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金崎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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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金崎撤退
公元历一五七零年,日本历元龟元年四月二十日,织田信长从京都出阵。二十五日,于越前边境的金崎城外,史称‘金崎会战’的战役拉开了序幕。
织田军三万。再加上明智与德川军的助阵,占有绝对优势。然而听说浅井长政背叛,从背后截断了织田军的归路,织田信长仓惶弃阵,仅带着十数骑护卫,头也不回的去京都方向逃去。其动作之果断,据说只有上杉谦信关东远征之时,北条氏政的下野大回返(大逃亡?)可以与之竞速。
被远远丢在后面的光秀和德川家康,只望着织田信长的背景相对苦笑。
这就是织田信长心目中的盟约。在那个人看来,自己只有考验盟约坚固的责任,而没有与盟友共担风险的职责。
然而光秀却不能象信长那样逃跑。
如果那样做了,织田家很快会面临比当年北条氏更严峻的形势。
“向全军传令,信长大人已将指挥权交给我与德川家康大人。全军徐徐撤退,保持队形。不用慌张,我和德川大人会把所有人带回京都的!”
幸好普通士兵并不知道织田信长已经逃跑。无论如何也要将三万织田军带回去,光秀和德川家康都知道,不这样做的话,所谓织田同盟就会在这个时点完结。
幸好浅井长政并没有狙击的意思。织田军的队形保持得较好,背后追击的朝仓军也无从下手。明智军和织田佐佐成政队殿后,五天之后,三万大军安全回到了京都。一路之上,伤亡数字极小。织田军的步兵将领之中只有一人负伤,这个人名叫木下藤吉郎。
不过木下藤吉郎并不是在战场受伤的。有人说他是因为行动迟缓,被恼怒的佐佐成政殴打了一顿。当然事情真相后来人们也无法再考证,因为到了几十年以后,金崎奋战的将领们名字一个一个不知去向。金崎撤退,反而成了木下藤吉郎的成名战役。
有人问,木下藤吉郎当时不是低阶将领吗?他怎么能指挥比自己官位更高的德川家康、明智光秀、佐佐成政,而成为殿军的大将呢?这些个问题嘛,敬请等到木下死去七百年后再问。不然抓你个反党、反国家、反民族的现行犯,白白被砍掉脑袋就不划算啦!
在这里,我们先不谈后人编造的史书。总之我们知道,在安全退回京都以后,光秀和德川家康都记了功劳。织田信长又打算奖励佐佐成政十枚金币,可是佐佐成政对金子不太感兴趣。他只说了一句:“您去赏给叫唤委屈的木下藤吉郎好了!”就这么空手退了下去。
原来一回到京都,木下藤吉郎就向织田家的长者哭诉佐佐成政的暴行。可是织田信长觉得,佐佐成政队是全军最后撤退的,他的英勇奋战救了包括木下在内的许多人性命,就扯平了。后来信长询问光秀的意见,光秀也道:“木下藤吉郎没有功劳,如果把赏给佐佐成政的金币给他实在不合适。不过,京都这边奉行还差一人。不如将木下留在京都养伤,顺便帮我处理政务吧。”
光秀没有忘记照顾木下,因为那个人曾经追求过阿容。自己娶了阿容以后,面对木下时光秀心里总有一分愧疚。这时候,京都将军府的政务,由于织田的严令将军本人不得处理,所以基本由光秀代为处理。在光秀手下本来有五位奉行,此时加上木下藤吉郎,增加到了六人。
“木下,光秀这么照顾你,你去一趟明智府道谢吧。”织田信长在对木下藤吉郎宣布消息时,顺带如此说道,“虽然你的出身不好,可是不可不知武士之道,是对恩情的感激与回报。从今以后,你拜领光秀的‘秀’字,改名为木下秀吉好了。”
“是,小人谨遵主命。”
木下藤吉郎心里当然不想要这个‘秀’字。可是他明白,这一次升官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在织田家中,没有人推举的话一个低阶武士永远无法攀上高位。而且若不是光秀推荐,织田信长也无法想像一只猴子坐镇公堂的模样……
第二天,木下藤吉郎老老实实地去明智府谢恩了。不管心中如何诅咒光秀,又发誓要在飞黄腾达以后将这个耻辱的‘秀’字永远抹杀……
倒是在明智府中,光秀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了阿梢和千早的一致责难。
“木下那个人很邪,”阿梢提醒道,“当心点,他会再把你老婆给拐跑的。”
“那个人并不是天生的武士,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千早也说,“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的仁慈手上。”

对她们善意的告诫,光秀只是一笑了之。死?他发觉自己很久没有思考这个可怕的字眼了。人人都喜欢权力,这似乎有点道理。事实上,越有权力的人越远离死亡。人们疯狂的追求权力,仅仅是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怕死吗?
