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官逼民反举义旗 底坝侯家燃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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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献成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生操劳,在屏山县城北约十里的底坝修了房,置了地,娶妻生子,算是殷实人家,家里还出了个读书人,三娃侯平发在城里读师范学校,日子过得平平稳稳。但是内战以来,国民党的苛捐杂税猛如虎,前天那个款,昨天那个捐,今天那个税,逼得庄稼人家破人亡,无路可走。眼看四九年的年关已近,国民党败局已定,穷凶极恶,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县政府的税警一拨拨来底坝征缴,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侯献成便带领乡亲们抗税。与税警发生了几次冲突后,自知麻烦惹大了,找到哥哥侯已山商量,与其躲,不如斗,干脆揭竿而起,把部队也拖出来。在**二十四军刘文辉部当手枪连长的侯已山,听到此话,正合心意。侯已山长期在军中受压、受排斥,晋升无望,又看不惯贪官污吏,险恶世道,早有反心。于是,两弟兄商量,在远离家乡的宜宾岷江边打个伏击,弄点物资装备,把手枪连拖出来,去寻找侄儿侯大娃侯平宣。侯平宣是三七年在老家,伙着其舅子王家广打群架惹了祸,害怕受报复,两人乘给一支红军部队带路的机会,就不回来了,随那支部队长征到延安,后听说他两个在共军中长大,当了大官,率部进川,要解放自己的家乡来了。侯献成两兄弟好不羡慕,两人一合计,乘此机会还可以顺便干点事来给侯平宣他们瞧瞧,来个见面礼。说干就干,两弟兄经过侦察,踩点,带人在岷江喜捷段伏击了国民党军的一个后勤船队,缴获了大批物资、军火,悄然而撤。侯献成拿着瓜分来的战利品——三支冲锋枪及弹药,潜回家乡底坝,俟机而动。
不久,风声走漏,国民党县长兼警察局长邱绍沛,根据线索带兵来底坝追捕。这个邱绍沛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来他也是底坝人,侯家的乡邻。此人当过土匪,手下有一百多人枪,曾被国民党军队打得东躲西藏。四九年,摇摇欲坠的国民党政府为了维护其统治,四处招兵买马,昔日的围剿对象,成了国民党的座上客。加之,解放军迅速进川,国民党的各级官吏人心惶惶,溜之大吉,油水大的屏山县长竟无人担当。邱绍沛即被招安、入党、提干、官至县长兼警察局长。人多势众,鸟枪换炮,邱绍沛好不得意。运气来了,门都挡不住。闻讯岷江大案的案犯是底坝的侯家兄弟,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清除了隐患,又可以向上峰邀功。弄得好,不说专员、省长都可以弄来干干,司令弄来当当。乱世英雄起四方,蒋总裁、蒋介石早年不是上海滩上端茶递水的小伙计,共党领袖**早年不是湖南韶山冲的一个放牛娃吗?得意忘形的邱绍沛指挥部下,把侯献成的家团团围住,要一网打尽。
邱绍沛率兵来底坝,侯献成已得到密报。他速叫三娃侯平发离家到十里外的老油坊,找其伯父侯已山搬兵援救。“快去快回,家头如有不测,你要去找你大哥侯平宣,他是**,以后,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我晓得,我晓得。”侯平发打断父亲的话,“你们咋个办?狗日的邱绍培来了,跟他龟儿子拚了?”
