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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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在楼府的前厅喝茶,不时的有人上前对楼老爷子道恭喜。忽然看见一路官兵直冲进楼府,刀枪齐亮了出来,并喝令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楼老爷子又惊又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待上前问话,却见杭州知府游宗仁慢慢地踱了进来,看见楼老爷子,皮笑肉不笑的作了个揖:“楼老爷子莫要惊慌,此事与楼家并无关系,只是楼家与许家的这门亲事,恐怕是做不成了,来人啊,速速进楼府,务必捉到许明一干人等,如遇抵抗,格杀无论。”
楼老爷子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游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游大人道:“楼老爷子,我已经查明,许明此次来杭州,意图不轨。他昨日就带领了人马携兵器在杭州城外埋伏,我接到有人秉报,就派人去监视。果然今天一大早,这些人就进了城,此刻肯定还在楼家潜伏着呢。我知道楼家是正经的生意人,但与匪人勾结,意图谋反的罪名可是不轻,请老爷子务必要与我们合作。”
他此话一出,楼老爷子自然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的,明明知道许明是被冤枉的,却不知道是谁陷害他,也没法子帮他。
许明内力全失,自然很快就被官兵找到,他心知不好,终于还是是中了安海阁的诱敌深入之计。如果此时再与官兵发生冲突,就更加百口莫辩,金雀和黑鸦两人武功高强,许明要他们二人先脱身而去,不可与官兵缠斗。又吩咐其他人不可抵抗,一干人等都放下了兵刀,跟着官兵们来到了前厅。
见前厅坐了个穿着朝服模样的人,许明估计就是杭州的知府大人,便上前行礼,朗声道:“不知道在下犯了什么罪?需大人兵刀相加。请大人明示!”
游宗仁冷笑道:“好个刁民,你携众人私带兵器入城潜伏,意图不轨,可不是欺天大罪么?”
“在下是凤州城商人许明,做的是珠宝生意,自问并没有做任何违反朝廷律法的事,不知怎会遭此大祸?而且许家一向奉公守法,严以律己,也并没有半点前科,叛乱谋逆之事从何说起?与我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我许家已经有几代经商,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而且我与楼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这点楼家也可以佐证我。”
游知府看向楼老爷子,楼老爷子尚在斟酌,楼家总管安海阁已经站出来回话了:“我们楼家是和许明做过生意,但是他此次聚众来杭州所为何事,我们楼家确不知情。就算是来比武招亲也并不必带如此众多人马嘛。”
许明冷笑道:“要说聚众么,一个珠宝商行养一两支护卫队专为送货之用,也不并希奇,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流寇横行,普通做生意的人家都养着许多护院,我的随从带着兵器又有什么奇怪的。”
游知府道:“不知道你此次带着大批人马来杭州是护的什么货啊?可否取出来让本官一看么?”
许明知道这个狗官一定是受了安海阁的贿赂,知道许家有家底,如果能够在此扳倒了许家,游知府借机可以发一笔大财。当下心中恼怒,却也不表现出来,依然沉声道:“所带货物银两尽在城外马车中,想必大人早已经查看过了吧?”
