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风云雷雨换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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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微微冷笑道:“法师此言差矣。既然众生平等,又哪有什么人妖之分。法师执着于此,不能勘破,只怕于参禅悟道,大有妨碍呢。”
法海道:“施主教训得极是。但贫僧既然今日执迷于此,那便先说执迷的话;等他日勘破,不再执迷了,再说不执迷的话。”言毕再不多说,念诵咒语,那金钵上光芒更盛,紧紧罩住青白两个女子。许仙再上来阻拦,被法海举锡杖一指,使了个定身法,顿时如泥雕木塑一般动弹不得。
李承乾已然看出,那白衣青衣两个女子都是蛇妖,修为甚低,只怕连散仙境界都未曾达到,不过是寻常小妖怪。而这叫法海的和尚,其实也压根没有高明多少,甚至还要略逊一筹,全是靠了手上金钵是个宝物,所以才能占了上风。如果现在要插手干涉的话,以自己的修为,自然能轻而易举控制局面,但他一来不愿多管他人闲事,二来他在心底其实觉得法海所为也并无不当,为免天谴,牺牲一个小小蛇妖又打什么紧了。虽然口头上可以说什么众生平等,但真要论起来,自然还是钱塘县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更要紧。当然这话不能与玉藻说就是。
眼看法海就要把白蛇青蛇都收到金钵中,突然九霄之上雷鸣轰轰传来,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原本晴朗的天空陡地阴沉下来,黑云自四面八方涌集,片刻间遮天蔽日。伴随着雷声轰鸣,一道道紫红色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法海脸色大变,叹道:“天谴至矣,怎地来得这般快!”锡杖一举,那金钵腾空飞起,急速变大,挡在头上,法海盘膝端坐,将锡杖插在自己身边,也不管地面已经被雨水淋湿,泥泞不堪,喃喃诵经,那锡杖上九只金环叮咚作响,越来越急迫。那金钵变得越发大了,几乎有上百里方圆,将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尽数都接住。白蛇青蛇原本已经快要抵御不住,突然金钵飞开,顿时压力一松,连忙退后,先将许仙的定身法解开。法海道:“天谴已至,白素贞,你们早早走罢,再迟延片刻,十二道天雷就要击下来了。”言毕垂眉闭目,诵经不已。他自己虽然修为甚低,但那金钵倒确实是件宝物,居然变做无边无际大小,真将那漫天大雨都接住了。钱塘县之中百姓尚还懵懂不觉,只奇怪为何雷声连连,却半个雨滴都没有真落下地来,议论纷纷。
白素贞见状,欲待说话,就听得云端战鼓轰鸣,急抬头看,只见一队队奇形异状的神人从墨黑云层中现出身形,手持各种兵器法宝,或刀或剑,或枪或戟,光芒耀目,为首的一个,面如蓝靛,发如赤焰,钩鼻鹰眼,肋下双翅招展,便有风雷之声轰鸣大作,手中提一根黄金棍。李承乾却认得此人,正是在东海时见过一面的雷震子。
雷震子率众神将在云端现身,厉声喝道:“下方那和尚是何人,胆敢阻拦天庭行法。”法海正勉力控制金钵,不敢起身,也无法开言。雷震子见无人应答,也不再问,举手一指,就见一道电光划破苍穹,轰然朝金钵击下。他自肉身封神之后,封雷部员外郎,千年修炼,也颇有操纵天雷之能,法海的金钵虽然是件法宝,终究也不是什么上古神器,哪里禁得住这天雷一轰,砰地震响,瞬间化作无数金屑碎末,纷纷洒落,法海“哇”地一声,胸口如遭重击,口吐鲜血,险些伏地不起。那原本被金钵挡住的瓢泼大雨再无阻拦,滚滚直下,不片刻间地面就已经积起了半尺高的深水。钱塘县中百姓,此时才知道大难临头,顿时呼喊一片,纷纷逃难,只是又哪里逃得出去。
