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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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一宫装少女站在一只鹦鹉架下,本来甚为英气的浓眉此刻微微的颦着,“不堪剪,不堪剪”鹦鹉不断重复着尾音,在架上跳来跳去。少女艳如牡丹的脸上尽是忧愁,叹了一句:“你又知道什么堪不堪的?你不过是一只笨鸟而已。”忽然把气都发在了鸟儿身上,拿着鸟架子一晃,吓得那只鹦鹉惊慌失措,翅膀乱扑腾。
她立即就后悔了,连忙拉住了鸟架,对鸟说道:“宝儿,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阿鹏他,他,他不要我了。”说着,便掩面哭泣了起来。
“公主何必伤心,驸马他只是一时糊涂,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下个月初,马上就为你们完婚,他难道还敢抗旨不成?就算他惦记着他家乡的那个阿秀姑娘什么的,这个年头,男人三妻四妾的也平常,你娘她也不过是侧妃,可不是和你爹其他妻妾相处得很好么?”
“乳娘,你不知道,阿鹏他对那位阿秀姑娘很不一般,他,他甚至不肯和我完婚,他说他明天就去禀告皇上,要退了婚,并为阿秀请封,他现在做了一品虎威将军,他想让皇上封阿秀为一品诰命夫人呢。”
“天啦,他是骑马摔糊涂了不成,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疯了,说起胡话来了。”
“那倒不是,他好象是恢复了记忆,我们请来的那个大夫叫路于通,他听说阿鹏曾经受过脑伤,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便在治疗他腿伤的时候,顺便在他头上扎了几针,阿鹏醒来后便记得了以前的事,他说他对不起阿秀。一定要回去见她。”
王妈妈大吃一惊:“这可怎么是好?那天,真不该让他去骑马射猎,他就不会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也就不会请到那个什么路大夫了。”
“路大夫是当朝一品御医孟胜君的师兄,正好路过京城,据说他无论是内伤外伤都非常的精通,人称“小华佗”,王爷特意去请来他为鹏哥疗伤的。路于通一向四海云游,居无定所,平时想请还请不到呢。可是这次怎么就把他这么个冤家请到了呢。只能说是我代战命苦,该当有此劫。“
王妈妈安慰道:“公主倒也不必太心焦,驸马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你一味闹腾,反倒会害了你们的感情,不如从长计议。”
代战公主朱雪辉也沉静下来:“这个我自然省得,我不会和他吵闹的,我还要去皇上那里替他求情,让皇上答应了他的请求,我听闻那个阿秀本也是个节义女子,就算封她为一品诰命也不过分,我愿意与她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她本来是富贵人家出生的孩子,本身又是庶出,看惯了这些事情,嫉性倒也不是那么大,心计却还深沉些。
王妈妈拍手赞道:“好个聪明的公主,你这样做不怕驸马不领你的情,若没你帮他,他想得到轻松,皇上会准了他的奏折才怪,不砍了他的头已经算是好的了。公主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我从小随你母亲嫁进王府,见多了妻妾争宠这些事,你母亲被你父王宠爱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这一点特别的随你母亲,聪明而且知进退。等阿秀进了府,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凭什么跟你争?人说府中这些妻妾之间,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其实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哄着驸马,叫他不至于放开你,以后的事情都好办。”
朱雪辉毕竟还年轻,而且她又是真心实意的爱着许鹏,一时倒也还没想那么远,只希望阿秀是个好相处的人,以后能够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倘若不能够的话,再从长计议。
可是朱雪辉做梦也没想道,许鹏竟是个这么个至情至性的人,他竟然在皇上面前坚决不同意二女共事一夫的提议,弄得皇家脸面无存,害皇上差点就要下旨杀了他。还是代战苦苦求情,皇上才息怒,准了代战公主二女共事一夫的请求,要许鹏奉旨回乡娶亲,封了阿秀为一品节义夫人。
