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千万富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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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凤开始自己作生意了,用十二万余款买现货。春凤四处借钱,也没有凑够这个数,于是春凤在万般无奈中想到了他。
春凤在布衣街找到了他,他领着春凤来到他家,他家依然是堆满了货,而此时的他又是原来那个热情洋溢的他了。春凤向他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他能否借给自己一万元钱,他以商业行家的口气跟春凤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说明这样先付款后发货存在的风险,春凤凭着去海南和老总的接触还是决定要这样做,因为此时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支配着她,让她义无反顾的向前冲。
他一把握住春凤的手,深情地说:“春凤,咱们别再浪费时间了。好吗?我们俩都岁数不小了!”
春凤抽出手,说:“你倒是帮忙还是不帮忙?”
他说妻对家里有多少钱一清二楚,如若动了钱,妻会知道的。但他还是打开家里的保险柜,拿出一张外币存单,有一千五百美元。
他把存单递给春凤说:“外汇的存单她不会怎么留意,你拿去作抵押吧。”
春凤接了过来,虽然没借到人民币现金,但有个外汇存单也许也会有用。后来春凤借到了钱,存单一直没派上用场。
过了两个月,他问春凤存单如果没用上,能否还给他,于是春凤就还给了他。
钱终于借齐了,但春凤没有帐号,于是春凤又找到了他,他一口答应帮忙,并相约两人还在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布衣街东北角的书店旁见面。
春凤来到约会地点,想起七年前就是在这里和他相约见面,然后一起去的他家。那时,他先到的,旁边停着一辆大型的摩托,春凤老远就看见他正皱着眉头在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当春凤正浮想联翩时,忽然看见一辆切诺基越野车停在自己身旁,他在车上向自己按喇叭。他今天很神气,虽然穿得仍很随意,但没有了往日的满脸的胡子碴,下巴剃得很干净,穿了一件条纹衬衣,显得比平日精神了许多。
春凤上了车,兴奋地说:“哇!这车真不错,多少钱买的?”他说:“上齐了,十四万。刚买不久。要不是她拦着,自己早就买了,要是依她的主意,有了钱就都攒在肋条里,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听着他恨恨地说着,春凤默不作声了,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辆车来开?
两个人来到春凤家,春凤从床底翻出一大包钱,他熟练地数了一通。一共是十二万五千元。两个驱车去了他家商店开户的银行,以他最早干的那家商店的名义,给海南汇了款。等一切终于忙完了。
春凤一看表,说:“坏了,忘了接孩子了。”
他说:“我送你去吧!”于是两个人又急忙开车去了幼儿园,一路上到处塞车,有的路还禁行,等两个人终于把车开到了幼儿园门口时,看见老公正用自行车推着孩子在路上走。
老公看见两人在一起,顿时流露出不悦的神情,气哼哼地说:“春凤你什么事忙得连孩子都顾不上接。”
春凤觉得老公好没风度,这么没有气量,这时春凤的女儿才两岁多,由于天气炎热,穿着小背心,戴着小凉帽,一见陌生人,立刻把嘴张大,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春凤见孩子有了着落,就又跟他上了车,因为自己的车还放在书店旁呢。
很快,春凤就接到了电话,说会很快发货。以后的日子,由于春凤一直忙于销售,很少和他联系,因为生意是有季节性的,错过这个夏季就得等明年了,而且价格一年是一个样。
一天,春凤刚从外面跑业务回来,他就给春凤打电话,非要请她吃饭,要和她好好聊聊。春凤推脱不掉,就答应了。
他说他知道有一家露天烤肉不错,于是一起驱车穿越市区,来到城市南端的一座立交桥下。有车的感觉真是不错,想去哪就去哪。夜色阑珊,路下洒下一片桔红色的光使一切的景物都显得是那么朦胧,那样的虚幻。夏风吹动着春凤的长发,随风动舞的长发时不时地撩拨着春凤的脸颊,痒痒的。
两个人找了一个桌子坐下,他要了白酒,为春凤要了啤酒,一会儿功夫,肉串就拿了上来,两个人边聊边吃,主要是他说,春凤听,偶尔春凤也会发问几句,他说了很多,很快春凤就明白了他心情不爽,须找人倾诉,于是就想起了春凤。影响他心情的原因自然是他的妻。
原来他们的买卖越干越大,请了一个帮手叫小贾。小贾三十来岁,是个精明能干的男人,有时和他的妻去南方一起去打货。最近,他竟然发现小贾和妻关系暧昧,更令他不能容忍的是妻还给了小贾不少钱。
他一会说妻怎能倒贴给那个男人,自己辛辛苦苦地挣钱,有的是机会找小姐,可自己从不乱花钱,因为自己知道既使是花了钱,也买不了小姐的真感情,自己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这个家。一会儿又说自己也知道妻是本分人,红杏出墙是一时的冲动。
他就这样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喝了许多的酒。春凤劝他说:“你这样做不对,你这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却不许她红杏出墙,这样不公平。”
他不服气地说:“那我也没把大把的钱倒贴给别人啊!”