法海大惊,勉强站起身来,高呼道:“各位尊神且慢,听贫僧一言。”一语未毕,雷震子冷笑道:“天庭行法,你这秃驴胆敢阻拦,已是死罪,还敢支吾!”将手一挥,又一道电光朝法海击下。法海慌忙祭起锡杖往上一迎,只听得轰地雷鸣,那锡杖被电光击中,瞬间化作一滩金饼,电光稍稍一滞,又朝法海劈下来。法海欲待躲闪,已经不及,只得闭目待死。不想过了片刻,那闪电却没有劈下来,睁眼一看,却见一道白虹和一道青芒,乃是两道剑炁,正在和那闪电缠斗,白素贞和那青衣女子手掐法诀,齐声娇叱,白虹青芒交错一绞,将电光绞散无形。
雷震子见了,微微一怔,喝道:“那两个蛇妖,怎地会我玉虚道法,是从何处偷学来的?”白素贞不答。雷震子嘿嘿冷笑道:“料想是偷师学来,也就是些粗浅皮毛。这秃驴原来也和妖孽勾结,难怪难怪。”瞋目大喝道:“五方蛮雷使者何在!”刹那间风起云涌,背后五方蛮雷使者齐齐踏前,乃是东方蛮雷使者马郁休、南方蛮雷使者郭元京、西方蛮雷使者方仲高、北方蛮雷使者邓拱宸和中央蛮雷使者田元宗,拱手道:“雷部五方蛮雷使者在此。”雷震子伸手一指,道:“这秃驴和妖孽勾结,一并诛灭了!”
五方蛮雷使者齐声应诺,手中持各种雷部法器轰来。刹那间万道紫电银蛇漫空交错,凝成一条张牙舞爪的雷电巨龙直扑下来,将法海、白素贞、青蛇、许仙尽皆包裹其中。
法海和白蛇青蛇法力其实都甚微薄,至多也不过是散仙修为,哪里挡得住这九霄玉清紫微神雷。李承乾远远旁观,他原本不想出手,免得开罪天庭,但事已至此,他身为大唐皇子,总不能看着钱塘县真的便化作汪洋一片,这数十万生民尽数丧命。只是他虽然有神通,却还真不知道如何挡住这漫天大雨,思来想去,只怕唯有制服雷震子才行。见五方蛮雷使者出手,轰下九霄玉清紫微神雷来,连忙伸手一指,干将剑自泥丸宫中浮出,呛地一声清响,化作一道苍青剑罡,朝那雷电巨龙上迎去。玉藻见状,连忙也祭出莫邪剑来,化作一道紫红剑罡,紧随其后。
两道剑罡一前一后,正撞入电龙巨口之中。只听得轰地一声巨震,那电龙崩溃开来,先是节节断裂,随即全身化作万千道细微闪电,四散飞射,漫空电火横流,灿烂耀目。雷震子见状,怒喝道:“什么人!”抬眼一看,便看见李承乾。
当日在东海边,李承乾和孙悟空显露金身法象,硬接下天帝的混沌钟,又取走了轩辕剑和如意棒,雷震子当时也在天庭神将之中,倒还记得他。一见之下,呵呵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殿下,这数人乃是妖孽,犯了天条,我奉昊天上帝旨意,率雷部神将前来诛杀,你莫非要阻拦我么。”李承乾收了干将剑,道:“不敢。妖孽有罪,自当诛杀,在下岂敢阻拦。只是这钱塘县数十万百姓却是无辜,还望尊神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雷震子眼一翻,道:“这是掌教老爷和昊天上帝定下的规矩,例来如此,岂能说放就放了。殿下,我劝你还是少管这等闲事,自走你的路罢。”总算在东海时见识过李承乾的本事,又知道是佛门教主准提的弟子,说话还存了三分客气,若是他人,早就又是一道九霄玉清紫微神雷轰下来了。
李承乾正要说话,只听得远处又有雷鸣轰轰,大地都在剧烈震动,仿佛千万巨兽汹涌而来。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那钱塘江水陡然暴涨,翻起几十丈高的浊浪来,涛山滚屋,雷击霆碎,真有吞天沃日之势。一个身影分波斩浪,自江中跃出来,腾在空中,朗声大笑道:“诸位雷部尊神既然来我钱塘江,怎地也不下来坐坐,都只在空中站着,岂不是显得我钱塘君不知待客之道。”
