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芸的童年时代 第一章 姥姥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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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年纪小,但已很有心计。一天,舅舅在屋里吸烟,让我看见了,说:“舅舅你又在抽烟了!”舅舅以为我小好糊弄,就说:“舅舅不是在抽烟,舅舅是在点炮!”我说“噢,舅舅不是在抽烟,舅舅是在点炮。”于是我就下楼了,我那时很小,下楼梯只能一阶阶地下,还不能两腿交替地下楼梯,舅舅以为蒙混过关了,可没想到随着咯噔咯噔的越来越快的脚步声,就听我口齿不清地大声喊着“姥姥,舅舅又抽烟了!”
小时候身体较弱,妈妈说是因为我面糊糊吃得太多的缘故,妈妈说那时经常和奶奶、姑姑闹别扭,急得起了奶疮,所以我就没喝着几口奶,奶奶为了省钱,牛奶也舍不得给我多喝,那时牛奶也不容易弄到,所以只能喝面糊糊了。
这也许就是造成我体弱多病的原因,总是去医院,但我比较勇敢,打针从来不哭,一次舅舅又带我去打针,一路上我说个不停,直说自己不怕,打针不哭,可到了医院门口,却央求说:“舅舅,咱还是回去吧!不打针行不行?”
看来勇敢和懦弱的区别只是在于是否把害怕表现出来而已。后来又害起了眼病,姨父带我去眼科医院,回来的路上姨父要买东西,排在长长的队里,那个时候,好像什么都要排队,连等公共汽车也要排队。回家后,妈妈整天用一个大缸子的盐水给我洗眼。
我小时候很乖,常常给个瓶子就能玩半天,很少哭闹。但后来她们很快就发现了比瓶子更有用的东西,彩色漫画书,不过稍稍麻烦的是,我会让大人先给我讲一到两遍,然后我自己就可以安静下来了。我的第一本启萌书,是一个狐狸和麻雀的故事,讲的是狐狸欺负小麻雀,把小麻雀一年来辛辛苦苦的种的庄稼据为己有,害得小麻雀伤心地掉下了眼泪。我看了不知多少遍,直到把图书翻烂。
爸爸妈妈经常出差。有一天,我终于有幸第一次看到了妈妈爸爸上班的单位,是坐那种带铁轨的有轨电车去的,叮叮当当,挺好玩的,父母单位的门口很宽大,很威风,还有几阶台阶,妈妈抱着我走向旁边的托儿所,可我当时实在没什么可高兴,因为妈妈下车时跟我说她要和爸爸离婚,我要改名姓吴,叫吴意。
以后的日子好象越来越糟糕,妈妈和爸爸打了好几次架,而且是动了手,有一天夜里,我被响声给惊醒了,虽然屋里没开灯,但我还是看见他俩坐在床上挥舞着胳膊,不过那样子很像小孩子打架,或练功拆招,我并不觉得可怕,但动静终于惊动了对过房间里的姥姥,姥姥跑过来劝架,爸爸正在穿衣服准备回自己家,姥姥好说歹说总算留下了爸爸,可第二天白天妈妈又和爸爸打起来,妈妈向爸爸发起了进攻,爸爸只轻轻一挡,妈妈就一个**堆坐在了旁边没生火的炉子上,虽然妈妈吃了亏但我虽是小孩子也看清楚了,是妈妈先挑衅的,我看着他们俩的样子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好玩,过了没两天,爸爸又出差走了,战事总算不得不告一段落。
姥姥家住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附近,离市百货公司和布衣街都很近,晚上吃完饭,妈妈准会跟姥姥和我去商场闲逛。我最喜欢商场里的儿童玩具柜台,一遛到那里,我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所以常常跟不上大人的步伐。姥姥和妈妈往往也专注于陈列的商品,我目标又小,所以没有注意到我并没有跟上。直到发现孩子不见了,急忙高声呼唤,如果没有回声,沿原路寻找,准会在玩具柜台找到我。

过了不久,妈妈的假期满了,也要出差了,妈妈临走时给我量了尺寸,说要给我织件毛衣,过了很长时间,终于让人给我捎来一件很好看的纯毛毛衣,是翠绿色的,V字领,和领子平行地交织着几条湖蓝色的条纹,煞是好看,只可惜穿不了,不知是我长高了,还是妈妈织小了,只好又让人捎回去。又过了十几天,我终于穿上了改好的新毛衣。那时处于文革年代,街上很热闹,有时透过临街的窗户可以看到宽敞的房间里坐满了大爷大娘,有居委会的大娘在义愤填膺地发言,街道上有时有红卫兵小将当街坐成一排,那是在实施戒严,有时不知何处会突然升起很多的气球,气球的尾部缀着长长的彩带,上面写着“**万岁”之类的标语。
我非常喜欢这些飘来飘去的气球,爸妈在家休假时,我就吵着要,结果爸爸就真的站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户,一手去够,当然是没够着,于是就给我买了一些放在家里玩。
一天布衣街上过大彩船,我穿着新毛衣,和姥姥跑来跑去地看热闹。其实大彩船外表是彩船,但里面是汽车改制的,彩船上有各种各样的造型,大部分都是工农兵形象,演员们画着彩妆,穿着戏装,是工人,就拿上斧头,是农民就举着镰刀,是战士肯定会背着枪,我觉得战士最威风,红领章,绿军装。那时戏院里演的电影里放的都是样板戏,我最爱看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最喜欢里面的洪常青,瘦瘦的,年轻潇洒。
我不太喜欢京剧智取威虎山里面的杨子荣,觉得他脸圆圆的,有些胖不太英。其实,扮演杨子荣的演员扮相不失英俊,尤其是他的两眼炯炯有神,非常灵活,只是我不太喜欢他的长相。看来,爱美是人的天性,我才三岁,就已经知道喜欢英俊的叔叔了,而且还有所偏好。
姥姥身体不太好,总是吃药,也总是睡觉。有一次,姥姥实在太困了,居然让三岁的我看着锅里煮的鸡蛋,自己睡觉去了。
厨房远在楼房的天井处,我专心致志地玩着,把肥皂盒装满砂子,当作是运货的轮船,放在盛着水的脸盆里,结果是可想而知,肥皂盒很快就沉底,脸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浑浊了,于是我又用肥皂盒舀起砂子,往玩具小桶里装。正当我玩得起劲时,姥姥醒了,急忙奔向厨房,一股难闻的焦味传了出来,锅已经糊底了。
姥姥并没有责怪我,用水把七八个半糊的鸡蛋泡了,和我一起剥皮吃一半已经烧焦的鸡蛋,而我也太小,还不知道内疚和惭愧,只是对烧焦的鸡蛋印象深刻,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糊鸡蛋,姥姥是很疼爱我的,要知道,在当时六十年代末,鸡蛋是很珍贵的,即使到了我十来岁时,鸡蛋是按人口供应的,每人每月半斤,凭付食本供应。姥姥的身体不好,很快我就被送到了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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