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调戏(虽有锦衣玉食奉,难言寄人篱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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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锦衣玉食奉,难言寄人篱下苦。
余家的二公子余廷华从军营回来,余荣昌本以为自己将这个坏小子送到军营历练几年会上进些,却不想回来的第一天只有行李到家。
第二日,余荣昌早朝回来就一直很严肃地坐在正堂上,还叫初二在大门口望着。一直到了晌午,初二才急急忙忙地跑进堂内:
“老爷,二公子回来了。”
“叫他到这来。”
“是,老爷。”初二慢慢地退了出去。
二公子余廷华一进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爹。”
“舍得回来啦?昨天全家人等你吃饭。你倒是行李扔在门口就不知去向。现在回来还一身秽气,你到底有没有长进啊?”
余廷华赶忙上前给父亲沏了杯茶赔罪:“爹爹,儿子在军中多年,久不见京中朋友。昨日他们知我回来,特别请我去小酌一杯。后来兴头上来就喝了一宿。让爹爹久等了,儿子这不是酒一醒就回来了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余荣昌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余廷华身前,“给我跪下。”
余廷华一时吓破了胆子,咚的应声跪下。“父亲大人切勿动怒,他们骗我去喝酒,给我解解闷儿,所以……所以带我上了逸云馆。”
“我让你从军,你怎么不学好的。倒学会逛窑子了?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去那儿。”
“父亲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也是被骗去的啊。”余廷华见余荣昌面色暗沉,生怕他再把自己送到军营里去,马上磕头讨饶。
“以后不许再与那些人鬼混,爹不指望你能跟你哥一样出息,不求你能谋个一官半职。只一点,切不可纵容自己,惹事生非。”
“是,儿子记住了。”
秀儿这会儿要出去,正巧走在大堂前的院子里与回后院的余廷华迎了个面,侧身让道行了礼:“二公子。”
这余廷华刚挨了骂,看了秀儿一眼,没好气的“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却突然转过身来叫住秀儿:“你等等。”
秀儿只好停下:“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哪个屋里的丫鬟?”
“我叫秀儿,伺候小姐的。”秀儿就纳闷儿了怎么人人见了她都要问问。自己长的又不是美若天仙,身份地位也是低贱得很,到底是哪儿引人注目了?
“你这长相虽然平平,倒也干净,而且是跟逸云楼的烟萝有几分相似。不如跟了二爷我?”余荣昌想起了昨晚在逸云楼的惊鸿一瞥,看见秀儿就哈喇子直流。真的得不到,还不兴找个人替替。自家的丫头,又不用花什么银两。弄个珠钗或者香包什么的极好糊弄。
“二公子,秀儿只是个奴婢。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不比烟花女子。秀儿只当没听见二公子这玩笑话。小姐还在门口等我,再不去小姐会急的。秀儿先告退了。”秀儿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快步走出了门廊。可她身后那双眼睛还在上下打量她。
“秀儿,你的信。”
这可是秀儿盼了许久的消息。离开苏州多日,虽然不停地寄钱回家还托了人带回些京中的特产,但还是日日惦记着母亲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哪怕是只言片语,她也希望母亲能寄来一片鸿书告诉她一切安好。
秀儿见余碧涣幸好还在睡觉,攒了信就到花园凉亭里一个人读了起来。她平日里从来不对府里的人说起家里的事,大家只知道她家就只有一个母亲,住在苏州郊外,经常一个人躲在僻静的地方读信。
这余廷华刚回府里,老爷子又不让他再出去鬼混。只好没事就在自家房前屋后的闲逛,这会儿刚逛到花园里就看见亭中一个娴静的人影。想着这丫头上次跟自己装什么贞洁淑女,这几日夜里还不是老见她往大哥房里窜。他今天就偏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秀儿。”余廷华走进亭中坐下。
秀儿吓了一跳,本来以为没人的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叫自己名字,急忙将信叠好藏在**底下坐着。她一看是余廷华又忙着站起身来行礼:“二公子。”
余廷华拿了石桌上的茶壶茶杯倒了杯茶放在秀儿面前:“上回呢,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来喝杯茶,算我陪个罪。”
“奴婢不敢,公子上回有说什么吗?秀儿忘了。”
“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啊。”
“那秀儿恭敬不如从命了。”秀儿端了茶杯饮尽,“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去吧。”
秀儿慢慢地退出凉亭,余廷华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他刚放下茶杯,就听到扑通一声。秀儿突然头晕目眩,脚下不稳,一失足就掉下花园池子中去了。
余廷华见秀儿跌入水中昏迷不醒,忙捞了她起来直奔自己房中。原来刚才他给秀儿倒茶时趁秀儿不注意在茶里下了蒙汗药,这一杯茶下肚马上就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一个时辰才会逐渐醒过来,两个时辰后才能下地,一整天过后才能恢复全部气力。
余廷华将秀儿放在自己床上,又点了她的哑**,眼睛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床上昏睡的人儿,等着她醒来。
