟杏比赛一场,等真田同学的右手恢复之后?”橘桔平径直闯入了皇帝的领域,认真而诚挚的请求,神情沉稳厚重的犹如大佛,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就是以前以球风暴戾而著称的“九州雄狮”。
“我无所谓。”轻抬起眼,视线略过橘桔平身后的橘杏,玄夜恍若不觉那目光中的不忿和倔强,不兴波澜的清淡平静。无论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橘杏身在局中而没有看清这一点,所以橘桔平要如此来告诉橘杏所谓的真相,避免她深陷折败后怨恁的负面情绪里吗?那不适合她。
一旁的真田弦一郎却在此时开口打断了玄夜的话,“她赢不了玄夜。”不容置疑的决断,直接的拒绝,玄夜并无义务为这样的结果承担比赛以外的责任。没有达到同一高度,永远无法真实理解高位者的实力,玄夜的网球水平不需要别人来认可。
无视橘桔平的怔忪和橘杏那颇为艰难质疑的神色,真田弦一郎看到玄夜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一句低沉浑厚的命令,“走了”,立海大的黄色军团就尽数离去,徒留下那隐隐的王者威仪,还有感觉被藐视,激起了血气和战意的不动峰众人,除了橘桔平。
主角退场后的落幕,青学网球部也同时离开,桃城犹豫不决的回头看向那个橘棕色头发的女生,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一下。而赛场外不引人注意的一角,墨蓝色头发的俊雅男生拨通了一个电话,浮滑的关西腔,邪魅的轻佻,犹如纷纷扬扬洒落的桃花,“小狐狸似乎受伤受伤了呢。”语调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唇角满含意犹未尽的深意。
“莲二,我带玄夜去医院,中午的时间你安排吧。”还没有走出多远,真田弦一郎就完全罔顾“病人”的意愿径直做了决定,声音平静,但听在玄夜耳里却是一点都不平静。
一瞬间,玄夜眸色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心中微微苦笑,两个多小时后药物分释的峰值,更是在这种唯恐作用的效果不够的剧烈运动下,身体的自由意志忠实的遵循着客观的规则,即使最粗心的人也不会认为那是激烈运动后的自然反应。
头微仰了一个很小的角度,视线却只在表哥的下巴,玄夜浅笑着反对,“表哥,还是让仁王学长陪我去吧,你下午有比赛。而且要是你不在,我想中午网球部也别想安静的休息了。”因为在意,所以不能让表哥有任何机会知道真相。明退实进,选择家人以外的陪同,最难控制而不容易妥协的变数,却也会是最大的突破。
“哟~,这个时候怎么能忘记小玄夜威武神勇的干爸呢!”贼兮兮的语调,存心撩拨人的话语,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一位传奇人物的到来了。南次郎顶着一副墨镜,不屑一顾那许多道企图瞪穿他的目光,懒洋洋的走到了玄夜面前。看了一眼玄夜的右手,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南次郎就故态重萌的变回了痞子状,打着哈欠,仿佛不甚在意的略作说明,“我的车在外面。”耸了耸肩,“可惜我的车只载美女,哈哈,没有你们的位置了。”
微愕,让南次郎陪自己去,这与跟表哥一起去有什么区别?但还没等玄夜来得及拒绝,南次郎就自顾自的拖着玄夜就走,“哈哈,那个臭老头总是自夸没有他调理不好的身体,今天就看他怎么保住他的招牌了!”比自言自语高不了多少的音量,听起来不像是去看医生,而更像特意上门去砸了别人招牌的兴奋。
但正是由于这最后一段话,让真田弦一郎缩回了企图拉回玄夜的手,虽然这个习惯拿人当玩具耍弄的武士玩世不恭的可恶,先入为主的印象也绝对称不上好,撩拨人的能力更是恶劣的罄竹难书,但他对玄夜的关心和紧张却是不争的事实,真田弦一郎相信越前南次郎是绝对不会伤害玄夜。而且最后那段话虽然听起来不着边际,但如果忽略南次郎的语气,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很。蹙了眉,真田弦一郎对于南次郎的性格并不是一无所知,同时也担心争执下去,耽误了玄夜右手伤情的治疗。对着南次郎郑重鞠躬,真田弦一郎神色肃然,“那就拜托您了。”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表哥把自己交托给了南次郎,玄夜缄默的暗自沉吟,如果说去医院还能逃出升天,对于这种特殊的药物一般人所知甚少,只要不检测血液样本,只要那个医生的行医阅历足够正常,玄夜并不担心会被发现什么。但现在,情势开始沿着未知的方向发展,除了直面以对,以不变应万变,玄夜无计可施。
然而,揭露事实真相的时间却比玄夜预料的提前了太多,甚至还没有到医院,车子开出志森运动公园后,在东京繁忙的道路,第一个红灯,南次郎貌似漫不经心的侧头,用着一贯的语调随意问道,“玄夜,你今天有没有吃过别人给的东西,或是不留意被刺到过?”若非足够了解,绝不能从南次郎无意识间略去对于玄夜惯常称呼的一个字,听出他有什么区别于平时的散漫、放浪形骸。
骇然,玄夜脸上的神情虽然还是淡淡的柔和,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心底深处却翻涌起惊涛骇浪,阳光流转过玄夜的侧脸,却也只能描绘出不真实的温暖,稍有疑惑,“干爸为什么这么问?”