阿鹏对代战也不是完全不领情的,只是阿鹏这个人也是个读死书,认死理的人,他对阿秀有情义在先,自誓不能背叛。这么多年不复记忆往事,一旦想起来就悔恨不已,觉得实在是对不起阿秀。
但是看代战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也不是不心痛的,毕竟两人在沙场并肩战斗多年,情意非比寻常。他对她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实在不能负她,我欠她的太多了,如果不能对她有所补偿,我这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他扶起跪倒在地的代战:“可是,我也是不想负你的。我必须先娶了阿秀,如果她不介意,我就来接你回家,你要尊她为姐,如果她不愿意我纳妾,我就连这个官职也不要了,我想皇上也是容不得我再回来的,你以后就把我忘了吧。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好了。”
代战道:“许郎但去无妨,皇上和父王这里,自然有我照应,他们一向宠爱于我,不会不顾我的意见的,如果此去,我们还有缘分的话,请一定尽快告知代战,我一定会马上起程赶到凤城拜见姐姐,如果,如果再无见面机缘,代战也不会再嫁他人,我愿意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为许郎和姐姐祈福。”
这一番话一说出来,即使是百练钢也要化做绕指柔。许鹏大受感动。含泪告别了公主,率领一队人马,携着凤冠霞披,往家乡凤城进发。
代战公主朱雪辉望着许家军队走远,心里暗下决定,绝不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赶在许鹏之前见到阿秀,求阿秀成全她和许鹏。,据说那个阿秀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子,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好。
一连几日大雨,道路甚难行走,所以许明一行人赶到杭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比武招亲报名的最后一天,许明叫人送上拜帖,他现在和楼家有生意来往,自然身份尊贵,楼惊雷一收到他的帖子就来城外接他,极其殷切的邀请他到楼家一叙。金雀和黑鸦怎肯让他深入虎**,百般劝阻,可惜无效,许明安排黑鸦招集人手,就地待命,只带了金雀一人来到了楼家。
“楼老爷子,我这次是为了阿秀比武招亲的事而来的,你明明知道阿秀是我许家的人,为什么还要替她招亲呢?”许明一见老爷子的面,也不客气,直言不讳。
楼老爷子笑道:“阿秀是你许家的人么?那我怎么从未听她说起。你向我家阿秀提过亲么?而且阿秀现在是我楼家的人,你要是真想娶阿秀,我劝你还是对老夫尊重点吧,否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许明一听这话,也就忍住了气,抱拳道:“老爷子莫要见怪,确是晚辈的不是,晚辈有一请求,希望老爷子成全。”
楼老爷子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点头道:“若阿秀愿意见你,我也不反对。”
过了一会,前去禀报的丫鬟回来,娇声道:“阿秀小姐她不愿意见客,她说要客人请回,有什么事明日比武场上见。”
一听这话,许明气得险些晕了过去,身子不住地发抖。
楼老爷子看他气得不轻,连忙安慰他道:“阿秀说不定只是一时害羞,没做准备见你,明天你再来吧。”
许明被金雀搀扶着出了楼府,越想越是难过,难道阿秀还没有原谅自己么?想起了她离开许家前自己对她的轻薄,许明并不后悔,却也在此刻体谅了阿秀的薄情。
想起了自己千里奔波赶到杭州,却连在招亲前见她一面也不能,心中大痛,忍不住一道血箭又喷了出来,明天看来只能抢亲了。虽然胜之不武,也总比把她让给别人好。
“许大哥!”阿秀从他们出了楼府就一直跟着他们,忽然看见许明吐血,心里一慌,就叫了出来。
许明回头一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青色的纱衣罩着月白色衫子,长发油亮的披在两肩,眼前的丽人不是阿秀又是谁?他一时心情激荡,就此软倒了下来。眼里最后的印象是阿秀那张惊慌失措的秀颜。
“阿秀,阿秀”许明昏迷中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阿秀心中一酸,走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他怎么瘦成了这样了,难道真是我害的么?阿秀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见许明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不由轻喊了一声:“许大哥?”