余廷烨每日下了早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花园看看他最喜爱的兰花,长得好不好,缺不缺什么。这可是他特意订做了花盆从苏州一并带来的。今天一到园中,他看得花儿被秋老虎晒得厉害了些,就想着要把它们搬到凉亭里。好不容易搬完了所有的花盆才坐下里歇口气。正欲坐下就看到石桌周围散落这几页信纸,余廷烨拾起信纸理了理次序,读了起来。
“冬天要到了,京城的冬天不比在苏州。娘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多添衣裳。我知道你肯定担心我,家里一切都很好。我的眼睛也已经全好了,勿用挂念。钱够用了,不要老是寄回来,自己也要存着些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秀儿过的好么?在人家府里做下人不比在家里的时候,万事都要小心注意。虽然这样的话为娘的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我就怕你忘了,出什么差错。当初娘要不是患病在床绝不会让你去做别人家里的丫头的。娘多么希望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你寄人篱下来养活我。
小时候娘带着你到绸缎庄做绣娘,那时候你就被同龄的孩子们欺负,说娘是不三不四的女人,说你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秀儿还记得你有一次灰头土脸的回来,回来跟娘说了什么吗?你那时候才八岁,也许记不得你说的什么了吧。你哭着喊着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世上,让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你,鄙夷你。你说你在这世界上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若是可以的话,娘也希望你没有到过这个世间,也希望你不用跟着娘过着卑贱的生活。我拼命的在绸缎庄的绣场做工,可是造化弄人。我为什么偏偏就瞎了眼睛?还记得那夜里下着大雨,我们是被人从绣场扔出来的。想起那时,娘是多么庆幸有你这个女儿啊。在我最没用的时候秀儿你成为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娘还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结婚生子。还要帮你看孩子呢。
好了,不说以前的伤心事了。知道余府里的少爷小姐对你都是极好的,你也要知道报恩于人。京城地界儿复杂,万事小心。娘给你的香囊还在吗?千万别弄丢了。“
余廷烨读完了信,心里的触动很大。原来秀儿也有这般凄苦的身世。见她平日里对人总是以温暖的笑容相对,从不提起家里的事,以前的事。她那纤弱的双肩竟然如此坚强。可是,这信怎么会散落在这里呢?他左望右望也不见人影,只看见池塘边的小道上一条长长的水迹。

秀儿觉得背心里着了软软的床,但是身上怎么冰凉凉的。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脑袋里像走马灯一样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眼睛慢慢睁开。她慢慢苏醒的意识清醒地看到一个笑脸嘻嘻的人脸在自己的面前。
“你醒啦,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呢。那多没意思啊。”那张笑脸凑近了秀儿的眼睛,让她好看的再仔细些。
秀儿想说话,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地张嘴却就是发不出声音。想起身离开这里,但是手脚也不听使唤,跟着床铺一样软绵绵的贴合在一起。
“刚才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进池子里。要不是我把你捞上来,这会儿你还睡在水里呢。”余廷华更逼近了秀儿坐在了床沿上。
秀儿费尽全身力气往里面挪了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心里更是害怕极了,前所未有的害怕。牙齿咬的紧紧的,秀儿下定决心,他要是敢怎么样,便咬舌自尽。
余廷华似是知道秀儿在想些什么,又点了她身上的几处**道:“不用想了,你浑身都湿透了。本公子替你换了衣服吧?”说完便伸手去解秀儿身上的腰带,手只一抽一扬,那根白色的腰带便落在地上。梅花香囊也落在余廷华的手上。:“原来你就喜欢这玩意儿啊,完了爷我给你买个像样的玉佩。要是你听话,我跟爹说讨你来做个小妾如何?”
秀儿焦急地想伸手拿回香囊,却比刚才更是动弹不得。且不说香囊拿不回来,他点了自己的**道,想死也死不了。看着余廷华的脸慢慢地靠近,秀儿紧闭眼睛,此时的自己像极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秀儿心里现在茫然无措的只剩下呼喊,谁来救救她。
此时,余廷烨寻着水迹来到余廷华门前。秀儿肯定不会来这里,许是自己多心了。正在准备转身回去,想起来父亲说要让弟弟回军营里去,做哥哥的也应该提前告诉他一声,让他好有心理准备。他叩响了房门。
余廷华被吓了一跳,正准备脱去秀儿湿衣的手也猛地抖了一下。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狭小的缝。看见是余廷烨,马上锁了窗户。蹲在墙角下。
余廷烨见房门紧闭就准备走了。余廷华见窗户上人影走了,便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不想脚下一不留神勾到花凳。他忙抓住花凳,可是花凳上放着的一盆花跌倒地上,摔出了很大的动静儿。这时余廷烨还未走远,听见动静又折了回来。
余廷华自知再不开门是不行了,跑着去放下了床上的帷幔,又放下了卧房与正厅的隔纱。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忙去开门。
“哥,这大清早的,找我什么事啊。”
手还扬在空中,正打算敲门的余廷烨见弟弟从屋里出来。“这大白天的,你将房门窗户关这么紧做什么?刚才怎么不开门?”