南次郎挠了挠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金色上挑的眼睛中俯首称臣,“小玄夜是不想那块呆石头担心吧?”确证无疑的语气,一种难以言明的睿智,南次郎更是给真田弦一郎取了个绰号,与自己的敏锐眼力相对。
确定了南次郎之前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诚然这样的平衡本就不持久,但只要坚持到下午两点之后,证据泯灭,谁又能做出确诊呢。玄夜微微苦笑,却又像是奇异的松了一口气,“干爸怎么知道的?”
“这样拙劣的手段,干爸十几年前就遇到过,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呢!”嗤之以鼻的不屑,南次郎一语道破。红灯转为绿灯,一闪而过积蕴的压迫性气势,微愠的怒气酝酿已久。
更被沉积、压制的能感觉到似有若无的脉动,南次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嗯?小玄夜已经知道是谁啰?”
感觉到南次郎语身上罕见的表里如一的高手气势,一抹如涟漪般的笑容在玄夜抿紧的嘴边浮现,车内仿佛轻轻的飘拂起一股和煦的春风,“嗯,一个曾输给过我的人。”停顿了一会儿,左手抚上仍在微微抽搐的右手,玄夜已经预料到了南次郎的第三个问题,先就给出了回答,“干爸,这是我的比赛,网球的事就以网球来决胜负!”
南次郎的阅历虽然已经足够他了解并感受世界非单纯、公平一面的阴暗,但武士的世界却难得的保留了孩子气的纯粹,虽然被那些美女**和痞子样的不修边幅掩盖了起来。对于伤害,南次郎式的直接反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南次郎却永远也学不来别人的阴谋算计,武士的网球,就是堂堂正正的挑衅,彻底的完败对方,仅此而已。
但玄夜所要的却并非如此,龙有逆鳞,触之必犯。“光”所受的教育中,人只能分为三类:需要驾驭并严格对待的下属;可以利用并防备的人;还有就是必须除去的敌人。虽然成为了真田玄夜后,这些信条早就被无意识的摈弃了,但今天松本美纪子和渡边宏季却揭开了血色的封印,有幸成为了“光”概念中只适合被清除的第三类。
精密的策划,谨慎的布局,冷静的混淆局势,耐心的等待棋子自主的进入既定的位置,有时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趋利的“同盟”就会迫不及待的瓜分目标的利益,“光”只需要在背后静静的旁观就好。而必须自己出手的时候,为确保万无一失,会不留任何余地的彻底消灭潜在隐患,这才是“光”的行事风格,毕竟有时候临死的反扑,完全没有理性的疯狂,才是最危险的,不能用正常的理智来计算,也就无从防范。
隐瞒了策划的是两个人,也没有说出当时具体的情形,单纯的让人以为这只是次并不高明的恶作剧,而且隐约的暗示对方是个女生,而自己也会以网球来索要回今天的意外。武士并不适合沾染上阴谋的黑色,也没有必要了解暗世界的规则,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虽然现在没有了“光”所代表的强大势力为后盾,也不是以那两个家族成员全灭为最终目的,但不假手于人的谋划,虽非坚持,却是隐身于后的习惯。也正是由于这一“良好”的习惯,使得渡边和松本家族在一连串的被兼并、收购直至破产清算、被查出有严重经济违法行为后,还尤然不知到底是天灾还是**,更或者是无妄之灾?