“阿秀?”许明看到床头模糊的人影,依然不敢确定。
“是我,许大哥,都是我不好,害你这样的辛苦,我••••••”
“阿秀,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做梦吧,你把蜡烛移过来些,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话语虽是平淡,却掩饰不了他一片痴心,阿秀依言而行,不禁想起了前人的诗句“今霄胜把银红照,犹恐相逢在梦中。”话语虽是平淡,却掩饰不了他一片痴心,阿秀依言而行,不禁想起了前人的诗句“今霄胜把银红照,犹恐相逢在梦中”。
她的眼泪又落下来,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怎能让人不感动,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以往她从来不敢跟他说什么心事,更不敢回应他的感情,是因为她死心眼,有些事情她想等许鹏回来说清楚再决定,毕竟她与许鹏有承诺在先。二来也是也因为她沉静理智的个性所致,她这样性子的人就算动了心,也是要再三思量的,不到最后下决心,她习惯了沉默不语。
可当她一旦下了决定就九头牛也拉不回了。
“许大哥,我不是存心想气你的,我怕你在楼家逗留得太久,会有意外,才赶你走的,你与楼家有大仇在身,怎么可以为了我深入险地。”阿秀看着他哽咽道,她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阿秀?你都知道了?楼家与我势不能两立,我该拿你怎么办啊?”许明轻声叹息。
“许大哥,当年陷害许家的人是谁?是楼家老爷子么?”阿秀忐忑不安。
许明沉吟一会:“那倒不是,是安海阁,他为了娶楼小雨才安排人劫了我的货。”
阿秀一惊:“三姐夫不象是那么恶毒的人,怎么会这样?”
“他本来是楼府的一个下人,要想娶楼小雨,比登天还难,如果楼小雨嫁不出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许家遭难后,楼小雨悔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还是如愿以偿。”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反对你报仇,但是希望不要伤害无辜,只希望你多少给楼家留些颜面,不要让楼家从此垮了下去。”
“为了你,我也会对楼家手下留情。你不再怨恨我了么?为什么跟着我?”
“我听孟大哥说你受了重伤,心里委实放心不下,在楼家会面怕你遭暗算,便想跟着你到了府外再叙话,谁知道又害你伤心,许大哥,我••••••”
“你是在关心我么?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是许鹏的哥哥么?”
阿秀再也不想看见他眼睛里的忧伤,连忙说:“当然不是。我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害羞,顿了一顿才下定了决心说道:“等明日过后,我就随你回许家?”
许明听出她话里不同往日的深意,心中大喜,却不敢确定:“回许家做什么?你还是想等阿鹏么?”
“自然不是,阿鹏现在已经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我又为什么要惦记他,我也要把他忘掉。而且我是跟着你回许家的,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永远也不分开。”说到后面那几句,细不可闻。
但是许明还是听清楚了,狂喜之下,几乎又要晕厥,但是他强自收敛心神,又认真了问了一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是为了楼家来骗我的吧?”

阿秀怒道:“我芳秀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一直喜欢冤枉我,我,我真是后悔说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明捂住了嘴,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我信你,我信你,不许你说后悔,后悔也没有用,因为我,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两人到了今日才真正倾心相许。
屋梁上一黑衣人看着这屋内的两人,只觉得男子清俊,女子清雅,活脱脱就象画里走出来的一双璧人。想动手杀了他们也是有点不忍心,可是转念一想:“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又岂可有这妇人之仁?已经错下去了,只能一错再错了,此时不杀他,以后再无机会。”
这样一想,便把手搭在了腰间的箭袋上,摸出了两只乌铁箭架在了微型铁弩上,瞄准了两人就放箭。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铛铛两声,铁箭被金属撞击开的声音,另一黑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挥舞着一只长剑有如风车一般,一连挡住了安海阁七发连珠箭。
许明见情势紧急,立即把阿秀一把就拉到了床上,自己挡在她前面。他大声喝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他又低喝了一声:“金雀何在?”
“主人,我在这里,这家店有诈。”说着就看见金雀冲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刚刚看见这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点迷香,鬼祟鬼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
他一进来就看见屋子里有两人打得正火热,马上明白自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心里一慌,冷汗直流。幸好主人没事,否则万死难辞其疚。
他正欲加入战团,却见其中一黑衣人虚晃一招,破窗而出,另一黑衣人紧跟着跳了出去,金雀追到屋外,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怕许明再有意外,也不敢追,马上返回了店里。向许明请示是否放烟火发信号,让黑鸦一行人进城。
许明道:“不可,杭州城一到夜里便会实行宵禁,带兵刀入城很不方便,还是明日找机会让他们进城。敌人今夜一击未中,应该不会再来,你小心点便是了。”
许明又问阿秀道:“你认识刚刚这两人么?”阿秀摇头。忽然想起了一人:“会不会是孟大哥?”
许明道:“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蒙面?难道怕我们认出他来?那要杀我的黑衣人想必是安海阁派来的人,可是救我们的那黑衣人为什么也不肯现身呢?”他总觉得事有蹊跷,那个后来的黑衣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会是谁呢?
