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灭门之仇终要报 平发唱戏斥匪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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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防守房前窗口的侯四娃儿,手中的枪“啪啪啪——”放完了子弹,见屋外匪兵潮起潮涌,屋内子弹飞溅,便惊慌失措起来。他脚一抬,木板拖鞋一甩,光着脚丫四处找子弹。寻找中,一颗飞弹击中小腿,负了伤。他疼痛难忍,哭喊着找父亲。看见父亲从房顶跳下,跃出墙外,他便丢下枪,冲出家门一拐一拐向父亲追去,嘴里直喊:“爸爸,爸爸,我要来......”还未追到父亲身旁,又被流弹击中,栽倒在了田里。
二娃侯平洲见状,抱起冲锋枪,边扫射,边跑出家门,欲冲过去相救,被母亲死死拦住。母亲说:“去不得!炮火凶得很。二娃子,不要去送死。”
“我要去救爸爸,去救小弟。”愤怒已极的侯平洲像头猛兽,直朝门外窜,“给狗日些拚了,同归于尽!老子肯信!”
随后而来的母亲死死把他拦腰抱住,“儿呀!听妈的话,不准去送死,白白送死。你要看头事。”
“头事头事,人都要死光了还看头是?”
“三娃就要带着你伯父的兵来了......”
两娘母正在纠缠,“啪啪啪——”一阵子弹射来,双双中弹倒在了家门口。
侯平发泪如泉涌,冒着弹雨,奋不顾身跑上前,伏在父亲身上号啕大哭,“爸爸,爸爸呀——!”
“嘿嘿!来得好!”邱绍沛发出狞笑,左手抓住侯平发的头发,右手拿盒子枪抵着他的后颈涡,“哭啥子,侯三娃儿,你逃到哪里去了?你这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哼!父亲死了,还有儿子,老子送你娃去西天见你的老汉儿......”
“老子日你土匪哟!日你国民党哟!”侯平发什么也不顾,回头抓住邱绍沛握枪的右手,狠狠地一咬。
“哎哟哟!老子毙了你——”邱绍沛气急败坏挣脱出手来,手枪对着侯平发的胸口,就要扣动扳机。
“不准动,把枪放下!”一支勃郎宁手枪抵到邱绍沛的后脑,“动,就打死你,敢动!”他浑身颤抖,斜眼一看,妈呀!是侯已山——侯连长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正拿枪对准自己。而他的部下,正被侯连长的士兵包围,喝令缴械。有几个兵油子丢下步枪,撒腿就跑,当即被侯连长的部下“啪啪——”几枪,击毙倒地。
“把手举起来!举起来!手抬高点。”侯已山的枪口死死地抵住邱绍沛的后脑,“老子也要送你狗日上西天!”
举起双手的邱绍沛知道遇上克星了。侯已山的手枪连是个加强连,装备好,正规军,训练有素。自己的部下,是一群乌合之众,杂牌军,交起手来,绝不是对方对手。邱绍沛满脸堆笑,向侯已山打躬作揖,“兄弟冒犯了哥子,兄弟向哥子全家赔罪。兄弟是受上峰指派,执行公务,抓捕、抓捕这、这岷江案犯、汪洋大盗,哪晓得侯大爷软硬不吃,发起毛来。这、这实在无奈......”
“放你龟儿子的屁!打死老子的父亲还狡辩,赔命来!”悲愤交加的侯平发,像头猛虎,一下子扑向邱绍沛,又抓又咬。邱绍沛一个踉跄,四脚朝天倒在地下,手枪甩在一旁。他的勤务兵想上前护卫,被侯已山甩手一枪击毙。人群骚动了,侯连长转身喝令机枪手准备镇压。乘这工夫,邱绍沛一个鲤鱼打挺,跃向负伤躺在家门口的侯夫人及侯二娃身旁,右手从后腰摸出一支蓝幽幽的小手枪,对着血流满面的侯夫人咆哮道:“再逼老子,老子就不认黄了!侯连长,知趣点,乡里乡亲,好说好商量。逼急了,老子就弄死你的侄儿,你的兄弟媳妇。”
“嘿嘿,看你这个样子哟,欺负孤儿寡母,堂堂党国县长,有球的本事!”
“不要多说,侯连长,你要整老子,你这侯家屋头的人就要死在一起,通通死光!”
“说些啥子话?把枪收起来,像个县长的样子嘛。”
“你晓得县长了,咳!侯连长,我这是办公务。你是**军官,要大义灭亲。不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话是啥子意思?”
“啥子意思?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麻雀儿飞过都有痕迹。你干的好事,麻老子不晓得?还装蒜。”
“你这条野狗,是不是发疯啦!”
“发疯?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给你说,你通共匪,侯献成的事,你也参与了。而今眼目下,你又犯上作乱,你......”
“你血口喷人!”
“本县长明察秋毫,证据确凿。你岷江犯案,大逆不道。”
“笑话!笑死人哟!”
“看哪个笑哪个?实话告诉你,你的副连长已经向军统密报。”邱绍沛嘶声竭力,“高副连长,把侯已山的枪下了,逮捕归案。手枪连的弟兄们,为党国立功的时候到了......”
