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猎(献宝马虚情假意,藏暗箭有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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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宝马虚情假意,藏暗箭有的放矢。
第二日,余廷华依旧被送到军中从军。既然家里人都管不住他,让他在军营里还省的是个祸害。余府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院子里的枫树红了大半。虽然是萧瑟的秋天,但阳光下的落叶却让人看了觉得它是在开心得舞蹈。余碧涣蹲在枫树下一片片的拾起地上还完整的枫叶,再把它们都加在手中的书本里。
一旁的秀儿安静的仰望天空,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她脸上,温暖的像母亲的手。那日的信她还没有读完,再回去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整个花园找遍了都找不到,问别人也都说没有看见。秀儿摸着腰上的香囊,泪水滴在一片落叶上,落叶分成两半。
余廷烨远远地看到了在阳光下闪烁的泪滴,看着秀儿低头看着香囊出神,秀儿此时的心思他也猜出了几分。秀儿的信还在他那儿。只是知道秀儿不想别人看到信中的内容,又不好当面还给她。直接给她肯定行不通。放在哪儿处等秀儿去取,怕被别人拾了去。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信还一直放在余廷烨的枕头底下,到像极了是他的家书。
“哥,你穿成这样这是要去哪儿啊。”余碧涣蹲的腰酸背痛正站起来,刚好看到一身戎装的哥哥。秀儿见到还有旁人忙擦了擦眼角。看向余廷烨,一身白衣玄甲,发带高束,身上背着箭袋,右手握着提着穿云弓,差一副头盔就让人以为这是上阵破敌的架势了。
“今日是秋猎之期,皇上要去东郊牧场狩猎。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秋猎,所以王公大臣们都要陪同。”
“那我也要去。”余碧涣跑去拉着哥哥的手臂,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余廷烨。
“你去干什么?万一伤到哪儿了怎么办?好好的和你秀儿姐姐在家,要是无聊就去逛逛街。”
余碧涣一听甩头就走了,还是去摆弄她的树叶好了。
秀儿走近了些,心里希望余廷烨刚才没有看见她在哭就好了。上次狼狈不堪的被他抱在怀里的样子,秀儿一想起来就想打自己一耳光,但偏偏老是贪恋那份安心的感觉。
“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多谢大公子。”
余廷烨还想再跟秀儿说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想还是走好了。刚转身就听到秀儿温柔的声音。
“小心点。”
“嗯。”
东郊秋猎,各式旗帜幡帐撑满了全场。坐在龙椅上的刘若凛手一挥,一阵鼓声急促的响起,立刻有许多绛衣玄甲的士兵牵出许多马来。“今日是朕第一次与众爱卿秋猎,特别提前许多日子命人到西域购得良马数匹,赠与众爱卿一人一匹。”
众大臣们起身山呼万岁,谢主隆恩。
看着眼前的马都是绝世良驹,体格高大,结构匀称,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要说这么多好马摆在一个人面前已经是很难挑的了,何况此时在场的人已是百官云集。挑好的马怕得罪了上司,挑差一点的又恐自己吃了亏,什么都不挑吧,又怕皇上说自己瞧不上御赐的马。这可不是难上加难吗?
刘若凛要的就是要为难一下席上百官,场子里的马也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都是西域宝马。他要看看谁是不畏权势的君子,谁是阿谀奉承的小人。他看着他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没动作,心里觉得好笑:“众爱卿,挑马啊。挑的哪匹哪匹就是你的了。怎么都不动,难道嫌弃朕的马不好?”