“你孟大哥也许还不知道我来了,如果是他的话,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救我们,不必隐藏。他可不怕安海阁。”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门外轻笑两声:“你倒是了解我。我估计你今日也该到了,便去城外寻你,遇见你的护卫黑鸦,那家伙好一张臭脸,我磨了他半天他才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幸好我随身带着你写给我的传书,否则他还不理我呢。”
“孟大哥,你来了,刚刚的救了我们的黑衣人是你么?”
“可惜我来迟一步,错过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但是明天,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估计你是嫁我嫁定了。”
阿秀羞得满脸通红:“孟大哥你胡说什么?明天你必须帮我和许大哥脱身,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孟胜君见她这副小女儿娇态,知道他们二人多半已经互通心意,也有些为他们高兴。
许明倒是很沉得住气:“阿秀,他是跟你开玩笑呢,明天你孟大哥会先上场,打败那些不自量力的江湖豪客,然后我就跟他过招,他会让我赢的。”
孟胜君道:“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让你赢?我也很喜欢阿秀,我就要娶她做媳妇不成吗?”
“是嘛?”许明慢条斯理的说:“我这里有一封信,是我路过河南的时候,河南知府刘峰写给你的,他要我带信来给你,好象他娶亲的事有什么古怪,具体我也不清楚,不知道孟兄对这封信有没有兴趣啊?”
孟胜君脸色忽红忽白,喝道:“快把信拿来。”
许明道:“过了明天,自然就给你,我和阿秀是真心相许,希望你成全。至于信嘛,难道你等个一天也等不急了么?”
这话一出,孟胜君的脸更红。他哼了一声:“真不想把阿秀交给你这样的阴险小人!看在你对阿秀一片真心的份上,我明天自然会帮忙,但是我是帮我的好妹子,可不是帮你。”
“这个我自然省得,阿秀,还不快谢过你大哥。”
阿秀向孟胜君盈盈拜倒,被他立即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关心你们,我今天晚上也不会来这里,何必拿话激我,我明天一定准时到场,你们放心吧。”
是夜,孟胜君护送阿秀回楼府,准备明天的比武招亲。
那一天的天气特别的好,于是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所以当楼家秀小姐出现在绣楼上时,很多人都大吃了一惊,有些公子哥连肠子都悔青了,到底是谁传言这位秀小姐是个丑八怪啊?
阿秀穿着九重心字罗衣,深深浅浅的青纱似乎有无数层,配着白裙子白飘带,整个人飘逸出尘,简直不象人间所有。
她乌黑的青丝垂在脸两边,映着桃红色的脸和涂着淡淡胭脂的粉唇,整个一个绝色佳人嘛。
此次来参加楼家秀小姐比武招亲大约也有20来号人,基本上都是江湖中人,其中有几个还颇有些名气,比如“一字剑”丁秋,他的剑招很是繁复,可是无论他用哪一套招数,启手式却永远是一字,然后渐渐由简入繁,让人目不暇接。
还有山东名捕洪青,有人说,他不是公差嘛?怎么也来参加比武招亲了。
另一人道:“废话,谁说公差就不能比武招亲?只要他是男人,就会想娶妻生子的嘛。而且江南富贵楼多么有名啊。如果不是楼家的条件那么苛刻,又要会武,又要人才好。那这个比武招亲的台子还不被挤垮了去。”
还有一人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江南孟家的孟胜君公子今天也来参加楼家的比武招亲,听说他和这位楼家后来才找到的小姐曾经是旧识,众人都估计此次比武孟公子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因为他是二十年前,号称“武林第一高手”——宁天行的关门弟子,据说孟胜君文武双全,而且医术也了得,曾经做过朝廷的御医。
这样的人才也来参加楼家的比武招亲,人们都说那位秀小姐真是好福气。而这次比武招亲的新郎官也非孟郎莫属啊。所以比武一开始,台下围观的人群就蠢蠢欲动,其中有男有女,倒有一大半是慕名而来,来看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绝世佳公子的。
孟胜君不负众望,果然拨得头筹,连胜了五场后,许多人已经知难而退,他白衣如雪,丰神如玉,站在台上,衣袂飘飘若仙人遗世,那种美丽的姿态,在场的很多人,在多年之后都不曾经忘却。
孟公子一连喊了好几遍,再无人上来挑战,便走到阿秀面前,笑微微的将她手中的绣球取下,又在怀里取了一只五彩金凤,为她插在了发间。
