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芸的学生时代 第一章 小学篇(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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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有幸运的,低一届的杏儿就是其中的一个,说她被从三楼里连床一起扔了出来,居然是毫发无伤!真是上帝的宠儿。青芸家的楼上的小刚在唐山时脚筋被砸断了,经过很长时间的医治,一直只能踮着脚尖走路,可是谁也没有笑话过他,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才如常人一样行走。
别的班的凤儿两眼之间的鼻梁处被砸塌了,有一个凹下去的小坑,使原本扁平的脸更加扁平,好在她长得本来也不是很好看,凤儿后来又做了青芸的中学同学,画画很好、体育很好,就是不爱学习,后来上了中专,毕业后当了小学老师,现在小学老师变成了一种挺安稳的抢手职业了,想必凤儿也过得不错的。
星期天,青芸去不远的早点部买油条,买油条经常要排很长很长的队,人们一边排队,一边谈论着地震,一个说他的亲戚是解放军战士,从唐山支援回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那里死的人啊数不胜数,埋都埋不过来,挖一个很大的深坑,把死人码上一层,洒一层石灰,然后再码上一层人,再洒一层石灰,外面还有尸体源源不断地运过来。那边还有另一队战士在挖着深坑。
战士们得到命令,对那些从死人身上搜刮财物的人看到了就地正法,说有一个人专撸死人的手表,当时手表还是很贵重的物品,一般人睡觉时也戴在手腕上。那个人被枪毙时,举起双手跪地求饶,露出的两条胳膊上带满了一圈圈的手表,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青芸买了油饼回到了家,但实在是无法下咽,眼前总浮现一个个大大的深坑和成堆的死人的景象。
青芸的爸爸这回去了山西,好在是个安全的地方。青芸一家吃住都在外面,邻居们也是如此。大家的饮用水就去平房别墅的小萍家去打,小萍家倒也与人方便,没有丝毫的不悦,通向空地的厨房门总是开着,大家一趟趟地进进出出。青芸也经常端着一个大蒸锅去她家打水。
别的栋门的邻居干脆打起了空地上的那口废弃不用的轧把井的主意,不知从哪里寻来了把手,安了上去,居然打上了清凉的井水来,不过说井水的含氟高,只能洗个菜什么的,不能喝。但这已是大大的方便。买来西瓜,妈妈都会让青芸去接一盆井水来,用来冰西瓜。井水比自来水要凉很多,冰镇西瓜是再好不过的。
大家都在一个小帐蓬里做饭,有说有笑,相处得像一家人似的。妹妹还在上幼儿园,青芸和妈妈吃饭每次做一个菜、一个汤就够了,妈妈做的虾皮小白菜是那样的香甜,以后青芸长大后,却总再也感觉不到这种香甜了,而且这也是许多人的感觉,有人说是因为现在的蔬菜使用了过多的化肥和生长剂的原因。
妈妈做的汤经常是虾皮蛋花汤,汤锅的水开后,放些酱油和味精,用筷子蘸上一两滴香油,青芸觉得最有创意的是妈妈打鸡蛋,鸡蛋在当时是稀缺的,能在汤里放个鸡蛋并不是家家都能做得到的,妈妈在鸡蛋的一端磕个洞,用筷子**鸡蛋里轻轻地搅几下,然后边搅边倒入锅中。

当时的菜很便宜,但很难买,总是排起长长的队,邻家桐桐的爷爷是付食店的,有时妈妈让青芸和桐桐一起去,能省去排队之苦。冬天里只有白菜和土豆,土豆青芸还是比较爱吃的,青芸妈就不怎么爱吃,说自己在东北的时候吃伤了,但有时也得将就。
青芸学着邻居家,找了一个广口瓶的铁盖子,用钉子和榔头钉穿,形成一个个的锯齿,当铁盖子上钉满洞后,就可以用来刮土豆了。一天,青芸正在阴凉处刮土豆时,一楼邻居家的一个姐姐惊讶地说:“你们家这么几口人也要吃这么多的土豆,比我们家七八口吃得还多,太浪费了。”
青芸这才知道和那些家里人口多的家庭比起来,自己家算是生活富裕的。那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工作,家里有五六个孩子的家庭很多,知识分子家庭孩子算比较少的,但一般也是三个,老大穿过的衣服老二穿,老二穿过了老三穿,老大看老二,老二看老三是常事,像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是凤毛麟角。
同学小智、小珉、小蔚家都是三个孩子,常常是最小的是弟弟,看来是想要一个男孩的缘故。传宗接代在当时许多人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幸亏青芸父母在生了两个女孩后,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奶奶也没有坚持,才使得家里的负担不那么重。虽然青芸爸爸的家里也就只他一个男孩。
学校经常对学生进行防震教育,并进行了几次演习,直到大家能够准确无误地按照校方的规定去做了,才停下来。放学后,赵老师带领青芸他们几个女班委在编排表演唱,其中一个是《草原小牧民》,另一个节目是《人定胜天》。青芸和几个同学费了好大的劲才学会骑马和动肩的表演动作。
排练好后,赵老师还要求每个人手拿两朵花,颜色不限。晚上回家,青芸爸开始给青芸做花。先用粉色的包装纸卷在一根筷子上,用手往下一退,纸就变得折皱了,然后剪成花瓣状,用铁丝绑在了一起,居然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青芸看了喜欢得不行。
第二天,青芸拿着两支与众不同的莲花,着实在同学们面前得意了一阵。又过了一天,演出正式开始了,正当青芸和几个同学,手拿着花朵,一边喊着“齐心协力,人定胜天”的口号,一边走向露天的舞台时,突然校长站了起来,说:“停!”表情严肃。大家莫名其妙地相互看了看,遵照校长的指示回班里听广播了。
终于,又传来了哀乐声,这时,青芸听到了令她最难以置信的消息——全国人民的导师和舵手——我们心中的红太阳,万寿无疆的**逝世了。青芸觉得如晴空劈雳般地震惊,再看其他人也是一副张目瞠舌的表情,过了一阵,大家终于开始号啕大哭,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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