春凤心想你是没有,都是别人倒贴给你,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说:“你知道那歌厅里的小姐都有多漂亮,有许多都是大学生,可我为了这个家,始终规规矩矩,去歌厅也只是去唱唱歌,听听歌。走,我带你去我常去的歌厅去看看,那的老板都跟我熟了。”
于是拉起春凤就走,好像去找老板给自己作证似的。春凤也听说有一些大学生为了挣生活费,到歌厅里陪酒的事。两个人去了一家歌厅,里面灯光暗淡,五光十色,把周围的环境衬得光怪陆离,映照在正在几个跳舞的人的身上,使人显得神头鬼脸的。
他和老板招呼过后,两人找地方坐下,要了饮料后,他就跑到台上拿起了话筒,随后三套车的音乐响起,他缓缓地低沉着吟唱起来:
“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悲伤
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是谁让你这样的伤心
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
你看吧我这匹可怜的老马
它跟我走遍天涯
可恨那财主要把他买了去
今后苦难再等着它……”
春凤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居然还是个男低音,音质也不错,加上他自己的情绪,真是很有感染力,他的声音逐渐高亢而激昂起来,甚至**了哭音,春凤再也忍不住了,泪水花花地流了下来,为他,更为自己,都是那可怜的马呀。其实春凤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想哭,那就干脆痛痛快快地哭吧,管它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时间不早了,他送春凤回家,一路上,他边开着快车,边扭过头流着泪向春凤诉说着,说的还是自己多么多么顾家,而她的妻怎么能如此倒贴?一会又说都是春凤杀了他们的儿子,否则也许现在早就离开他的妻和春凤过了。
“……那时候我让你等我两年,可你就是不等……。”
听了他的话,春凤也流泪了,春凤说:“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为了想见你一面,我偷偷跑到火车站找寻你,就只是为能多看你一眼啊!可你一个星期才和我联系一次,我觉得如果两个人相爱,就应该珍惜每一分钟。”
他说:“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不同,你们有爱就够了,可我们得挣钱、养家、出人头地……”
春凤听着他的胡言乱语,觉得他喝多了,提心吊胆地坐在车上,最后竟然有惊无险地到了家。
一个夏天过来,春凤赚了一万元钱,觉得很痛快,也尝到了经商的甜头。
八月末,销售进入了淡季,春凤决定去学开车。春凤报了一个四十天的班,交了三千多元的学费,每天去离家半小时的驾校学车。
一天,春凤的BP机响了,一看是他的号码,好不容易找到公用电话打过去,他说:有一辆切诺基汽车刚出了车祸,车型和他开的一样,车主不想要这个车了,想八万元出手,问春凤有没有心气要?春凤觉得他是在向自己推销汽车,就冷冷地说: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买车。于是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让春凤很不高兴,所以一时懒得和他联系。可过了不久,春凤妈又有事情打电话给他,使春凤不得不又和他见了面。
转眼间春凤的妹妹已从北京的大学毕业了,需要把学校里的行李运到滨城来。于是春凤妈就想起他来,心想他有车,春凤妈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于是,每二天,春凤坐上他的车一起朝高速公路奔去。
这次见他,他看上去比以前滋润了许多,人也变白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跨蓝背心,下身穿一件乳白色的休闲裤,显得很洁净。他坐在车上,态度不卑不亢,也许他终于明白了春凤的心意,今后两个人恐怕再也回复不到以前那种亲密的状态了。如若是自己的事,春凤用车是决不会找上他的,无奈春凤让妈妈抓了差。两人路上咸一句淡一句地瞎扯,春凤总是觉得有些冷场,说来也难怪,春凤本来就不是健谈的人,以前都是他在说,春凤在听,这次他闭了嘴,自然就冷了场。

汽车飞快地高速公路上行驶着,到了出站口时,他掏出现金递过去,春凤马上低头从钱包里找出十元钱,塞给他。他也没说什么,可春凤拿过放在车窗前的票据一看才知道高速费应该是三十五元,于是又急忙找出钱来补给他,趁着他开车,塞在了他的口袋里,春凤早就想好了这次的费用由自己出。两个人边看地图边开,终于来到了妹妹大学的校园,也没走什么冤枉路。
