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芹的肚子与日俱增，最近一段时间，她也很少去小卖部和别人打麻将，吃饭没有原来多了。脸蛋也不如原来那么饱满，晚上，我梦见别人用菜刀砍我，我边跑边叫喊：“救命啊！救命啊！——”我把艳芹惊醒了，她打开灯把我叫醒，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艳芹还在用手来回推我呢。见我醒来，对我说：“做什么怕梦了？一直叫喊，把人家吓唬的。”“梦见有人拿菜刀砍我，我拼命地跑啊，边跑边叫喊。”我说。说完就关了灯，继续睡觉，入睡没多久，梦见自己掉了几颗前门牙，梦醒后，我预感到这样的梦不好。记得我第一次梦见掉牙，不久就出了一起车祸，真的磕掉了几颗牙。再就是艳芹生小雨之前的一些日子里，我常梦见掉牙，母亲告诉过我：梦见掉牙的时候，将梳头的梳子掰断一支，那样可以破恶梦。梦一次，我撇一支，好好的一个梳子被我撇的支离破碎。等生下小雨后，就不再梦掉牙了。
常言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猛醒后，我再也难以入眠。扪心自问：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竟然梦这样的梦呢？就不能梦些好梦。说归说，想归想，该做的还得做啊，我打开灯，下地将梳子又撇下一支，将撇下的扔进马桶里。再想睡觉，无论怎样，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时钟庸懒地放逐着时间，滴答滴答滴答，叠着我的眼泪声，我不能自已。
春节一天天迫在眉间，艳芹产期到了，她出来进去都有人陪着，生怕有个一差二错。艳芹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尽管我们一再劝她活动活动对生小孩有帮助的，但是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我们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她自己。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吃饭的时候，还得我从母亲那边端过来，放在她身边，她拿上筷子吃。即便如此，她有时候还发火，不是菜炒得没味，就是嫌馒头蒸得发黄，我还得象哄小孩似的，生怕她发火，怕她碎碗碎筷子等。有时候急得你无可奈何，就象豆腐掉在灰缸里——锤[吹]锤不得，打打不得。
小年一过，春节更近了，打扫家，该刷的刷，该洗的洗。准备年货，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跑县城买些蔬菜、肉类等。家里准备的差不多了，村里人找上门来，让我写对联。不写吧，一年一季的，他们来了，写吧，家里的事情还得往后推。为了满足村民的需要，我连夜加班加点写对联。
春节到了，家家装灯结彩，迎接新年的到来。那年腊月有三十，三十早上人们习惯捞年饭，吃罢饭，忙着上坟，妈妈准备好上坟的东西[鸡肉、鱼肉、苹果、香蕉、烟、酒、冥币等]，我抱了一个玉米个子[农村腊月三十上坟的时候，在坟前燃烧，据说是给去世的人拢旺火，预示着冥间的人来年过的更好。]，兜里放了好多吃的东西，还有鞭炮等。我村刘家是大户人家，自然坟地也大，从我家出去，绕一条羊肠小路，再上一个山坡就到了。坟上有一个女人正号啕大哭，我一眼就看出是我嫂子涓涓，[我大爷的小儿媳妇，与我哥哥结婚还不到五年，去年夏天，一个体煤矿发出瓦斯爆炸，井下二十多人全部遇难，我哥哥就是其中的一个。]嫂子比我年龄小，小时侯，我们常在一起玩。上学时候，我们恋爱过，我们家庭好，她特别喜欢我，想嫁给我，但是她属羊，父母亲嫌属羊的命硬，再说我家就我一个宝贝蛋，父母亲竭力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两个人为了能走到一起，私奔了一端时间，回来后，估计父母亲该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没想到，我们私奔后，我家和涓涓家人打了一场。后果可想而知，涓涓哭哭啼啼要以死威胁她父母亲，我以绝食的办法打动父母亲，结果一切的努力都失败了，农村毕竟是农村，孩子的婚姻大事还是以父母包办为主。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看见涓涓哭成一个泪人，我能袖手旁观吗？我把东西放在一边，四下里没人，我走到涓涓身边，边给涓涓檫眼泪边劝她，她的脸蛋还是那么绵软，眼睛还是那么迷人，看着看着，我不由的抱住了涓涓，嘴紧紧贴在了涓涓的红嘴唇上。她没有拒绝我，她也知道我的婚姻不美满，我们分手后，她父母亲给她介绍了好多对象，她就是不同意，在那时的农村，象涓涓这样的女子，敢于与旧传统作斗争的微乎其微。所以涓涓在我的心中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一直等到我与艳芹结婚后，才不情愿地嫁给了我哥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嫁过去没几年，不知道是哥哥的命短，还是她的命硬，哥 哥过早就离开了她，撇下了一个两岁的孩子。
快刀斩情情不断，利剑劈水水还流。我们相互拥抱在一起，直到老远看见有人来上坟了，我才不亲愿地离开了我曾经的所爱——涓涓。默默遥对这几多年，曾经的爱坐在沧海边。
上坟回来，我急忙贴对联，将院子里犄角旮旯不干净的地方再打扫打扫。往年年三十晚上要熬年[年轻人大年三十晚上不睡觉。和朋友打扑克，爱打麻将的一晚上打麻将，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回去吃饭。]因艳芹大肚子，我没有熬夜，边看地方台转播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实况，边和父母亲包饺子。包好饺子后，继续看晚会。快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就躺下去，准备睡觉，躺在炕上，眼前呈现出上坟时候，和涓涓在一起拥抱、接吻的情形，想想这几年和艳芹在一起相处的不和谐音符，再想想原来和涓涓在一块如胶似漆的幸福生活，对照一下，相距甚远，没有十万八千里，至少也有九万八千里。再看看艳芹早已进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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