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我去找了父亲。
我说，我不嫁。本来打算逃婚的，但还是打算告诉你们。
于是在父亲的震怒中，我站在屋子里，对着母亲、小妈，说着之前编好的故事。我没有看弘泽，我没有勇气看他。
我能想象他的表情，一定是皱着眉头。他不高兴的时候常皱起眉头，我会笑着在他面前比一个相框，说弘泽弘泽笑一个。可现在，我不能……
我说，我在那里遇见了一个男孩子，于是坠入爱河。
我说，我很爱他，但我知道不得不分手。
我说，但是，我已经不是处子了。
毫无意外，父亲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刮子。
我抬起头，继续说，您别怪弘泽，他不可能一直管着我。我爱上了别人他也没办法。
父亲气得把自己甩在椅子上，母亲一直在哭，小妈一边安慰一边数落弘泽。
弘泽啊，你就吃点亏吧……若不是你那时说了句红茶，我或许不会这么早就被逼着嫁。
父亲把我关在了房间里，我知道，他不会就这么放了我。
我记得他指着我骂：“看你都喝了些什么洋墨水，做出这种事！还有弘泽，你就由着她胡闹？你干脆把她扔在那里好过回来丢人现眼！”
视线模糊了，我只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是耳刮子太痛了，太痛了……
嬷嬷送饭来的时候我坐着发呆，她喊我，只一句小姐便没有下语。
我回头对她笑，“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握着弘泽以前写给我的信，一遍一遍地念，我靠在墙角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溜冰。
我拿出纸试着回最后一封信，写下弘泽的名字后再也落不下一个字，回过神的时候纸上的那两个字已经被什么晕开了一片。摸摸脸，湿的……
大概是第三天，小妈来看我。
她在我床边坐下，轻轻拥过我，母亲也没有这样拥过我。
我问她：“弘泽还好吗？父亲没再骂他吧……”
“他没事。只是你何苦……”她顿了顿，“告诉小妈实话，不是处子是不是真的？”
“是。”
我闭上了眼，我听到她叹气，她说：“你这孩子，怎么傻成这样……”
她让我枕着她的膝盖，边理我的头发边回忆从前的事。从她见到弘泽的时候说起。我就这么听着，一直听，听弘泽的小时候，听他的从前……
小妈拿起放在床头的照片，那是我和弘泽两个人在西区的一家相馆拍的。师傅按下快门的时候说笑一点，于是我们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见到了江南，我知道我一定是睡着了。
小巷的青石板湿湿的，似乎刚下过雨，仔细看，能看到一些白色，那是孩子们玩跳房子的痕迹。我听到波浪鼓的声音，卖杂货的商人走过对街的弄堂，可惜我听不清他叫卖着什么。茶楼里溢出了茶香，唱戏人唱着熟悉的段子。我看到巷子深处有位婆婆领着一个小女孩走出来，小女孩一直低着头，她脚上穿着红色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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