游知府听他话里有话,不禁大怒:“好你个许明,本官问你话你不好好的回答,还敢反问本官,看来真是藐视朝廷律法,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从实招来的,来人啊,先把他们押解回衙门,改日再好好审问。”
阿秀本来在府中任由丫头们梳妆打扮,忽然看见那么多官差涌进府中来抓人,已经是心惊,后来听人说要抓的人是许明,说他犯了谋逆之罪,就知道事情不好。她早就想冲到前厅去看个究竟,却被众女眷拉住。后来听丫头来报:“许大爷要被知府大人带走了。”她就再也坐不住了,提起身上那花样繁复的青色纱裙飞奔而去,心里慌乱无比,面上泪零如雨。
她冲到前厅的时候,正好看见许明转背欲行,被两公差推攘着,阿秀哭着喊道:“许大哥••••••许大哥••••••不管多久,我都是要等你的,你,你千万珍重为要。”她心中大恸,忍不住悲声大作。
安海阁假意上前安慰:“阿秀你不必太悲伤,其中必有误会,我们会替许兄想办法的。”
阿秀一把甩开了他放在肩头的手,明明知道定然是他搞的鬼,却无一点办法,只能恨恨地看着他。
安海阁看见她的眼神,心里一惊:“这丫头到底知道了多少?恐怕也留她不得了。”
游知府也准备动身,却听属下急忙来报告:“知府大人,大事不好,那许明一干人等,才出得楼府,就被人挟持走了。夺人的好象自称皇上御封的一品虎威大将军,他随身还带了百来号人马,自称许家军。他手持皇上亲赐尚方宝剑一柄,要你赶紧去迎接呢。”
游知府听来人如此禀告,哪里还敢怠慢,立即整理衣冠,前去迎接。
“游大人,你身居朝廷显职,却不思回报国家,只知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还险些草蒹人命,你可知罪?”楼老爷子听说楼府门外又来了位贵人,也急忙赶来见礼,一出门就看见游大人伏在地上,恭敬听着旁边坐着的一位绯衣青年训话。
楼老爷子也恭敬地低下了头。却偷眼看向那位传说中的虎威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相貌俊美,气势不凡,一身绯衣更加衬得他鼻若悬胆,口如朱檀。难怪当朝靖王爷的独生爱女朱雪辉看上了他,还非他不嫁呢。好象皇上已经替他们赐婚,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吧。
又听那虎威将军说道:“念你读书人求取功名不易,暂且将你的乌纱寄下,待我禀明皇上再做处理。我现在有一陈年旧案,还需你协助处理,我倒想亲眼看看你的办案能力。”
游知府一听此言,哪还有不言听计从的道理,马上道:“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虎威将军许鹏向楼老爷子行了个礼道:“老爷子受惊了,许明已经向我说明,当年许家在漠北被劫一案,楼家许多人并不知情,但是陷害许家的罪魁祸首确实是是楼家人,我现在就要带他走,希望老爷子协作知府大人办案。”
楼老爷子心里忐忑,只得应了一声:“是。”
然后,就听一声令下,许鹏带来的一小队人马已经将楼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许鹏与知府还有楼老爷子一起走进了楼家大厅。
许鹏一出现在大厅上,阿秀的眼睛就发亮了:“阿鹏,是你么?真的是你回来了?你大哥他••••••”她话还没说完,声音已哽咽。
许鹏抢上前拉住她的手:“阿秀,是我,我回来了,害你等久了,真是对不起,我居然会不记得你了••••••大哥他没事,我刚刚已经救下了他。我们还要为许家讨回个公道呢。”一时间,千言万语也难说尽。
说完,他对楼老爷子道:“借你的大厅一用。”然后,转身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一拍桌子,喝道:“升堂。”游知府带来的人立即分立两边喝道:“威武”
楼家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安海阁已经发现大事不妙,他见游知府畏畏缩缩跟在许鹏后面进来,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知道完了。
安海阁往前一窜,就抓住了阿秀的颈子,把她困在胸前。这一下变故,谁也没想到,许鹏眼看安海阁本来已经是笼中鸟,哪里知道他还有反扑的余地,也没防着他这一手。
许明正好进来看见这一幕,急得头上青筋爆出,连忙向身边的金雀,黑鸦使了眼色。他们二人立即明白了,正准备悄悄地退下,却被安海阁眼尖看见,他大叫到:“什么人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她,你们两兄弟都为了她神魂颠倒的,不会连她的命都不顾了吧?”
许鹏怒喝道:“好你个安海阁,死到临头还逞凶,你快快放了阿秀!再老实交代当年的罪行。”
许明从怀里拿出熊天青写的认罪书,还有当年一些人提供的证言和他自己这几年搜集来的证据,把它们都递给了游知府,游知府看得冷汗泠泠,看完道:“确实铁证如山,无可推卸。”
楼老爷子忍不住,也凑上前去看了看,立即大骂:“安海阁你好个狼子野心,我们楼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连楼小风那孩儿也害了。你作恶多端,还是立即俯首就擒罢,无谓再添事端。你••••••你快快放了阿秀。”
安海阁冷笑道:“管我有罪没罪,我今天就是要逃离楼府,看谁又敢拦我!?是不是啊?阿秀妹妹?”