天下水域,大多都归龙族执掌。较大的水域,如四海、洞庭湖、太湖、泾河等地,龙神称龙王,如四海龙王、泾河龙王等便是;次一等的水域,龙神称君,钱塘君便是钱塘江的龙神了。李承乾也几次听闻过这钱塘君的名字,都说是洞庭龙王的弟弟,龙族第一战将,前日在太素天娲皇宫,女娲说起五德之身,也说这钱塘君乃是水德之身。不想在这里撞见,定睛细看,见是一个男子模样,体型魁梧,貌耸神溢,气度威猛,浓眉大眼,隐然有王者之相,只是却穿了一身文士服,头戴儒冠,看起来极其不伦不类。
雷震子和诸神将一见,齐齐讶然失笑,差点前仰后合,倒地不起。雷震子勉强忍住笑道:“钱塘君,你怎地这幅样子。”钱塘君呵呵大笑,也不解释,神色间却甚是得意。雷震子道:“龙君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我等奉天帝旨意而来,公务在身,待完了事,再去府上叨扰。”钱塘君微微点头,双手一合,掌心迸出一颗碧绿明珠来,往下一掷。
那地面上的水已经积起了三尺高,县中百姓乘舟划筏,大多已经逃到城头屋顶,一时虽然无恙,但大雨直下,只要再过半个时辰,整个钱塘县便要化为泽国了,到时候无一人能逃脱。钱塘君掌中这碧绿明珠一掷下地来,登时仿佛将虚空撕裂,化出一个黑沉沉洞口来,将大水都吸进去了。转眼之间,水深已经降到两尺,还在不断消减。钱塘县中百姓见了,齐声欢呼。
雷震子在云端看见,大怒道:“钱塘君,你这是何意?”钱塘君道:“我为钱塘龙神,执掌这一方风雨,有护佑黎民之责。如今见到洪水泛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雷震子道:“钱塘县有蛇妖与凡人婚配,触犯天条。我奉旨前来降下天谴,便是要淹没这全钱塘县。钱塘君,你是要违抗天帝旨意么。”钱塘君昂首道:“我是钱塘龙神,天帝纵有旨意,兴云布雨之事也当由我来执掌,哪里轮到别人越俎代庖。没我的令符,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钱塘县降雨!”

雷震子嘿嘿冷笑道:“钱塘君,你尚不知道罢。天帝已经下诏,于雷部之下,新设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四职,执掌天下风云雷雨。龙族执掌风雨之事多年,甚是辛劳,以后这些俗事,就不劳龙神费心了。”
钱塘君脸色一沉,随即哈哈大笑。“好,好,既然天帝如此看顾,我钱塘君岂能不识抬举。”猛然大吼一声,身体摇动,刹那间天拆地裂,云烟沸涌,随即现出一条赤龙来,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雷震子等人大惊,喝道;“钱塘君,你意欲何为!”
那赤龙更不答话,直接便朝雷震子扑来。雷震子见来得凶猛,号令一声,众神将纷纷涌上,持兵器围攻。但钱塘君现了赤龙本相,全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众神将虽然奋不顾身,拼命砍杀,却又哪里伤得他分毫,反倒被赤龙大口吞吃了不少。钱塘君年轻时性情极其暴烈,动辄伤人,后来被洞庭龙王惩罚,囚禁在洞庭湖中三十年,磨折其性,总算收敛不少。只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如今听雷震子如此说,顿时大怒,现了本相就上来厮杀。雷震子久闻钱塘君的威名,如今见了也有些忐忑,见神将不能取胜,当下昂首高呼道:“风伯雨师雷公电母何在,还不速速现身!”