台下众人欢声如雷,都在向两人道恭喜,其中却有一人早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他霍然立起,大声喝:“且慢,比武招亲还未结束呢,公子也未免太性急了点,在下也想来领教孟公子的高妙武功,请公子不必手下留情。”许明一时气昏了头,才说出这样的话,试想如果不用孟胜君手下留情,他如今相当于全无内力,如何比得过人。
许明跃上木台,已经用尽全力,拔剑在手,手上的关节尽数发白,孟胜君本来就是等他,看他倒沉得住气,忍不住戏弄了阿秀一下,果然把他激了上来。
许明一挽剑花,就向他刺了过来,孟胜君侧身躲过,见他此招虽无内力,剑法却极是精妙,心里赞叹了一声,收起了轻视之意,认真陪他过招。孟胜君也收起了内力,现在两人比的是剑法上的高明破解。
底下有内行,不明其意,只道他二人是故意如此,以比试剑法,却不欲伤人,心想:“此二人真是君子剑,不过比武招亲本来就是喜事,他们这样做实在是尊重女方家的表现,如此甚好啊,此次的亲事必能吉祥如意。”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众人一看,都是大惊失色,原来场上有变,许明一剑刺来,孟胜君却不挡不避,任由长剑刺进自己的胸腹之间。
一时间,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人人脸色发白,许明“卜”地一声拔出利剑,孟胜君中剑之处立即血衣尽染,状极恐怖。所幸伤得并不深,许明伸手欲扶起他,却被一双大手拨开了去,一人睚眦欲裂,已经抢上前来抱起了孟胜君。
许明抬头一看,正是河南知府刘峰,他有官职在身,怎么千里迢迢的跑来了这里。本来许明还有些怪孟胜君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害得他都吓了一跳,现在看两人紧紧相偎的情形,知道自己猜测错误,他并不是为了成全自己才受伤,而是一下子看见了来人,心里一呆,便忘记了抵挡。
许明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我即使是伤了阿秀的大哥,也算是情有可原,他自己分神的,可怪不得我啊。”
底下众人也看得清楚,这一剑伤到人其实并无内力,只能怪孟胜君躲闪不及。此次的比武招亲到这里应该已经算结束了,许明做定了楼家的娇客。
楼老爷子也站起身来宣布,此次比武招亲,许明获胜,请大家先去前厅喝茶,一会再让新人出来见客。下人们纷纷上前,带领众人离开。
一时间,台下众人走得干干净净,唯有台上两人仍在默默相看。孟胜君的伤早已经被刘峰包扎好,虽然这一剑全无内力,可是剑法却极是霸道,所到之处依然血肉翻飞,幸好并不深入。
刘峰痛道:“我真真是你命里的魔星,每次遇见我,你不是中毒就是受伤,若再这样,我可就受不了了,大不了我再也不见你。”
孟胜君闻言,眼睛一红,倔强道:“既然你不想见我,又为什么还来这里,破坏了我比武招亲,你要拿什么赔我?而且你不是京官下放,做了河南知府么?怎么又来了这里?被朝廷知道了如何是好?还有,你不是上个月已经取亲了么?怎么忍心扔下娇妻来这里跟我捣乱?”
刘峰见他精神还好,心里也是一松,笑道:“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答哪个才好。”
孟胜君薄唇一抿,心中恼怒,转过了头去不看他。
刘峰握起了他的手,低声道:“这官我是不做了的,亲我也不娶了,我那娘子本来想嫁的人也并不是我,以后找个机会成全了他们去。而今我心里,只有一件重要的事,可是此事让我甚为为难,千夫所指,不病而死。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受那样的痛苦。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胜君打断了:“我也是男人,我自己的事自然有我自己做主,犯不着你替我瞻前顾后的,我孟胜君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什么千夫所指,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了,我喜欢谁横竖是我自己的事情,要别人要指手划脚的,那还算做什么人。”
刘峰听得他这样说,眼泪也落了下来,却微笑道:“你不怕,我也不怕,以后我们什么也不要,大不了四海云游去,什么人也不见。”
孟胜君也是微微一笑,轻轻把头靠在了他肩上。后来江湖上的人就真的没再见过此二人,也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做神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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