许家兄弟看阿秀落在他手里,一时间也确实拿他无奈何。
忽然听见一女子清脆声音响起:“安海阁,你还是放开阿秀吧,否则,我就先杀了她给你看。”
许明一看,却是银燕挟持着一名美貌妇人从偏厅走了进来,那妇人年纪大约30来岁,衣着素雅,却不掩饰天姿国色,眉目神情间尽是忧伤。
楼老爷子喊道:“心湖,你怎么了?姑娘,你为什么抓我女儿,她与此事无关啦。”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扑向了银燕,欲抢夺她手中人质,与此同时,金雀和黑鸦也拔身飞起,在那黑衣人靠近银燕前挡住了他,三人缠斗在一起。
楼心湖看着安海阁,两人目光胶着在一起,似乎再也分不开一样。心湖幽幽地道:“今日之事,再无保全的理由,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愿意受任何惩罚。”
安海阁闻此言,脸色大变:“不!不是的。心湖对所有的事都并不知情,姑娘你不要伤害她。”
阿秀见他直呼心湖的名字,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姨母,你,你,你怎么?”
楼小雨也是脸色惨白:“你放开我姑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安郎策划的,你怎么,怎么去抓姑姑?”
许明一直观察着那个黑衣蒙面人,他应该就是那夜在客栈救了自己和阿秀的那人,为什么对他会有那样熟悉的感觉呢,而今天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要救银燕手里的女人?那个楼家的女人?他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大叫一声:“楼小风!?原来是你?你并没有死?”
那黑衣人听得许明一声大喊,一呆,手上的剑就缓了一缓,黑鸦瞅准了这个机会,举剑就挑开了他的面巾,露出了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不是楼小风又是谁?
许明不由心中一痛,问道:“你没有死?难道你?”
楼小风激动的大声说道:“绝对没有,我事先对安海阁的阴谋一点也不知情,只是他手下留情,给我的酒里下的是迷药,当时有镖局兄弟的血溅得我满身都是,你慌忙之中,误以为我已经被杀。”
“可是你后来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从不露面,你是在替他,还是替楼家掩饰什么?”
“许兄,我知道我们楼家对不起你,可是当时悲剧已经发生,我也已无回天之力,我知道事有蹊跷,便悄悄的潜回楼家打探,终于被我知道了真相,可是我姑姑是我从小就最敬爱的女人,我也想杀了安海阁为你报仇,却终于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失望,可是姑姑她不是恶人,许家的事,她事先也并不知情,后来安海阁娶了小雨,她和安就行同陌路,再也没有来往。这些年我一直都守在她身边,那次跟着安海阁去客栈救了你们,也是姑姑偶尔听得知了他的计划才要我去帮忙的。对于许家,我一直良心不安,这些年我隐藏在暗处,不肯露面,除了姑姑,连家里的亲人都不知道我还活着,是因为我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死人,这是我赎罪的方式,我毕竟是楼家人,实在不能••••••事到如今,只能说我对不起你,你若对我有恨,不如就此杀了我吧。”他见身份已经被识破,姑姑的命运也再无可能改变,便扔下了长剑,低首站在了一旁。

银燕依然声音清脆:“安海阁,你还是俯首就擒吧?否则我就把你最爱的女人立毙剑下。”
安海阁惨笑道:“你已经杀了她了,你知道吗?她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心湖,我对不起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楼心湖柔声道:“安郎,我们已经做错了,岂可一错再错,你还是放了阿秀吧,来生,我一定做你的妻子。”
“好!你可要记着,来生让我们同生富贵人家。”他放开了阿秀,抓起了手中的长剑就往颈上一刎,鲜血狂喷而出,高大的身躯慢慢软倒。模糊中,所有的往事一一划过心头。
记得,我是10岁的时候跟父亲来到楼家的,第一眼看见楼家二小姐,我就爱上了她。心湖,你那么的温柔美丽,对人又那么好,你还记得么?我第一个认识的字就是你教我写的。那是安海阁的“安”字。那以后,我就找一切机会读书识字,因为我的勤奋好学,老爷特许我和少爷们一起,后来我长大了,也做了楼府的管家。
你虽然只比我大一岁,可你是楼家的小姐,我是管家的儿子,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个事实我早已知道了。后来你出嫁了,嫁给自幼订亲的城东苏家。可是没想到,你才出嫁一年,丈夫就死了。夫家说你命运不祥,克夫克子,就把你遣送回了娘家。