不过这么想着的光秀,一个月后还是发觉自己做了错事。那个叫木下藤吉郎的人,不应该把他放在京都的。
五月初,足利义昭因为织田军在金崎惨败而欣喜若狂,连续在京都举行歌会和汉诗会。可是这个时候,足利义昭的立场仍然十分微妙。他既希望织田家失势,又担心松永久秀和三好余党卷土重来。所以他将幕府和自己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浅井长政的身上。
浅井长政的人品温存敦厚,上得战场又是位骁勇的猛将。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没有织田信长那么狂妄的野心,对将军府的敬畏也令足利义昭非常满意。
如何利用浅井与织田家这一次的摩擦,而达到打倒织田信长的目的呢?足利义昭陷入了苦思。
同一时候。
刚刚在京都就任奉行的木下秀吉(木下藤吉郎,在就任奉行后第二天正式改名),他的身后也有某个声音:
“木下,要你象明智光秀那样骑马打天下、或者象织田信长一样以霸气夺取天下,这都太困难了。”那是玉姬的声音。
“那我怎样得到天下?我可许了愿望的。你难道不能施展一些妖术,让我立即得到天下?”
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都喜欢一步登天?玉姬的眉头皱起来,她弄不明白。游戏一下子结束了,这有什么好玩的?
“遗憾的是,你所期盼的那种妖术我不会。可是你放心好了,你有足够夺取天下的潜质。相反光秀那种人,将天下送到他面前也会擦肩而过。比如这一次,光秀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推举你当京都奉行,就是将半个天下送到了你的手中。接下去我只需要教你,把另一半也入手就完了。”
半个天下?什么意思?
木下秀吉总算不笨。他仔细想了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京都奉行,是处理京都公务的官职。不过同时,也是监视足利义昭一举一动的职务。
五月中旬,木下藤吉郎将足利义昭举行歌会、汉诗会的事情向织田信长密报。当织田信长问他,这些事情有什么复杂含义的时候,木下秀吉如此答道:
“这代表足利将军对您怀恨在心,无时不在准备庆祝您失去权势。而且很可能,足利义昭已经在密谋造反了。”
自古以来,下属反抗上司叫做‘造反’。现在,政治权力顶峰的幕府将军‘造’下属的‘反’,木下藤吉郎创造了这句汉语的日式新解。
到了五月下旬,木下藤吉郎从岐阜城回来,又跑去秘密求见足利义昭。
“将军大人,小人刚刚从岐阜城回来。禀着对足利幕府的无限忠诚,向您透露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织田信长大人,对您已经起了疑心了。”
“你说什么?”足利义昭大为震惊。
“在家臣会议的时候,小人听到织田信长骂您背信弃义。他说您密令浅井长政反对他,这才会有金崎的惨败。”
“我没有,我冤枉呀……”
“您当然不可能做这些事,我们在京都当奉行的都知道。可是远在美浓的织田信长,他却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据说他打算在讨灭朝仓和浅井以后,要将您从将军的宝座上推倒下来呢。”
“推倒?”
“不错。推倒您,或者说永远消灭室町幕府!”
一股阴流窜过足利义昭的脚底。他跳了起来,可是站立不稳,又一**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严格说来,足利义昭并不相信木下秀吉。可是他一直认为,织田信长早有消灭幕府的打算。
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才,虽然他缺乏兄长足利义辉那样的宏图大愿。可是,他不能看着室町幕府灭亡在自己一代。再怎么无能,也不能成为室町足利的千古罪人呀!
望着这一情景,木下藤吉郎满意地退出了足利将军的二条城。
“玉姬,这件事情我办得不错吧!明智光秀想挟将军以令天下,想用外交手段代替战争。这样的话,我们的游戏就玩不起来了。”
“正是如此。现在,我们的游戏终于正式开始了。”
玉姬站在半空中,微笑地望着这个因得意而发狂的青年。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命运之神会让她附在他身上。
因为他们有如此相仿的心思。为了自己愉快地进行游戏,理睬别人的生死与命运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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