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千万富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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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以后别找你了,别给你找麻烦。”他说,但听春凤说已断了关系后就又马上说:“我过几天来看你。”
过了几天,他果真来了,坐在春凤的家里,和春凤的父母天南海北地聊了半天,他说他要去国外,去摩洛哥,一个非洲国家,以后要是混得好,春凤也可以去,不过去国外最后多带些钱,看看有什么国内短缺的货物,最后吞吞吐吐的说能不能借点钱给他。
其实他只看到春凤家比一般家庭要家电齐全,春凤爸又出过国,但他不知春凤妈从来就不爱存钱,如果当初有五、六万元,春凤也许早就去澳大利亚了。大家面面相觑,又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就说春凤的舅爷有钱,看回头问一问能否借到?
等他从春凤家出来,春凤斩钉截铁地说不要借给他钱,一是确实没有钱,二是没有道理借给他钱。其实,此时的青已经觉得自己为他付出太多了,为了爱,春凤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他了,如同把自己当做牺牲奉献给神灵一般,如若再为他筹钱,那春凤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很快就传来他签证成功的消息,他说他来到摩洛哥大使馆,把随身携带的小礼物一拿出来,大使的孩子就都跑出来抢,于是他就轻易拿到了筌证,而他带的小礼物无外乎是滨城泥人张之类的小玩意儿。春凤再一次感到了他的个人魅力及办事能力。
几个月后的一天,他给春凤打来电话,说从国外回来了,约春凤见面。他说去了好几个国家,布隆迪什么的,他说在国外的日子真是不好过,没着没落的。还是家好,那些小国家,很容易改变身份,现在他已经是布隆迪人了,这次带回了一些宝石、钻石,拿到山西一些厂家去推销,卖出去了一些。说着他拿出几个戒指来,说你挑一个吧。
春凤喜出望外,还是第一次接受他的礼物,于是选了一个嵌着暗蓝色宝石的戒指,他还告诉春凤这宝石的上面有十字星线,就是真的。春凤也不知道这个戒指的值多少钱,不过只要是他送的,春凤就喜欢。
时间过得飞快,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有时,春凤遛布衣街的时候也会遇到他,一次,是看见他正站在他家小店外的一排衣服前向过往的行人吆喝着,衣服大都是些中低档的茄克衫,一一排列在一个落地的长衣架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像一面面随见飘舞的旗帜,让春凤看得有些失落。因为以前他做工程、搞装修,听起来都是挺需要智商的工作,而现在成了地地道道的倒爷,成了“十亿人已九亿倒,还有一亿在思考”中的九亿分之一,这让春凤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后来春凤和未婚夫买结婚穿的衣服时,又遇到了他,看见他正推着自行车从人群里钻出来,后车架上是一大包的衣服,春凤大方地做介绍说:“这是关老板,这是我的未婚夫!”当时的他穿着一件低档的茄克衫,土不拉及的颜色,一看就是他家卖剩下的,像个进城赶集的乡下人,而未婚夫则是西服革履,扎着领带,袖口露出雪白的衬衣,两人的反差很大。
他听春凤这么介绍说时,一下子楞住了,但很快就热情地伸出了手,不过他刹那间流露出的失望还是让春凤看了个满眼,春凤不禁暗想:“难道他还在依恋着自己吗?”