那时候你很忧伤,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暗暗欢喜,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之间的一线希望。
可是,楼老爷对你被夫家送回来很是生气,他觉得没有面子。他的长女待选宫中,本是很荣耀的事,可是楼心月却跟人跑了,次女才出嫁一年,就悲惨的回了娘家。为了挽回楼家的面子,他向朝廷给你请了贞节牌坊,那一年你刚刚20岁。
我的希望至此完全落空。我恨楼家,也恨你,恨你依然对我那么好,却不知道我的心。我那时疯狂的想出人头地,我想把楼家抓在手里,我要它兴,它就兴。我要它亡,它就亡。
后来,机会来了,我发现小雨她喜欢我,她一直拒绝别人的求亲,都是因为我,我接受了她的感情,再后来,许明出现了,他如果加入楼家,对我所有的计划都会是致命的打击,所以我一定要除掉他。
有一天,我和楼小雨在后花园里约会,被你发现了,我想你是从那时候起发觉了自己对我的感情,从那时候起,你就一直躲着我,好象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我都要被你气疯了,那天夜里,我喝醉了酒,闯进了你的绣房。
从那天开始,我们偷偷的相爱了。那个时候,如果我听了你的话,带你远走高飞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因为那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许家还没出事,我也还没有娶小雨。可是我并没有放弃我要主掌楼家的野心,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后人也象我这样被人看不起。
楼心湖疯了似的扑了上来,搂住了他的尸体,他的眼睛还留恋地看着眼前这张美丽温柔的脸:“安郎,安郎,你很难受么?你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你等一等我。”她拿起早就藏在怀里的匕首,当胸一刀刺入。
楼老爷子抢上前,扶住了女儿的身体:“心湖,你到底是为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啊?”
“父亲,女儿对不起您••••••如果有来生,我不••••••不想再做您的女儿,这样,这样也不会再给您丢脸了。”
楼心湖眼睛渐渐模糊,她轻声的喊着:“小风,小风?”
楼小风早就知道她会陪安海阁一起走,此刻还是忍不住心如刀割,他上前去握住了姑姑的手:“姑姑,我在这里。”
楼心湖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我有一个心愿,别人一定都不肯帮我的,我只有求你了,安郎他做了许多错事,可是,我答应了他,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所以••••••请你将我们合葬。”
楼老爷子大吼一声:“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就算是死也应该回苏家。”
楼心湖继续哀求的看着楼小风,小风默默地点头,楼心湖带着绝美的笑容死去了。
楼小雨看着眼前这一切,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发疯似的跑开了,楼惊雷马上追了过去。
十二)
看着许鹏端起那凤冠霞披郑重地向自己走来,阿秀心里一阵发紧,忍不住退了几步。
许鹏道:“阿秀,你还记得孩提时的话么?你说如果我中了状元郎,就嫁给我做夫人的。现在,我来接你了,我虽然不是考中了文状元,可是也差不多也算武状元了。你看,这都是皇上赏你的,皇上还封了你为一品诰命夫人呢。”
阿秀摇头道:“不不,你不是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了么?还有代战公主的事,对了,怎么代战公主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许鹏道:“阿秀,你为什么那么紧张?我是因为忘记了你才答应娶代战的,现在我把过去的事情全想起来了,我不娶公主了,我就娶你。”
阿秀大叫道:“不好不好,不可以这样的!”
许鹏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的吗?还是说,你背弃了我们当初的盟誓,你又喜欢了别人?那人是谁?我大哥吗?对了,你好象还比武招亲来着,你现在是楼家秀小姐了,并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阿秀了,是么?”