战鼓轰鸣,重重黑云中现出四个相貌狰狞的天神来。当先一人,头如鸟雀,又生两只牛角,身如麋鹿,花豹斑纹,尾巴若蛇,左手持一只金轮,右手执一面银扇;身侧一人,乌髯虬发,身高四丈,上披草领,下系皮裙,蓬头跣足,遍身黄毛覆盖,左手执钵盂,盂中盛水,一只小龙正蜿蜒游动;又有一人,状若力士,坦胸露腹,背插双翅,额生三目,脸作赤色猴状,和雷震子倒有几分相似,左手执连鼓,右手持锥;最后一人乃是个女子,披头散发,面色青蓝,指甲长如利爪,双手各执一面铜镜。
这四位天神便是新任的风伯、雨师、雷公和电母,皆是天帝旧部,也都是妖身。当年轩辕黄帝扫荡**时,他们随天蓬元帅躲在女娲的娲皇宫,逃得一条性命。如今天帝荡平四海,既要剥夺龙神兴云布雨之权,又要安插自己亲信,便在雷部之下新设这四个神职,提拔旧部担任。
四人听见雷震子召唤,尽皆现出身来,又见钱塘君正大展神威,吞食了无数神将。那雷公电母两人乃是夫妇,性情最是暴躁,又心意相通,见状齐齐大喝一声,雷公双手交击,电母将手中铜镜连连晃动,便有数十道耀眼闪电自锥尖迸出。风伯、雨师也不敢怠慢,摇动手中法器,刹那间罡风烈烈,摧山倒海,万千雨点皆化作尖锐冰箭,都朝钱塘君攻来。
钱塘君正在扫荡神将,见风雨雷电交错轰来,长吟一声,那钱塘江中腾起几百道粗大水柱来,缠绕在庞大的赤龙身躯周围,将风雨雷电尽数挡住。雷震子见状,冷笑一声,双手发雷,连连轰下,又命五方蛮雷使者上前。五方蛮雷使者领命,祭起法器,刹那间万道紫电银蛇漫空交错,凝成一条又一条张牙舞爪的雷电巨龙,都朝钱塘君扑来。
钱塘君虽是水德之身,神通强悍,终究寡不敌众,抵挡不住这雷部众神齐攻,渐渐落了下风,总算他鳞甲坚固,钢筋铁骨,虽然挨打,一时尚未受伤。地面上法海、白蛇、青蛇等人皆是神通微薄,插手不得。
玉藻拉了拉李承乾,要他出手相助,李承乾知道先时出手,还可说是为钱塘县百姓请命;如今再出手,便等若是帮钱塘君公然与天庭为敌了。只是事已至此,已经别无退路,钱塘君若是败了,这钱塘县百姓没有一人能活命的,唯有速战速决,一举成功才好。点了点头,暗运神通,干将剑悬浮在身前,李承乾右手二指望左手掌心上一划,鲜血立出。他以指蘸血,在干将剑剑身上刷刷连画了几个符咒,厉喝一声,干将剑化作一道苍青剑罡,朝雷震子疾射而去。
雷震子正双手发雷,全力轰击钱塘君,不曾提防李承乾出手。干将剑来得极快,已经逼到身前,雷震子才陡然发觉,慌忙举黄金棍横扫。只听得震耳欲聋巨响,雷震子双臂酸麻,虎口震裂,定睛细看,黄金棍居然被生生削掉一截。这兵器虽然不算什么厉害宝物,却是他师父云中子所赠,雷震子平素最是看重,如今却被损毁,登时大怒,喝道:“李承乾,你敢……”话音未落,那干将剑化作一道苍青剑罡矫夭如龙,朝雷震子当胸射来。雷震子慌忙躲避,干将剑一个回旋,幻出千万丈长的剑芒来,当空横扫。五方蛮雷使者首当其冲,手中诸般役雷法器与那剑芒一触,纷纷碎裂,化作无数粉末。雷震子振开双翅,风雷轰鸣之声大作,手中黄金棍舞成一团金光,堪堪将剑芒挡住。
钱塘君压力一松,厉声怒吼,震撼九霄,腾起千余尺的赤龙真身来,周身雷霆轰鸣,银蛇缠绕,当着无不披靡,转眼间五方蛮雷使者轰出的七八条雷电巨龙尽数崩溃,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四神各各受伤,漫天神将死伤十之七八。雷震子击退干将剑所化剑芒,见情势不谐,长啸一声,率众人后退,喝道:“钱塘君、李承乾,你等胆敢违逆天帝旨意,包庇妖孽,罪在不赦!”不敢多留,腾云回天去了。
雷部众神一退,稍时云散雨歇。钱塘君张口呼吸,那地面上洪水尽皆都被吸入口中去了,不片刻,又现出陆地来。钱塘县中百姓惊魂未定,好在性命无忧,房屋都还未倒塌,只是家中财物被洪水浸泡,有些损失,并无大碍。
钱塘君复了人身,依然穿那一身书生服饰,落到许仙几人身边。他似乎和许仙、白素贞等人都相识,打个招呼,却将小青拉到一边,大献殷勤。小青见他凑近,脸色一沉,道:“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文不文武不武的,不伦不类。”钱塘君忙道:“我正是照你姐夫的衣服样子做的。”小青怒道:“你学他打扮做什么?”