春凤一向对自己是缺乏自信的,总觉得自己不够漂亮,既使这样还会有男人欣赏她。一次,在北京火车站,一个个子高高的小伙子排在她后面买票,就一直跟她搭讪,还要请她到前门的西餐厅吃饭,想和她交朋友。甚至当春凤坐在北京长安街上的花圃旁休息时,会有年轻的老外走过来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跟我走吧,我想和你交朋友。”在滨城,这种情况遇到的就更多了,一次一个年轻人跟春凤说:“想和他交朋友,为了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半小时前在春凤吃刨冰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对于这些人,春凤一直都没把他们当好人,始终能够做到提高警惕,保卫自己,只有他是个例外,放松了自己的防御线,举手投降了,谁让他太帅了呢。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而现在,他成了个体户,不是吆喝卖衣服,就是驮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进进出出,在春凤眼里,和布衣街那些背着大包小包来打货的小贩们没什么两样,实在是帅不起来了。
春凤妈的高中同学退休闲在家里,托春凤妈给自己找一个看摊的差事,春凤妈就想到了他家的小店,结果春凤妈的同学去没半天就给冻回来了,说:“敞着门,四处透风,真是人呆的地方。”可春节前,春凤从小店路过,却总能看见他的妻精神抖擞地在那里张罗着,一副忙碌的样子。
以后的日子,春凤忙于结婚、生子,几年的光景就这样过去了。孩子几个月大时,一天,春凤忙里偷闲去逛布衣街批发市场。自从批发市场成立以来,春凤还没有逛过呢。
春凤正在路上遛,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春凤:“芸姨,你是来找我爸爸吗?”春凤扭头一看,是他的大女儿——依依,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春凤说:“不是,我来遛遛。”和依依道了别,春凤继续往天河商城里走,商城里人山人海,商品多得应接不暇。春凤正遛得有些找不着北时,一只有力的手臂忽然拽住了春凤,正是他,只见他上身穿着件黑色的短袖T恤,下面穿着一条大裤衩子,还是那么精瘦,满脸的胡子茬,但精神矍烁,他说自己在商城里租了处店铺,搞箱包批发,从黑沟买进,经常去黑沟打货,原来街面上的那处店铺由他三哥看着,让春凤上他家坐坐。
春凤和他去了他家,只见他家的地毯上也堆满了箱包,大多是旅行包和学生包。一只狗从屋里窜了出来,他叫住了狗,狗的眼神倒也温顺,所以春凤并不害怕。他说狗是他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前一段时间去了一趟俄罗斯,看看有什么机会。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春凤又接着去逛商城,果真在二楼上楼的迎面处看见了他的妻的身影,一副忙碌的样子,不过春凤立刻绕道走了,没有去打招呼。

孩子一岁多时,婆婆主动承揽了看孙女的活,春凤于是和丈夫商量每月给婆婆一百五十元钱,和上幼儿园的一样多,一是不能让他妈白辛苦,二是也让她妈和别人说不出什么来。于是春凤就腾出手来,找个地方上班去了。
一天他又来到了春凤家,这时他胡子更长了,像个新疆人,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砖头样的东西。春凤知道那是市面上刚时兴的大哥大,价值一万多元,一般人还用不起。他说现在在布衣街附近开了共五处店铺,每月的利润有五万元钱,累死他了,把一辈子的钱都挣了,他的三哥、他妻的姐姐都参与了进来,但还是人手不够用,现在有一处店铺市场管委会要求马上开门,不知春凤有无兴趣参与进来。
听他讲这么赚钱,春凤妈也兴奋起来,说你这么能干,我们就跟着你干吧。此时春凤正在市里的一家公司刚干了一个月,在进出口部,还是干本行,每月四百八十元的工资,不高不低的,让春凤觉得特没意思,因为她知道原来的同事的工资已涨到一千元了。听了他的话,春凤立刻就动心了,有他带着自己走向致富路,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和他一样,开始大把大把地挣钱了!