“侯连长,侯大哥,邱绍沛打胡乱说,你不要相信。”站在侯已山旁边的高副连长信誓旦旦:“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咋个会出卖你?”
“这是狗日的邱绍沛施反间计,哪个相信?”
“你要相信他的话,干脆一枪把我毙了,要不我自己了断。”说着,高副连长提起手枪,就往自己头上举。
“咋个这样,你是军校出生,志向远大,为这点自杀,没出息。”侯已山微笑着拍拍姓高的肩膀,“邱绍沛挑拨离间,大哥相信你。”
“相信我?”
“对啊,我们的关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了解,亲如手足,还是好兄弟嘛!”侯已山笑笑“你说呢?”
“我说——我拿这个给你说!“姓高的一下子把对着自己头部的盒子枪比在侯已山的胸口前。“不准动!侯连长,你不要逼兄弟了。兄弟是没有办法,党国利益为重,对不起了!”
“嘿,嘿嘿......高连长干得对!”邱少沛咆哮道:“手枪连的弟兄们,听高连长的命令,把侯已山和这一家人绑了,本县长有赏,当官的官升一级,士兵发银元十个......”
“狗日的邱绍沛,老子跟你拼啦!”侯平发突然象脱缰的野马,向邱绍沛扑去。“砰——”邱绍沛手中的枪响了,但倒下的不是侯平发,而是其二哥侯平洲。是侯平洲见邱绍沛开枪,挣扎上去抢枪而中弹。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姓高的头部中弹倒地,脑浆四溅。
“狗日的内奸!背时!”侯已山手下的一个排长乘势击毙了姓高的。场面又混乱起来了,侯已山下令机枪手射击,放倒了一批蠢蠢欲动的邱绍沛兵丁。侯部士兵乘势上前把邱绍沛掀翻倒地,捆了起来。
“嗒嗒嗒——啪啪啪......‘一阵枪声大作,一大批头戴钢盔的士兵开过来了,荷枪实弹。寒光闪闪的刺刀中,走出一个五十开外,红头花色的胖子,他就是原**混成旅旅长、宜宾城防司令秦孝龙。跟随的是**24军的一个上校团长,口呼:“各就位,立正。”口令声中,上校团长迈着军人标准步伐,径直走到立正挺立的侯已山面前,“啪、啪”就是两耳光,“你干的好事,哼,侯连长。”说罢,又走到被捆着的邱绍沛面前,也是“啪、啪”两耳光,训斥道:“邱县长、邱局长,大敌当前,共军已突破四川防线,兵临宜宾,你还为这么子小事大动干戈,跟手枪连的弟兄们过不去。嘿嘿,几爷子些硬是想脑壳搬家......”,说到这里,团长对着在场的军人发令,“礼毕,稍息。”发完令,大步走到秦孝龙面前,甩了个“五百”,打了个报告,“报告老长官,请训示”。

“我没有啥子训示,脱离军界多年了,不相干,不相干。我这个老屏山,只想对邱县长说几句。”秦孝龙脸色铁青,走到邱绍沛面前冷笑,“嘿嘿,邱绍沛啊邱绍陪,你蠢猪,你混蛋!你老壳发昏,滥杀无辜,匪气不改,乡邻都不饶。球的党国县长,球的保境安民。给老子夹起**,滚一边去!”说完,走到侯献成尸体旁,嗖地跪下,号啕大哭。“献成大哥呀,兄弟来晚了,兄弟对不起你呀,呜、呜——想当年,爹妈死得早,我从新市镇秦家沟出来,四处流浪,流到屏山,你在西关坡开饭馆,见我饿得昏死过去,拿肉包子给我吃,又叫医生给我医病,救了我。呜、呜——你收留我,给我说:男儿不要到处乞讨,要自强自立。还给我指明道路,又送我盘缠,要我去闯江湖、去投军闯天下,面馆老板魏亮清也这样说,魏老板跟你都是好人哪!兄弟听了你们的话,混得有头有脸。几次来接你享福,你都躲避兄弟,为啥子啊!你是大德大义之人啊!兄弟有了今天,忘不了你啊!呜、呜——听说你出了事,兄弟带人马从宜宾赶来,还是来迟了啊!呜、呜——”在众人再三的劝阻下,秦孝龙停止了哭嚎声,站起来吩咐左右,要拿上等楠木棺材,白缎裹尸,厚葬侯献成。让郎中治好金秀的伤。邱绍沛和侯已山由团长带回去处理。侯献成留下的儿女,送去军中吃粮当兵......国民党的兵,侯平发不愿当,要当就当**的兵。父亲说:“天下马上是**的了,”他牢记在心。他把父亲、二哥、四弟送上山安葬,安顿好五妹及受伤的母亲,继续回到师范完成学业,等待**的到来。侯已三也在等待**的到来,但是,这一天他没有等到,他被枪毙了。邱绍沛回去却升了官,当了**司令,得意洋洋。
为庆祝自己的高升和迎接**陈超部队进驻屏山,邱绍沛在城隍庙戏楼大宴宾客,大摆戏台。锣鼓声声,琴声悠悠。大殿戏台上,幕内女声中,“王灵官哪出绣房哟,想起儿夫泪汪汪......王大娘哟,妹儿子呀!”手握金鞭的灵官急匆匆踏着川戏鼓点出台,由于马步过猛,摔倒在台,引起满场哄笑。邱绍沛酒杯一摔,站起身来大骂,“这是肇老子哟,惹老子不高兴。老子今天是大喜日子,一是荣升**救**司令,二是给**陈超司令接风。陈司令是**英雄,有胆有识,虎口拔牙,拉出投共的72军主力部队,从安边赶来屏山,建立**基地,为屏山谋福。这么高兴的事,不能拿给你们戏班子砸台。这出戏重演,演不好,老子要毙人。”
“坐下坐下,你这个党国县长要有涵养,不要跟戏子一般见识。”身穿将军服的陈超,坐在旁边椅子上打着哈哈,“不要跟戏子见识,要跟共军较量,固守雷、马、屏,**复兴。”
“对,对,司令说得对!”邱绍沛见演员走进后台,戏幕重开,才重端酒杯,恭敬上司陈超,“今天不能扫兴,酒要大喝特喝,戏要大听特听。来,为党国复兴干杯!”
