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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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以后,缅甸的雨季开始了。大雨织成了一张密匝匝的水网,漫山遍野地覆盖下来,把整个野人山都置于水气氤氲之下。雨脚纵情地在满山丛林间奔腾。到处都是流水哗哗声。真是天不作美,今年的雨季早来了几天,给这支孤军带来了加倍的苦难。行走在雨瀑之中,只听提雷声不断,一道道的电光闪过,黑云到处就滴起一片片铜钱大小的雨点,打得脸很疼,落久了,脸似乎也麻木了。雷电代替了炮火,但比炮火更磨人。倾盆大雨,电闪雷鸣,日以继夜。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十一月才结束。丛林里苍天林海,不见天日,黑乎乎一片,阴霾潮湿,没膝的腐烂植物在松疏的泥土中发出一股薰心的恶臭,致使人呕吐头晕。行走时,稍不注意,有的人和马被陷入深泥之中,有的人和马踏入落叶池沼之中,险遭灭顶之灾。为避不测,有人倡议使用简易探测棒。每人手执一根木棒,约一米多长,边走边探。前行的人探出一条可行之路,后面的人徐徐跟进。部队行军一整天,往往走不出二三里地。有时遇上高山,总要花一二天时间才能翻越过去。真是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林子到处有不规则的沼泽地,池塘里的水,黄锈污浊且带臭味,不能饮用。而一些滇籍山区的士兵们却有办法,他们将缠在大树上的各种树滕砍断,套上竹筒,像注射吊针一样,树滕里的水直往下滴,一个晚上一根树滕可以滴到三至五磅水。这些水清甜可口。每当饥肠漉漉时,喝上两口,其味道比可口可乐强多了。令人感到一阵兴奋。而最辛苦的还是那些步骑兵,宿营时,不仅要为自已准备饮用水,还要为战马准备饮水,每天要装上一大袋子,作明天行军时给战马解渴之用。
炊事员背的大行军锅,早已“咕隆隆”地滚下深山峡谷中去了。体力强些的人,还背着一个米袋子,多少有些粮食,学着土人的烹调方法,用粗大的竹筒,盛着米和水,挂在火上烧烤,将竹子烧得冒油着火,米粒子也就熬成了粥,吃起来香喷喷,真是美味无穷!官兵们一人喝一口,共渡难关。官兵真正做到了血战沙场,生死相依。

林子里,野兽四处奔跑,尤其是那些猿猴,见人就逃。这些猿猴,家族种类繁多。有一种黑身白眉长臂猿,身高体大,多在一米以上,经常在夜晚出没于宿营地。它们胆量不小,和人斗闹,偷取食物,惹人烦躁。团长唐守治的卫士刘小元,用快慢机击中一只白眉长臂猿。它手臂负了伤,从树顶上掉下地,晕倒被擒。这家伙真有的通人性,经小刘包扎裹伤,精心照料,几天就驯服了。但是别人不能接近它。否则,它就呲呀裂嘴,哧哧唬人。
猴群胆小机警,每见到官兵,吓得像炸了锅般呼啸而去。可往往给人带来好运。说不定在猴窝里,能找到一堆美味野果。
也有一些蠢东西,不知死活,比如,野猪、熊瞎子和大摇大摆的野牛,还有大蟒和一二公尺长的四脚蛇,往往撞到了枪口上。
一一四团就因此猎获了一只四五百斤重的熊瞎子。士兵们将四个大熊掌送给了孙师长。而他又回送给每个团长一人一个。在这样的艰苦环境,部属不忘长官,而长官爱护部属,真正体现了“官爱兵如子,兵爱官如父母”的亲爱精神。
天黑以后,林子里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大家忙碌着,有的烤兽肉,有的煮米粥,到处飘浮着肉香,诱人馋涎欲滴。当兽肉烤得冒油,变得焦黑后,将士们就狼吞虎咽,饱食一餐。虽无盐可放,却胜似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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