春凤的父母一起买了水果到了他家,去跟他的妻子见了面,他的妻拿出了老二的像片给大家看。夫妻俩现忙着作买卖,老二就寄养在一户人家,每星期接回家一次,现已经五岁了。长得有些像他的妻,白白嫩嫩的。他的妻说:“和春凤五五分成,他们提供货源,春凤一个人忙不过来,还需找一个人手,并建议春凤给人家三百元。”因为是朋友,在细节上也不好说得太清楚。
于是,春凤第二天辞了职。新同事们大感意外,说:“刚处得有些熟了,怎么就走了,是工资给的低吗?你不知道我们的工资刚来时比你现在要低很多呢!”至于人手,还是春凤的丈夫帮忙找的,只有二十岁,女孩,叫燕儿,人长得很漂亮。
老公把春凤的意思跟她讲了,她欣然同意了。于是第二天早上春凤带着燕儿一起来找他,他把两人领到一个市场里,两旁隔成一间间的小屋,露出水泥的墙面,市场是用塑料棚子封的顶子,下雨倒是淋不着的,但还是看着简陋,不像商城里,冬天有暖气,夏天有风扇。他和春凤拿了几片网片,用几个钉子固定在墙面上,只挂了几件衬衣在上面,就算是开了张。春凤和燕儿,从家里拿来了暖壶、水杯。
第一天,由老公给他们送的饭,是土豆炒辣子、米饭。饭还可以买着吃,可去哪里上厕所呢,春凤跟着他去他家拿东西时问他,他说:“马路对过隔一条街的地方有一个收费厕所,二毛钱一次。”
他的口气是淡淡的,冷冷的,春凤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此时的他不再是那天来他家的那个热情洋溢的鼓动者了,更不是前几年把他家房门钥匙郑重地放在她手里的痴情而忧郁的男子了,春凤心里不由得一紧,有一种不祥之感。正在这时,他的大哥大响了,传来他的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在哪呢,干吗哪?我这儿都快忙死了!”
果然,两天过去了,她们的店铺丝毫没有什么动静,他是负责进货的,可什么也没有动,依旧是那几件孤零零摆放着的衬衣,问他,他说还没想好。而此时市场里开始有了人流,虽然不如商城里的人多,但还是有遛的,有一两家做儿童服装生意的,好象是在服装城那边自己加工的,拿到这里批发,每天都走成堆的服装。
春凤计算着来光顾自己店铺的人数,充其量不到十个人。春凤无聊地望望那塑料的顶棚,望望周围,听着旁边店铺里的喧嚣声,有一句无一句地和燕儿聊着天,幸亏有燕儿,无聊之极可以就个伴,每次催问他,他只是皱着眉头说:“还没看好上什么货!”
望着三三两两的顾客,春凤挣大钱的美梦泡了汤,春凤不由得想:“他要是真的为自己着想,为什么不给自己在商城里寻一间像他妻管着的那样的旺铺呢?”春凤突然想起那天他无意之中说的一句话:市场管委会要求开张。“他是真的为自己打算吗?难道自己又被他利用了?看来他还是利用了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后就先拿自己充数。看来,他只是为他自己打算,为他的家打算。”
到了第三天中午,老公来看她俩,见春凤和燕儿正像傻子一样呆呆地坐在那,说:“两位小姐,中午吃什么?”三个人索性关了店门,回家吃饭去了。
吃完午饭,大家都感到有些困倦,春凤躺在床上,招呼燕儿也来歇会儿,燕儿绑着劲,于是春凤命令老公和燕儿都来歇会儿,燕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略带羞涩地顺从了,于是老公、燕儿躺外侧,春凤躺中间,三个人合衣挤在一张床上,边休息边商量,三个人都觉得这样下去是赚不到钱的,只是在那里干耗人力、物力。春凤决定第四天不去上工了。
于是第四天来到他家交店铺的钥匙,他不在家,只有一个给他家做中饭的大娘正在那里包饺子,这样更好,春凤把钥匙交给了大娘,又看见自家的暖壶立在那里,就说这个暖壶是她拿来的,要拎走,大娘也没拦着。
和他的第二次合作就又告失败了。春凤心里凉凉的,好在倒并不为自己失去的工作婉惜,春凤年轻,找不到好工作,次的工作还是很好找的,春凤只是有些伤心,更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的梦又一次破灭了。春凤撤后,很快他就把这个摊位给转手了。
春凤以为从此和这个男人天各一方,再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但他们俩就像是一句老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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