“还不快走!”侯献成把三娃推出大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目送三儿的身影消失在底坝河对面的山坡后,侯献成把藏在猪圈里的三支冲锋枪及子弹取出来,给十多岁的四娃、快20岁的二娃一人一支,叫他们分别把守房前后屋的窗口,“狗日些来了,给老子打!”穿木板拖鞋、啃着腊肉骨头的两个娃儿,抱起蓝光闪闪的冲锋枪,笑眯眯地各守自己的阵地去了。五姑儿侯平珍年幼,侯献成就叫她躲在卧室内的床铺下,不要露头。妻子金秀发挥她的特长,20响驳壳双抢左右开弓。妻子是大乘人,从小跟当袍哥的父亲练枪习武,姑娘家时就练得一手好双抢,百步穿杨。谈婚论价的年龄时,父亲把方圆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来比武招亲。无奈,姑娘有自己的想法,对这些所谓的“神枪手”、“高手”、“兵油子”,一概瞧不起。她想过平静的百姓生活,执意选中了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侯献成。那些高手不服气,用枪抵着侯献成,逼他退让。金姑娘火冒三丈,抠出双抢一扬,“啪——啪!”家门前百步外白杨树上的雅雀窝被击得粉碎。“本姑娘的婚事,与你们无关。谁还敢来纠缠,就对不起......”一边说,一边扶起瑟瑟发抖的侯献成。“本姑娘跟定他了,本姑娘现在就是侯夫人了。”

金姑娘嫁到底坝后,给侯家生儿育女,操家理屋。上厅堂,下厨房,只是空隙的时候,拿出娘家带来的嫁妆——两支手枪,教自己的丈夫和几个娃儿练枪打靶,习武健身,“世道不平,男人应该有枪有胆,才能在社会立足啊!”
枪声响了.....
是二娃侯平洲首先一梭子,放倒了刚摸进墙角的三个兵丁。
“他妈的,硬是造反了!”邱绍沛气竭败坏,一边挥着手枪,逼着队伍进攻,一边高喊:“侯献成、侯大爷,邱老弟来看望你了,双方都不要动刀动枪,你勾结**,打**的伏击,你犯了王法,自己出来投案,给老弟走,交出后台,保你无事。我也知道,侯平宣、王家广在**里当了大官,带队伍打进四川来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是老相识、乡里乡亲了,说话算数。”话音刚落,一弹飞来,邱绍沛的脑袋差点开了花。邱少沛发狂了,把手枪仍给勤务兵,抢过旁边机枪射手的轻机枪,边向侯宅射击边喊,“给老子冲哇!抓活的、老子有赏!“兵丁门一泼泼涌上前来,刚接近侯宅,宅门里的手枪、窗口里的冲锋枪,同时响起。兵丁们又溃退下来。侯二娃、侯四娃在窗口托着冲锋枪,打得很过瘾,颜开眉笑。侯夫人楼上楼下,左右开弓,弹无虚发,毫无惧色。但此时,手提冲锋枪,来回奔跑,沉着应战的侯献成,心里却是怵的......子弹越来越少了,门外的兵却越来越多,看来,邱绍沛这条疯狗,硬是疯狂了。他叮咛妻儿节省子弹,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实在不行,就朝后山跑。他心想:只要冲出屋后,跃过十多米的田坎,就可进入后山树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的妻儿,谅他邱绍沛也不敢咋样。想到此,他爬上屋顶,扯开嗓子吼道:“邱绍沛,一人做事一人担,有种的朝老子来,不要欺负女人、娃儿!你狗日的当了芝麻官,就六亲不认了,你狗日当土匪的时候,老子还救过你。今天调这么多人来打老子,老子也不认黄了!官逼民反,日你先人板板!”说着,就朝邱绍沛方向一梭子。
邱绍沛躲过射来的子弹,眼睛血红,恼羞成怒,抓住退下来的士兵,“啪——”就是一枪。“谁敢不冲,老子就枪毙谁,侯家的人,简直成了**,活的抓不住,就弄死!把保安队的重机枪调过来,再弄几颗燃烧弹。老子肯信,弄不死他几爷子!”底坝上空,硝烟弥漫,侯宅门前,火光闪闪。兵丁们潮涌潮退,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侯平发领着伯父侯已山及他的手枪连赶来,走到河对岸的红埂坡上,惊呆了:只见侯献成抱挺冲锋枪,在房顶上且战且退,突然,枪不响,没有子弹了。一群兵丁爬上房,围了过去。侯献成把冲锋枪朝兵丁们砸去,纵身跳下房顶,跃出土墙外,跑上田坎,眼看就要进后山树林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他一个踉跄,倒了,倒在了田埂上。后背、腿上喷出的股股鲜血,浸红了田坎,染红了田坎边的麦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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