找到妹妹时已快中午了,于是妹妹和他的男朋友还有春凤,三个人大汗淋漓地像蚂蚁搬家似地搬上搬下。好在行李不多,都装上了,还能坐下人。于是几个人开出了校园,由妹妹带路,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吃饭。随便点了几个菜,他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让吃就吃,叫喝就喝,当然是只喝了饮料,像一个旁观的看客。等大家吃饱,春凤付了五十元的饭钱,大家就起程了,妹妹和他男朋友坐车后面,两个人也不怕热,紧紧地挨在一起,春凤和他坐在前面。
回来的路上,他打开车上的录音机,放起了轻音乐,轻柔的音乐响起,春凤立刻感到困意十足,也许是刚才吃饭时喝了啤酒的缘故,于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座位上打盹,而他也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烟,当车停下来时,春凤醒了过来,一看是高速路上的加油站,他下车加了油,春凤听见他跟油站的人说加满,一会儿,他上了车,春凤问他加了多少钱的,他随口说八十,于是春凤把八十元钱放到了车窗前,他也没说什么。
掏钱的感觉真爽,春凤觉得自己像个富婆。正是“施与者比得到者有福。”这次挣了一万元钱,家里人人有份,给妹妹五百元钱,借父母的钱,按年息20%还,因为爸爸说新近发行的债券,年息已经涨到了17%,春凤当时听了,就豪爽地说:“那我给你们20%。”只是老公的几个朋友,春凤给他们利息时,死活不要,让春凤好生感动。
车开到家,卸下行李,春凤让他上来坐坐,他说:“改天吧,因为他们家的派出所所长说好了要用他的车。”于是向大家道了别,就开着车走了。
春凤算算这一次所花的费用,自己花了整整二百元钱,和直接从北京租车回来的费用差不多,春凤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还偏要去麻烦他?
以后,两个人偶有联系,一次是因为春凤认识的一个服装公司的老总,由于接了不少订单,资金周转不灵,正逢春凤去看他,就问她能否借钱给自己,春凤当时手中的资金大部分也是借的,大部分都还掉了,手里虽剩下几万,但要是借给了他,自己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可又不好回绝,于是答应帮忙问问看。
春凤再一次想到了他,因为听他说过,他曾高息借给刘强三十万,用于付工程款。春凤打电话给他,用滨城的本地话模着仿别人的语气说:“是关先生吗?你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
他莫名其妙地说:“你是谁啊?我什么时候欠你债了?”
春凤继续用滨城话说:“你好健忘啊,看来你的风流债太多了,女人太多了,都记不清我是谁了吗?”
玩笑开过了,春凤怕他一生气挂断电话,赶紧用自己平常的声音说:“是我啊,我是春凤。”言归正传跟他如实讲了,又说了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的道理,可他只是淡淡地说:“钱都存了三年的死期,动不了。”
当时的九五年正是通货膨胀时期,国家为了鼓励存款,存三年给高息,春凤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春凤也是试着说说看,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心想对于自己,他都不借钱给自己,更何况别人呢?玩笑归玩笑,不过春凤觉得自己给他打电话时说的开场白却像是自己的真话,不知他听出来了没有?春凤一直都觉得他亏欠自己,只是现在觉得自己生活还不错,就没有去计较。
以后就是这样,各忙各的,春凤在滨城开发区注册了一家公司,自己又当老板,又当文员,既当会计又当出纳,忙得不亦乐乎。
九六年春季的一天,外面刮很大的季风,春凤呆在家里,没有外出。忽然接到他的电话,问春凤有时间吗?说一会来接春凤去吃饭。约好了时间,他就开车来了。
春凤上了车,发现车上居然还坐着一位外国老头。他介绍说:“这是法国来的让•皮埃尔,这位是春凤。”让•皮埃尔是个热情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天蓝色的眼睛,他的长像有几分像春凤以前看过的法国喜剧电影《虎口脱险》里的音乐指挥家,七十岁左右,挺着啤酒肚。春凤向外国老头笑着点头示意,用英语问候,外国老头马上就眉开眼笑了,并说了一大串的法语,可惜春凤一句也听不懂。
春凤问他:“你什么时候又认识法国朋友了?”