这时众人才纷纷离座穿梭于人马间,有的是真的在挑,有的只是装装样子,有的干脆跟着自己的上司帮忙挑选。龚列就一直跟着秦安国和秦仲坤的后面转悠,一会儿指指一匹河曲马,说此马体格健壮正适合秦相。这龚列哪里识的马,河曲马平日里都是农人拿来套大车的,这回献殷勤反挨了白眼。最后秦安国挑了一匹绿耳骃,秦仲坤挑了匹青骓。那龚列便骑着那匹河曲马还自以为的了宝贝。
一旁余廷烨早就挑好了一匹白蹄乌,萧燕升跨上一匹紫燕骝。说来也怪,这人选马的停当,一匹青白相间周身泛着蓝色的马挣脱了手中的缰绳径直走到萧琪胜身前放矮了前足,像是恭敬一礼。不禁让人啧啧称奇。
“都说伯乐识马,今儿这禄螭骢算是自己找到伯乐了。看来朕也只好割爱了。”刘若凛也禁不住拍手叫好。这匹禄螭骢本事自己也是中意得很,体格适中,外貌俊美,特别是泛着蓝光的毛色犹是让人喜爱。
“臣怎么能夺圣上所好。”萧琪胜立刻跪在地上。
“萧爱卿快快请起。朕既然说了让你们挑,岂有反悔的道理。你是为朕保的刘家天下的大将军、大功臣,这是你应得的。况且这马都认定了你,还推辞什么。”
萧琪胜见皇上这么说就只好应承了这份礼:“谢皇上隆恩。”
“皇上,老臣有一匹大宛良驹不知道皇上看不看得上眼?”秦安国见萧琪胜退开便挤上前去。
张方书在一旁帮腔:“想必秦相爷的马必定是宝马,便牵了上来让大家都开开眼。”
刘若凛心里是极不喜欢这两人,恨不得早日除了去。但自己羽翼未丰,根基还不稳,只好把情绪都掩藏的好好的笑了笑:“万一朕相中了,丞相可不要心疼哦。”抄不了他的家,抢他一匹马也好。
“怎么会呢?若是被皇上相中,那是马的福气。”
一会儿功夫,秦仲坤就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来到众人面前。所有的人都盯着马看,码头中等大小,眼小清秀,耳朵短,颈细长耆甲高,胸销窄,后肢常呈现刀状。乍一看,温顺尔雅。但是当秦仲坤勒紧缰绳停住马时,它颈项高举,马鬃骏扬,眸有悍威。周遭唏嘘声一片。
“真乃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余荣昌看了之后也赞叹了句。
“皇上,此马正是龙马,但又不同于一般的龙马。普通的龙马全身雪白,但此马不是。”
“为何不是?朕看它就全身雪白啊。”所有的人都纳闷为什么秦安国会这么说。

秦安国早就料到众人的疑惑的表情,继续解释:“皇上有所不知,此马叫夜骐龙。白日里在阳光下看它便是通体雪白,但到了晚上浑身就会显现青黑色的纹理,极像是“骐”。它的毛色在黑夜中只要有点微弱的光便能闪耀异常。”
“世间竟有如此宝马?朕不信。”
“皇上大可以试试。”秦仲坤拍了拍马脖子。
“好,传令下去。今晚夜猎。”
就为了天子的一句话,全牧场忙的人仰马翻。夜猎,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所有的牧场道路上沿途都点了火把,又在牧场里放了一些喜欢在夜晚活动的禽兽。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夕阳落下京城的城墙头,天空也开始慢慢退掉一身霞衣。众人都骑在马上整装待发,但更期待的还是要看看那夜骐龙的真本事。刘若凛此时也穿着轻甲骑在那白马背上,等着夜幕降临。
最后一抹霞色退尽,那夜骐龙的毛色果然起了变化。片刻功夫,青黑色纹理像是墨汁沁透白宣纸一样慢慢地透出来。虽然掺了杂色,但白的越发莹亮,黑的纹理清晰,浑身又闪着温润的光。
刘若凛捏了捏手中的马鞭:“果然是宝马,不知道脚力如何。庭烨、燕升我们先赛一呈怎样?”