钱塘君见小青面色不悦,忐忑不安,道:“我见你姐夫这般打扮,白姑娘甚是喜欢。我想你是白姑娘妹妹,想必喜好相同……”小青大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那书呆子模样了?一个大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说话慢吞吞,走路晃悠悠,筋骨脆弱如同女子,除了会说几句子曰诗云,再无半点本事,连养活自己都不能够。除了我姐姐,世上还有哪个笨蛋女人会看上这种废物!你低头看看你自己,三界闻名的钱塘君,龙族第一战将,如今居然弄成这幅样子,难道也要学人家读书考状元么?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当龙神去!”钱塘君唯唯诺诺,连连称是,大气也不敢出。
玉藻见钱塘君方才显露赤龙真身,与雷部天神拼斗,威风八面,如今在小青面前,却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钱塘君正被小青痛骂,手足无措,听得笑声,抬头看见李承乾和玉藻,如蒙大赦,连忙远远拱手见礼。小青见外人在场,也不好再说什么,气哼哼地转过脸去。法海见雷震子退走,洪水平息,默默起身,自朝金山寺去了,也无人拦他。
钱塘君道:“方才多谢尊兄相助,不然险些被那些霄小所困,还未请教名讳。”李承乾通了姓名,彼此见礼,谈论几句。钱塘君甚是好客,又佩服李承乾神通,便道:“今日我兄长邀我去洞庭一叙,我本待动身,不想撞上这事。李兄和玉藻姑娘可有兴趣随我去洞庭一游,我兄长是最喜欢结识李兄这等俊杰之士的。”李承乾左右无事,又对这钱塘君甚有好感,也就应允。又邀请许仙诸人,小青原本不愿去,但钱塘君劝说道:“事情弄到这步田地,天庭岂会善罢甘休。雷震子虽然退走,但说不定又会再来,还是先去洞庭龙宫中躲避一时为好。”许仙和白素贞也是此意,小青也就不再多说。
钱塘君分开水路,引众人入钱塘江中,随即沿水路去洞庭。天下凡有水之处,皆是相通,钱塘江乃是龙族,在这江河湖泊之中最是精神百倍,当下运神通,片刻间转过三江五湖,已然到了洞庭湖中,远远望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自然就是洞庭龙宫了。
钱塘君是洞庭龙王兄弟,此处常来常往,也不必通报,领着众人径行入内,只见柱以白壁,砌以青玉,床以珊瑚,帘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果然是奇秀深杏,不可殚言。却不见洞庭龙王。钱塘君召过旁边的龟丞相,问道:“我兄长呢。”龟丞相躬身道:“陛下正在玄珠阁,与太阳道士讲论《火经》。”钱塘君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李承乾问道:“何谓《火经》?太阳道士又是何人?”
龟丞相道:“吾君,龙也;龙以水为神,举一滴可包陵谷。道士,乃人也;人以火为神圣,发一灯可燎阿房。然而灵用不同,玄化各异。太阳道士精于人理,吾君邀以听言。”
李承乾倒罢了,玉藻闻言,脸色却微微一变。李承乾觑见,有些奇怪,正要问她,就听见宫门外一声长笑,道:“辽东一别,忽忽数月,不想在此重逢。殿下别来无恙?”语声清朗,只是隐隐有金石铿锵之音。李承乾只觉得十分熟悉,正思索是何人,只见宫门开出,影从云合,一个矮小道人走进来,穿大红道袍,披发跣足,一身火气,腰间悬着个葫芦——却不正是那陆压道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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