他说:“是在国外时认识的。”
他说:“咱们还要去接一个人。”
于是几个人驱车去了滨城大学,停在一幢楼前,他走了一去,一会儿,居然一个瘦瘦的非洲黑人跟他出来了,见到了他们,用标准的普通话向他们问候。
他介绍说:“这是罗斯,是外国留学生,也是我的兼职翻译,会法语、英语和中国话。只是国家在闹战乱,无法回国,在中国又找不工作,有时给我翻译些资料来挣些零花钱。”
听他把自己说得跟个大善人似的,春凤不置可否。四个人来到校园里一家朝鲜风味的烤肉馆,里面没有什么人,倒也清静。
大家边吃边聊着,这时罗斯成了主角,中文、英文、法文都很流利。春凤得知他在中国已经呆了七年了,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深表同情。
几个吃完饭,大家在校园里参观,他边走边说,不时夹杂着一句半句的法文,兴高采烈得像个孩子。他和春凤谈走那位法国人时称老法,说老法现在住在他家里,为迎接他的到来,他特意花了两万元钱把家重新装了修。春凤知道他是无利不早起,肯定不会白花钱的。
老法通过翻译跟春凤说:“你来法国,我可以给你发邀请。”
他跟春凤说:“你让他给你掏路费,你就去。”春凤哪好意思这样跟人家说。但从心里还是挺高兴老法这样说的。
参观完了大学,几个人又驱车去了迪厅。春凤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蹦迪。一进门,就看见许多打扮得非常时髦和怪异的年轻人,步入犹如太空船仓般的走廊时,就听到了震耳的咚咚作响的音乐声。
来到大厅里,里面更是热闹非凡。舞台有人领舞,正跳得如火如荼,周围的人也群情激奋,有的甚至跑到了舞台上。迪厅里还有几个年轻的外国人,也正跳得起劲。外国女孩舞姿婀娜,煞是好看。
几个人找到一个圆桌坐下,要了几瓶啤酒,周围声音很大,要交谈需凑到耳边大声地喊,咚咚作响的音乐澎湃着人们的血液,春凤感到莫名的激动,于是几个人干脆下了舞池,四周都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四个人围成一圈,自由地发挥着。不时有打扮得如猫一般的女孩一边跳舞一边凑近他们,向他们这一奇怪组合张望着。迪厅的女孩的装束大都有惊人的相似,多着黑衣,超短裙,过肩的长发,如蛇一般地舞动着。有的人跳起舞来非常地投入,不住地甩动着长发。很快几个人就跳得全身湿透了,然后坐上来喝几口啤酒,歇一会儿再去跳。
老法的体力真好,虽然七十多岁,但春凤却不如他,他挺着皮啤酒肚舞步娴熟地跳着,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看上去不仅精力旺盛,而且热情洋溢。
回来的路上,罗斯坐在了前排,春凤和老法坐在后排,等罗斯下车后,老法就开始“热情”地为春凤按摩脖颈,老法的手宽厚而柔软,动作温柔,春凤并非初涉江湖,又知道法国人向来就是一个多情的民族,明白此时的老法充满了“爱意”,但又不好意思拿开老法的手。
他扭过头和春凤说话时,也看到了老法的动作,见春凤正不动声色地坐着,就说:“老法一到滨城,就让我给他找姑娘,我上哪给他找去。再说了,良家妇女也不能让他来糟蹋呀。”
好在一会儿,春凤就到家了,春凤跳下车,向他们俩挥手致意,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以后的日子,春凤照旧忙着东跑西颠,忙着自己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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