不甚认同的南次郎转头看了眼坚持的玄夜,心中嘟哝着虽然和小时候比起来,玄夜的性格好了很多,但那种有仇自己报的任性个性,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呢。颇为失落从玄夜、龙马小时候起,自己就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一般小孩子看待父亲如英雄般的崇拜和仰视,尤其是龙马那个臭小子,连最起码的敬畏都没有,即使他每天都输的很惨。南次郎根本没有反省自己对待龙马的态度,说的好听点是完全的平等,苛刻一点就是不负责任的放任了,武士的养成法则,南次郎独特的思维方式。所以,听出了玄夜话里的涵义,南次郎虽然没有再追问下去,但还是不失担心的嘱咐,不怀好意,“那,小玄夜要是自己解决不了,一定要记得告诉干爸,臭小子打架还是蛮厉害的!”
车程十几分钟,一家私人医院的顶层,被南次郎称之为“臭老头”的医生,运动伤害治疗专家兼南次郎曾经的体能教练,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以权威的报告证实了南次郎的判断,也同时确诊了药物的类型,当那位医生说出“药物只能由身体自然消耗,没有针对药剂治疗”时,南次郎的眼神简直可以算的上严肃了,令那位熟悉他的医生朋友叹为观止。
附加一份针对性的锻炼计划,南次郎还以“砸了半块招牌”为由敲诈了一顿午饭,毫不客气,且足够丰盛。穿着嫩绿的网球服,左手拿着勺子吃饭的玄夜,当时在餐厅里可是只比痞子僧侣和医生的组合稍不醒目一点,回头率惊人。
在餐厅打了个电话给表哥和不二,玄夜上午被南次郎带走时太过仓促,连手机都没有带走,而南次郎又是根本不屑于用这种通讯工具的,以至于当真田弦一郎意识到这一点时,玄夜和南次郎已经彻底的杳无音讯了。继而说服了南次郎帮自己保密,玄夜开始细嚼慢咽的消磨过整个中午。
下午的比赛一点半开始,超级费时的午饭加上回程的时间,玄夜回到志森运动公园时,早就超出了这个时限,但距离药效作用的结束却还有半小时,症状已经越来越微弱,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留意,也许根本不会发现。
在附场过街地下通道入口短暂停车,南次郎的车子继续直行的离开了。刚下车,玄夜的视野范围内就闯入了一辆奢华的红黑色宾利,字母标志“B”仿佛展开两翼翅膀的雄鹰,嚣张的停在马路对面志森运动公园的入口处,耀眼的张扬,仿佛不攫取尽所有人的目光誓不甘休似的,不妙的预感悠然而生。
即使没有第六感,仅以常识判断,玄夜也不会猜不出那车的主人是谁。果然,还没有走出过街地道,隔着十几级台阶的高度,玄夜在地面以下,以绝对的仰视角度,看着地面之上,直沐着阳光的迹部景吾。
如太阳神般的居高临下,迹部景吾俊美的脸庞上,傲慢、华贵、张扬,兼而有之,但目光却锐利的发亮,挟带着阳光,又像是具有穿透力般的望着拾阶而上的玄夜。
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站定在自己面前的玄夜,迹部的脸色稍稍缓和,但在固定高傲的表情下还是残留有不易察觉的紧张。挑高了尾音,稍带着冷峭的影子,迹部直截了当的下了断言,“嗯哼,你的手不仅仅只是意外吧?是谁?”
即使只是迹部的主观判断,但在他甚至可以洞悉人心的眼力下,女王的话就代表着事实,令玄夜也不由得叹服的天赋。无意在迹部面前隐藏自己眼里清冷的情绪,玄夜淡淡的开口,“这只是意外而已,不会有其他的解释,也不允许有。”

不由自主的一愣,像是没有想到玄夜会如此回答,迹部饶有兴味的低头正对着玄夜的眼睛,嘴角弯起魅惑的笑容,一种了然的微扬,心情颇好,“怎么,你要本大爷帮你隐瞒事实,还是决定放弃你那不华丽的伪装了?”