“干,干杯!”
锵锵锣鼓声中,一个中等身材,穿着戏袍,模样英俊的书生,彬彬有礼出场了。他台中站定,双眼睛炯炯有神,袖袍一甩,两手一拱,“这里,我即兴编了一首词,给各位老爷们唱上一段川剧高腔,曲牌“红衲袄”,以助酒兴:
“听我上台唱英雄,英雄垮杆成狗熊。
丢盔卸甲逃川南,孤家寡人躲屏山。
大树一倒猢狲散,日暮途穷跑滥滩。
**罪状传天下,一股祸水乱金江。
老鼠过街人人打,死灰岂能再复燃。
君莫狂,空欢喜!**复国难上难!”
似醉非醉的陈超反应过来,酒杯一砸,对着台上吼道,“唱些啥子鬼名堂,你是何人?”沉浸在戏腔中一板一眼的丘绍沛也顿时清醒过来,瞪着台上问,“你是**?唱啥子‘空欢喜,**复国难上难’,咦!今天硬是要给我作对呐?来人,把台上的人给我抓起来。”
“我不是**,我是师范学生侯平发。邱绍沛、陈超,你们国民党、土匪狼狈为奸,残害百姓,罪恶滔天,不会有好下场!”话音刚落,一个飞镖从衣袖飞出,直射邱绍沛。他见邱绍沛手枪一挡,飞镖落地,急忙从戏袍中摸出瓶自制的土炸药,往上台来抓捕他的士兵一扔,趁着爆炸的硝烟,闪进后台,飞身跳出戏楼窗外,沿着北门坡高城墙撒腿就往东跑。
城隍庙砸了锅,鬼哭狼嚎。邱绍沛什么也不顾,匆匆率兵追赶,出东关亭,过狮子桥,奔福延,马不停蹄。眼看侯平发孤身一人有气无力累倒在五峰山下,跟在后面的邱绍沛摸出手枪,朝天“啪啪—”两枪,大叫,“跑讪,跑讪,跑脱了和尚,跑不了庙。侯三娃子,上次在底坝我没有灭了你,让你逃脱。这次你混在戏班子,又费我的好事,想暗算我,处处跟我作对。今天,你逃不脱我的手掌心啦,给我乖乖回去交待,谁指使你干的?是不是**?嘿嘿!兄弟们,给我抓活的,老子有赏。”
“邱绍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啦,解放军已解放宜宾,马上解放屏山来啦。你的死期也到啦!”边说,精疲力尽的侯平发,勇气倍增,抱起山上的乱石,向山坡下的邱绍沛一伙砸去,“日你土匪的先人板板哟,嘿啧!日你国民党的先人板板哟,嘿啧!嘿啧!”
“啪啪啪——”,清脆的枪声大作,倒地的不是侯平发,是邱绍沛一伙追兵。解放军赶来啦,帽徽上有红五星,红五星内有“八一”两字,这是以前的红军。13年前,大哥侯平宣就是奔着这支军队去的,这支军队是人民的救星。这支军队救了侯平发。原来,邱绍沛的枪声,引起了附近解放军的侦察兵的注意,他们寻着枪声赶来,见一伙国民党的兵正围攻一个年轻人,于是挥枪相助,打跑了邱绍沛,搭救了这个年轻人。通过询问,侯平发得知这支侦察分队是大哥侯平宣所属,大哥带兵打回家乡来啦!在福延,两兄弟见了面,百感交集,眼泪汪汪,互叙离别之情。听到邱绍沛对侯家的灭门,侯平宣咬牙切齿。当即作出部署,下令作战参谋通知部队,展开对屏山匪徒的攻击。
侯平发在大嫂王加致的照顾下,体力很快恢复。他积极要求给大哥的部队带路,解放屏山。解放军挺进屏山。邱绍沛无处可逃,又操起了他的老本行,上山为匪,与新政权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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