“嘿嘿,你来敲门我刚起来呢。”
“这都日上三竿了。”余廷烨边说便往屋里走。
余廷华见他要进屋,想拦又不能拦,只得侧身让了他进来:“我又不用上早朝,在军中也没睡上几日好觉,现在补补。”
余廷烨坐在正对着门的圆桌旁环视了屋里一圈,指着地上的破花盆:“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哥哥指着那地上的烂泥,余廷华就走过去扶起花凳:“这是刚才急着开门给弄的,回头叫人收拾了。哥找我什么事吗?”
趁着弟弟忙着收拾地上,余廷烨边看着隔纱边说:“就是我得来给你提个醒,父亲可是早有主意要让你再回军中。你可别再惹父亲生气了,好好的做点正事吧。”
“爹爹真的这么说?”余廷华听到这个消息显然很激动,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走着,“这可怎么办好啊。”
“是啊,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余廷华在房里来回地走,正厅和卧室的隔纱也跟着他身旁的风抖动着。余廷烨便借着隔纱错开的缝隙往里看,正好看见地上的腰带和香囊。他站起身来要走进去,刚掀了一半的隔纱,就被余廷华拦在身前。
“走开。”他将余廷华退倒到一边,走进卧房直奔床前。他确信里面一定有什么。
他捡起地上的香囊,确信是秀儿之物。“这怎么会在你这儿?”他接着又看见床上的帷帐下露出一双绣花鞋。
秀儿听到外面的声音,已经崩溃的心重新燃起希望。老天爷保佑她,让他带她走吧。
当余廷烨掀开帷帐,正对上泪光盈盈的眼睛。秀儿苍白的脸上早已泪水纵横,身上**的衣衫已露出几寸雪肩,看上去似是在微微地颤抖。余廷烨现在就一个想法,抱着她赶快离开这里。他将被子盖在秀儿身上,然后准备去抱她,却发现她木木的。扭头斥问余廷华:“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见她掉到池子里,好……好心救她……”余廷华被哥哥吓得声音瑟瑟发抖。
“救她?需要点**吗?”一向温文尔雅的眼神里的怒意想要烧掉整间屋子。他给秀儿解开**道,小心翼翼地将眼前这个浑身发抖的人儿从床上捞起。那微微地颤抖就像一把刀锯一下下地拉锯着他的心,疼痛不已。
秀儿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把头埋进了余廷烨怀中哭泣。她不想再看这件房间一眼,她要马上出去,离开这里。泪水止不住的流,湿了眼眶,湿了脸颊,湿了衣衫。这个抱着她的人此时给她的不仅是温暖的怀抱,更让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保护着,她在他的身边是安全的。
“你……”余廷烨也一时气的气结,“你收拾好东西,明日便走。”
余廷华跪在地上,挡在余廷烨身前:“哥,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滚开!”他搂紧了怀里的瘦弱的身体,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弟弟,“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这事我不会告诉父亲,你要好自为之。”
余廷烨抱着秀儿往余碧涣的房中走,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到处找秀儿的妹妹。余碧涣看见两人这幅样子,又看见哥哥满脸氤氲吓了一跳:“大哥,秀儿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余廷烨也不管自己妹妹在一旁焦急地问话,走进房中就将秀儿放在床上。碧涣见哥哥不出声就更急了:“你把秀儿姐姐怎么了?”
秀儿无力地抬起头要起来:“没事,就是掉进池子里了。”
“啊……”要说是自己掉进池子里了那还有人信,秀儿姐姐怎么会呢?碧涣在心里犯嘀咕。
余廷烨温柔地让秀儿平躺在床上,用命令的口吻说:“别说话,别起来。好好睡一觉。”
“那也总让我把衣服先换了吧。”秀儿委屈地笑了笑。
看着那笑容余廷烨心中所有的不快消失了一瞬间,紧锁地眉头也松了开:“那我先出去了。呆会儿叫人把吃的端到这儿来。你好好的睡一觉。”
“嗯。”秀儿不敢再看他温柔的眼睛,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余碧涣看着他哥哥走出去,总算腾出了床沿儿的位置,就跑到床前扶起秀儿。正准备问秀儿怎么回事,她大哥就急急忙忙地回来。
“刚才忘了把香囊给你。我走了。好好休息。”
秀儿接过余廷烨手中之物,看着他再次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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