“比武招亲是逼不得已,而且你已经把我忘记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认得我是谁了,所以我••••••”
“你怎么了?你喜欢上了别人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我忘记了你,你也不应该忘记我的。阿秀!阿秀!我们说过的那些山盟海誓,你快点给我记起来啊。”
“阿鹏!”阿秀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许明正在身边,阴沉着脸色看着自己,原来刚刚做的仅仅是荒唐一梦。她不自觉松了口气。
阿秀跟着许家兄弟回到凤城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楼家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也没有心情办喜事了。心湖才死,小雨又疯了,小风也无心呆在家中,他浪迹江湖去了。
楼家现在已经完全由楼惊雷主事,他的思想比较开通,处事又稳健,听许明说想带阿秀走,也就同意了,反正阿秀也已经是许家的人,迟早都要去帮忙夫家的。
楼老爷子也点了头,只是吩咐准备正式成亲那天,阿秀必须从楼家出嫁,免得被人耻笑。
阿秀知道他们是一片爱护之意,便谢过家人,和许家兄弟一同起程。
三人心里都有些迷茫和愧疚,可是谁也不愿意把话先挑明,所以大家见了面反而颇不自在,许明刚刚进屋喊阿秀用饭,却发现她已经倦极睡着,听她梦中呼喊着“阿鹏”的名字,心中一酸,几乎想拂袖而去。
强自按耐住自己的性子,许明告诉自己,除非阿秀真的已经做出选择,否则自己决不先走开。
这一天,阿秀见到了一位自称是朱雪辉的女子,如果不是她自我介绍,阿秀怎么也想不到她就是传说中的代战公主,那么清灵婉约的一个女子,眉目楚楚,我见尤怜。她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希望阿秀成全她,她愿意与阿秀共事一夫,而且她以千金之躯竟然愿意做妾,只为了可以朝夕侍奉相公和姐姐。
她哀怨的口吻,连天神都可能被她打动,何况阿秀并不是神。她说,如果姐姐实在不愿意接纳我,也没有关系,我以后就长伴青灯古佛,日日为相公和姐姐祈福好了。
正是与这个女子的会面使阿秀的心豁然开朗,也使她下定了决心。与代战公主分手的时候,她还答应了楚楚可怜的代战,绝不把她们会面的事告诉许鹏。
与此同时,阿鹏首先意识到,其实不肯先表态是一种自私的怕负责任的行为。他知道哥哥参加了阿秀在杭州的比武招亲,回家这么多天来,他也一直在观察他们俩。他觉得他们应该会有话对自己说,可是他们谁也没说,他知道阿秀已经不是以前的阿秀了,但是自己心里对她的敬爱依然存在,阿秀依然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
阿鹏走到阿秀屋子里,阿秀正见完了代战公主从外面回来,她今天本来是去观音庙里进香的。她微笑着向阿鹏打招呼,态度前所未有的轻松。
阿秀说:“阿鹏你现在长得好高了呢,记得走的时候你和我差不多高的。那一年你才满17岁吧?”
阿鹏也笑道:“是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越来越漂亮了。”两人随口两句话,就觉得对方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的可爱可亲。
阿秀道:“阿鹏,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是个认死理的人,所以如果我的主意一旦改变,也绝对不会更改。”
阿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鹏,我对不起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阿秀了,现在的阿秀的心已经变了,我喜欢你哥哥,我想和你哥哥在一起。”她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我虽然也很喜欢你,可是我对你们二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鹏半天没做声,忽然笑了:“在杭州城,我知道哥哥赢了你的比武招亲,我想,如果哥哥可以和阿秀在一起,那我也就放心了。这个本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我们都开不了口说出来。今天晚上我带了这个来。”
他把手中的凤冠往阿秀手里一放:“本来也是想逼你表态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很卑鄙,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其实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先是离开你,然后又忘记你,现在还来逼你。我真是个大混蛋。”
阿秀也笑道:“其实你今天晚上来,主要也是来原谅我的吧,你不是来逼我表态的,你是不想再拖下去了,该说的话始终还是要说的,原谅你也原谅我自己,阿鹏,我们以后各自有各自的幸福,非得好好珍惜不可。”
阿鹏心里激动,望着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子在面前浅笑盈盈,不由脱口说道:“请为我穿一次凤冠霞披好不好?这是你小时候的愿望,也曾经是我的愿望,过了今晚后,我们就把以前的事全忘掉.。”
阿秀知道他是个君子,就要他转过背去,悄悄地换好了衣裳。许鹏微笑的看着一身盛装的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眼泪划落眼眶:“阿秀,你真漂亮。”说完,他推开门,转身离去。
他走的匆忙,竟没有发现许明就站在门边。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许明有点发怔,心道:“对不起,虽然你是我亲弟弟,我也不能把阿秀让给你。”
许明进了屋子,阿秀看见是他,问道:“刚刚你都听见了,是吗?”
许明点点头,一把搂住了她:“谢谢你,我这一生都不会负你的。”
阿秀微笑着偎进了他怀里,心想:“我的选择果然是对的。我实在是很喜欢这个人啊,所以就算放弃了其他所有的东西,也不觉得后悔。”
许明从怀里取出一物,正是阿秀以母亲遗物做的那只金比翼,也就是双凤钗,两凤头颈相缠,一只娇小,羽翼修长,另一只艳丽非凡,尾羽高扬。他将那只双凤钗别入她的乌发中,深情低语道:“只有阿秀你在我身边,许家的珠宝器物作品才算真正的秀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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