“这个世界遵循的规则永远都是胜利者的意志,比赛如此,现实也一样。”玄夜专注的看进迹部那灰紫色的眼睛,冷冷的低沉语调,却决断的预言了两个家族破灭的命运。
这样的论断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从玄夜口中说出莱,却仍有点让迹部感觉意外,夏季炙热的阳光下,华丽的冰帝女王笑得优雅而若有所思,这说明玄夜已经开始把最真实的内心坦诚于自己的面前吗?如果说温和、淡漠是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全部的玄夜,那么现在这个傲然、清贵的玄夜,迹部不置可否的将之当作了自己独享的特权。
魅惑人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手指轻点泪痣,封存在孤傲、意气风华背后的不安快的让玄夜几乎以为那是错觉。午时的熏风撩动迹部微翘的灰紫色头发,一件纯黑的丝质衬衫,只从第三粒扣子扣起,隐约可见锁骨的精致形状,不失迹部特有优雅的慵懒。但这种悠然的魅惑,却很难消弭丝毫迹部那天生的霸气,更无法遮掩他的尊贵和威仪。那种慵懒,只不过成为了一种升华傲慢、自负标志的催化剂,深刻在迹部的身上,自然天成。
冰帝女王唇边的笑容变得富含深意,磁性的声音虽懒洋洋的却带着很难拒绝的诱惑,“一个人的游戏岂不是太无聊了,本大爷不介意和你合作。”既然这次比赛获胜的是玄夜,那么现实中赢的必定也只会是玄夜,迹部相信着如此诠释规则的玄夜,一如相信自己,虽然更加疑惑玄夜在冰帝上学时的隐忍,难道今天的“意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介意。”玄夜抬高下巴,视女王的诱惑为无物,眼里一片澄澈。
“少爷,您的电话。”一个身穿制服的司机,不是惯常所见的那个管家,必恭必敬的站到了迹部身旁,手里拿着电话。
没有移开视线,迹部仿佛想透过眼镜看清玄夜眼底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却恢复了自我、张狂的高高在上,轻挑眉尖,颇有点被打扰的不悦,“谁?”
“是白川理事。”更为谦恭的回答,微倾上身。
侧身接过电话,显然电话那端的白川理事带给迹部的并不是好消息,迹部那华丽到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遵从声音主人任何命令的声线微扬,言简意赅的下着命令,“二十分钟后继续,现在把上午的资料传到本大爷电脑上。”
回过头,看着玄夜神色不变的平和,迹部的眼里有什么开始渐渐变深,修长的手指抚上玄夜比平时更稍显苍白的脸颊。感觉到玄夜身上淡淡的散发出疏离的气息,明显的不习惯,却不肯示弱的退后一步,迹部肆意的笑得自得,仿佛这已然成为他的新乐趣,执意而又坚决的接近玄夜。“仅只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本大爷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利!”
迹部指腹处的薄茧在敏感的肌肤上留下清晰的触感,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玫瑰香味,清冽怡甜,与上午礼物中的云泥之别。滑落耳际的声音还没有消散,玄夜就有种恍如有种步上舞台的感觉,炽热的投射灯打在了身上,背景淡去,声音也淡去。
如你所愿,对着迹部离去的英挺背影,玄夜轻轻一笑,gamestart!