“好啊,驾~”萧燕升心里早就痒痒了,扬鞭跑在了最前头。刘若凛和余庭烨见他一人说也不说就跑了,哪里服气?二话不说也追了上去。众人还在赏马之际,三马已扬起了一行沙尘。一些早就准备跟着皇帝后面拍拍马屁的朝臣们此时只好拍着马**抱怨。
虽然萧燕升起步要比余庭烨和刘若凛快,但是只一会儿,夜骐龙便遥遥领先。他从来就是不服输的性子,看着前面莹白的光影狠狠地**马鞭,双腿夹打马腹。紫燕骝受到刺激仰头一声长啸,前半身几乎直立起来,遂又如追风疾电。紧跟其后的白蹄乌也仿佛受到了影响,飞奔起来,颠得余庭烨有些难以控制了。萧燕升本来看着离那白影近了,更是兴奋地用马鞭手柄部分在马背上戳了一下,不想那紫燕骝被疼痛刺地一阵盲跑,任他拉紧缰绳或是挥鞭都不理睬,径直奔向路边的林子里。
“燕升……”余庭烨见情形不对边喊边追。
刘若凛本来得意的在前面疾驰,忽闻后面紧张的呼喊。又见后面人都往林子里去了,难道是输了想跑不认账,也调转了马头:“哎,你们俩往哪儿呢?给我站住。”
萧燕升转过背来向后面的人喊:“若哥,你给我的马不听使唤啊。哎哟……”刚说完一只树枝就在他脸上划了条血印子。等他再转身看向前面的时候,马已经快要撞到一颗大树上了,一身冷汗突然就冒了出来。莫非就要葬身于此处了,被树撞死的,还不被余碧涣那小丫头笑死。
先追上来的余庭烨看着六神无主的萧燕升急得高喊:“燕升,抱着前面的树杈。别管马了。”萧燕升看见前面还真有根大树杈,松掉脚上鞍踏,纵身从马背上往前一跃,总算抱定了树杈。
余庭烨见他跳离了马背,也施展轻功从白蹄乌跳到紫燕骝上,猛一扯缰绳调转了马头。他又在马脖子上轻轻地拍了拍,紫燕骝便安抚了下来。“哪里不听话,我看就很乖的。”
“就是,自己骑术不佳,可别再欺负马儿了。”刚刚靠近的刘若凛见了还在树上荡秋千的萧燕升,乐的笑歪了嘴。
萧燕升跳了下来,用袖子在脸上一抹:“什么骑术不佳,是你的夜骐龙比我的马实在好了太多。这不公平。”
“我就是不骑它也能赢你。”
“那可不一定。小时候你可不比我强。”萧燕升还是那股子强脾气。
“那好,今天一定要分个高下。”刘若凛换乘了白蹄乌,“庭烨骑我的马,于我俩做个见证。”
“好,比就比。谁怕谁?”萧燕升翻身上了紫燕骝,扯了马耳朵:“你可得给我争气罗。”
两匹马又出了林子在道上飞奔。余庭烨此时骑着宝马也不用多费劲,只不紧不慢跟着就好,他心里还就怕这俩小子年轻气盛,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再说那些群臣见追不上皇帝的宝马,就自顾自的在林子里狩猎,不管怎么说这才是正题。秦安国刚射了一只兔子,下人们忙争先恐后的去检。他一边擦着手中的弓,一边问秦仲坤:“怎么没有看见刺猬?”
“刺猬当然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孩儿知道。”
这头听得云里雾里,那头萧燕升和刘若凛依然跑的不分先后。余庭烨已将注意到现在他们经过的路两旁没有插火把,也就是离了主干道越来越远了。月光在云层里忽明忽暗,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嗖……嗖……嗖……”顷刻不明方向的三支箭齐齐射来,一只射中余庭烨的左胸,一只射中夜骐龙前腿,一只被余庭烨狠狠地攥在右手。余庭烨高呼一声“有刺客”就失去了知觉。待前面二人转身一看,夜骐龙前腿受伤,惨叫一声,头朝下的倒向地面。马上之人虽有盔甲护身,但胸前鲜血如注,应声堕马。
周围没了响动,刘若凛抱着余庭烨的身子,撕开玄甲。不停涌出的血为白衣染上了腥红色,而躺着的人脸色煞白,对两人的呼喊毫不理睬。“燕升你快去叫人来。”
“是。”紫燕骝飞驰。哪个杀千刀的,让他逮住一定千刀万剐。万一她大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怎么交代。
刘若凛用手紧紧地按住伤口,他不想余庭烨的血就这么流干了。可是孤立无援的他在黑暗中看着鲜红的血,苍白的脸,心中一阵寒噤。无尽的黑暗和苍凉的夜风好似在唱一曲挽歌,为着他怀中流逝的温度,也抽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为什么躺着的人不是他,早早去了,早早离了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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