藏匿一颗水珠最好的方法是溶入大海,隐藏一颗树唯一捷径是融入森林,身穿网球服的玄夜也只有在这触目皆是网球选手的地方,享受近乎视若无睹的普通,难得几个扫过一眼,大概也是因为玄夜那不紧不慢的步伐,与整个公园内比赛开始后的快节奏格格不入,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四十五分。
立海大作为关东大赛的一号种子,未尝败绩的一直占据了一号场地,另一场青学对六角中的准决赛按照顺序排到了二号场地。当时在餐厅打电话给不二时,龙马和裕太都不在不二近旁,所以在回到立海大的赛场之前,玄夜先去了二号赛场。
一段不长的路程,早晨玄夜花了不到五分钟,下午,在玄夜刻意的拖延下,足足用了三倍的时间。被迹部一眼看穿的后遗症,谨慎到耗尽最后的药效,确定毫无纰漏之后,玄夜才磨蹭到了青学的比赛场地。
如上午一般的没有预兆,玄夜以对比上午匆忙的悠闲姿态出现在了龙马和裕太的面前,比赛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小时。以手臂的良好情况为实证,消除了龙马和裕太的担心,立海大网球部的经理这才施施然的赶向自己“玩忽职守”的赛场。
明显立海大的比赛进行的比青学快多了,玄夜走进赛场时,柳生和胡狼学长的比赛已经结束,表哥和柳军师正要上场。
“已经没事了?”真田弦一郎从场边回到了围栏边,坚硬的眉骨下眼神坚毅,仔细看了看玄夜的右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询。虽然从电话中听到玄夜说已经全好了,只是热身不够,而后恶性循环肌肉过度疲劳,大量出汗引起的,现在看起来也丝毫没有异样,但眼见未必为实,再一次确认。
在场上裁判的吹促声和不动峰队伍中几道复杂视线的注视中,玄夜又一次展示了手臂平举纹丝不动的功力,真田弦一郎这才彻底放心,“以后的准备运动必须十分钟以上。”
理亏的点点头,坐下,玄夜接着面对网球部其他正选的关心,即使比赛开始后,丸井他们也没有几个人去关注场上的情况。对他们而言,这场比赛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对决,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胜负不用看就毫无疑问,赢的一定是立海大。
从自己的网球包内拿出笔记本,开始做比赛记录,虽然比赛已经超快速的结束了一局;暗示正选们观看场上的比赛,即使藐视对手,却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王者的风度和形象还是要保持的;抬头不经意的触及橘杏的目光,玄夜不以为意的点头招呼,橘杏神情矛盾的回应,远非此前的热情。
橘杏仍然介怀于上午的比赛,即使后来自己的哥哥说那个真田玄夜应该不是左撇子,而且就只以她左手打球的实力来看,自己的确赢不了她。但无论如何,还是略有不爽和忿闷呢。虽然橘杏知道其实自己并无理由去迁怒真田玄夜,但只要一想到上午是以那种情形输掉比赛,连带输掉不动峰女网的四强之梦,总是不免心里有点郁闷。
如果跟橘杏有关的比赛仅有上午一场,而她也非橘桔平的妹妹,那么也许在下一次见面之前,橘杏就会对那场比赛释然。然而,历史的微妙安排,橘桔平对上了切原赤也,九州雄狮的实力又足够切原进入“恶魔王子”的状态,从那一刻起,历史的轨迹不可逆转。最单纯的颜色,也许更容易被影响,橘,暖色调的辉丽,但在阳光般的色泽下,却包含了酸涩的味道,夏意正浓,秋季未到,而橘杏的释怀也遥遥无期。
没有任何悬念的,立海大轻松赢下了第二盘,同样6:0的完胜。真田弦一郎在玄夜身边坐下,一高一低的两顶黑帽子,一个用以增加威严,一个用来隐藏自己,同样的道具,却带来不同的效果,形成了黄色军团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玄夜,给精市打个电话。”真田弦一郎没有详细说明原因,但玄夜却毫无困惑的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精市已经知道了上午的事。
从网球包里翻出手机,在表哥的监督下,玄夜不敢迟疑的拨通了幸村的电话。片刻之后,玄夜每次进行热身活动的时间已经提升到了十五分钟,其中还包括50组的基础动作。电话那端精市温和但不容驳回的决定,电话这端表哥沉沉的眼神,玄夜连讨价还价的念头都不敢起,全盘接受。这也许是自己隐瞒事实必须付出的代价,并不过分,也甘之如饴。
挂断电话后,随手摁出了通话记录,玄夜不甚在意的一瞥,却愕然发现几个熟悉的号码。“对了,女子网球部的宫泽顾问打电话问过你的情况。”真田弦一郎些微的停顿了一下,“迹部也来过,中午。”虽然并不想开口,但真田弦一郎却也作不出与他本性的正直相违背的故意隐瞒。
应答了一声,玄夜并没有说出自己已经见过迹部了,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迹部的骄傲使得他原应不屑于做出等人这样的事,但女王的华丽美学却屡屡在玄夜面前被迹部自己打破。刚才见到迹部时,他身上并没有烦躁或不耐的气息,使得玄夜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些明显的事实。高傲、不可一世,却仍不失善良品德的尊贵女王,玄夜微微向上弯了弯嘴角,将那个纯粹数字显示的号码存成了名字,然后拼出“谢谢”,按下了信息的发送键。
尊羽事务所十二层的会议室内,迹部景吾漫不经心的打开手机,下一刻,空间中紧张而凝重的气氛,只由于那个坐在最高位华丽少年肆意、张扬的笑容,一扫而空,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兴起了一种模糊的念头:如果迹部家的少爷愿意为自家的事务所“贡献”那么一两次,那该是多么美妙而幸福的事啊!
赛场内的广播响起,切原噙着恣睢不屑的笑容,斜睨着看了眼自己的对手。“恶魔”的号角即将吹响,即使是经过了残酷生存淬炼的雄狮,对上了“恶魔王子”,他的攻击也就只是可有可无的了。
不动峰方向敛声屏气的凝重气息,橘杏目不转睛而神情紧张的直盯着赛场,甚至比上午她自己的比赛还要聚精会神。也许对于每个人,家人这个词,都不仅意味着心底的特别存在,更是虔诚、圣洁,不容亵渎的温暖,爱以天使的名义存在,守护却以“恶魔”的规则坚强。
八分钟,场上比分3:1,橘桔平在一次救球不及时,意外扭伤了右脚。“恶魔”的眼睛终于睁开,赛场的规则随之重新定义,比赛开始向着令不动峰惊惧、不安的方向发展。“恶魔”展开双翼时,请小心虚伪的公正开始缄默。
历史还是沿着既定的轨迹一成不变的行进,毫无偏移,此消彼长,受伤的橘桔平根本不是切原的对手。切原的进攻一次比一次凌厉,选择最直接而有效的战术,甚至抛弃了所有进攻以外的防守,狂野而酣畅,甚至连赛场外的旁观者也能感受到那份无形的气势。
切原的网球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留有余地,什么是尽力而为,每一次的练习,每一次的比赛,全力以赴的同时,更是一次次超越极限的冲击。在网球部内,切原的练习量之大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有时候连表哥也及不上他。深受三座大山的压迫,想要成为国中网球界的第一,这个目标是如此清晰而坚定,为此,切原付出的,是常人所难以想象。升上国二后,这个目标又由于表哥他们的即将升学而变得迫切,只有超常规的非凡韧性和执着,才能支持着切原在每次挑战失败后,在柳军师的训练计划之上又主动要求增加练习强度,至今立海大网球部内一次挑战OB选手数的记录保持者就是切原,数量达到令人不敢置信的11个。对于切原而言,如果不能在三位学长升到高中之前打败他们,那么国中网球第一的这个称谓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体悟着切原这样的决心,目睹着切原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锲而不舍的顽固,对于此时场上的比赛,玄夜的目光是纯欣赏的沉稳平和,如此认真而从不懈怠、放松的的切原,毫不留情的,总是不遗余力的进攻,用一种单纯的、可怕的,近乎执拗的战意,压倒性的迫使对手以自己决定的方式来进行比赛,完全掌握了场上的控制权,比赛的胜负已定。
切原的定点回球,遽然加剧了橘桔平右脚的伤势,比分单方面的上升。千钧的力量,低深的落点,亦步亦趋的逼近橘桔平的临界点。最后一击,切原倾全力而出的底线回球,终结了比赛的同时,也彻底摧毁了橘桔平的右脚,比分定格在6:1,橘桔平颓然的倒下。
不动峰的半场一刹那间,犹如转成了漩涡的沸水一般,环绕着赛场上倒地的部长,乱成了一团,每一个人,都惊惶失措的向着橘桔平这个漩涡的中心跑去。在橘桔平被放上了急救的担架,从立海大的旁边经过时,橘杏更是对切原怒目视之,眼里的火光明亮的像是要化成实质,咬牙切齿的攥紧了拳头。
漠然置之的看着不动峰的球员们离去,玄夜一转头,却看到了网围外驻足观看的龙马:瞪大着眼睛,沉默的面无表情,脸上滴落的汗水,不知道是不是纯粹只是跑步热身的原因。
还是在龙马心里留下痕迹了,玄夜微微一笑,视线游移过切原的侧影,向着龙马走去。所谓痕迹,就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光里,以一种无视本人意愿而烙刻下的深深印迹,弱者,会被它吞噬,而强者却借由它超越自我。
龙马则显然是后者,myyoungprince。切原,一年后你想要成为毫无争议的NO。1,也许龙马就是你最大的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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