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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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赴各自防区之前,吕蒙和甘宁、蒋钦、徐盛四人一起前往老上司程普府第探望,看到日渐消瘦的程普拄着拐杖迎出之时,四人心中深感悲凉:眼前的程普和一个寻常人家体弱多病的老者何其相似,从前那叱诧疆场雄姿勃发的猛将丰姿已经荡然无存了。
程普看到众将眼中的忧愤怜悯,哈哈一笑招呼大家进入大堂坐下,仔细询问会议的详情和军中士气之后,沧桑的眼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焦虑与无奈。
“若非被那曹贼暗袭伤及内腑,普仍能与诸位一道策马疆场啊!唉——”程普感叹地说道:“自古有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程普戎马一生,如今外不能杀敌雪恨,内不能替主公分忧,惭愧啊!”
众人纷纷出言安慰,甘宁伤感地说道:“两年来,原先并肩而立的多位弟兄先后辞世,每每念起心如刀割。程公被暗算之仇未报,公绩(凌统字)濡须一役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滞留家中静养,元代(董袭字)、子烈(陈武字)等十数名虎将先后战死,最令宁悲痛欲绝的是数月前义公兄(韩当字)之大义殉城,在瘟病暴发之初义无反顾用奇谋逼退曹操六万大军,为我军防御赢得宝贵时间从而稳定战局。唉——义公兄之音容笑貌不时浮现甘宁眼前,想起昔日与义公在船上射箭赌酒之豪迈,宁倍感伤痛啊!”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唏嘘,程普望向吕蒙轻声问道:“自公瑾与子敬(鲁肃字)去后,军旅重担全都压在子明肩上了,如今军中幸有子明和伯言(陆逊字),但论及果敢杀伐身先士卒,伯言尚在子明之后,短期内难以挑起重担,因此军中诸事还得仰仗子明了,不知子明对目前之困局有何打算?”
吕蒙摇摇头回答:“如今论起战力,后来居上的益州军已和曹军旗鼓相当甚至略占优势,反而是我东吴最弱了,更令人无奈的是成都已和许都签有五年之久的停战协议,因此哪怕曹军再次来犯,恐怕益州也不会助我一臂之力。近日来,蒙一直苦思对策偶有一得,但此计若是实施则太过阴损,恐怕连主公这一关也无法通过,所以蒙一直犹犹豫豫不知是否当讲。”
众人一听立刻肃然以对,程普看到吕蒙眼中的顾虑,即向站在身后的儿子程咨严厉地命令道:“咨儿立刻带领府中亲卫警戒堂外,三十步内任何人不许踏入半步,违者杀无赦!”
“是!”程咨领命转身离去,领着二十余名亲卫转眼间就将所有仆从侍女驱赶到后院并展开警戒,自己手按宝剑站立在大堂之外。
见此情景,吕蒙放下心来,用低沉的声音对围上的众将细细说出自己的计策。过了半碗茶的时间,众人无不为吕蒙如此大胆的计划所震惊,全都呆呆坐在原位上脸色时红时青变幻莫测,整个大堂无比寂静,仿佛只听到各人的心跳声。
良久,甘宁咬牙说道:“此计绝对可行,如果一切顺利必能削弱双方力量,对我东吴则百利而无一害,甚至从此就能一改颓势占据主动,宁鼎立支持!”
徐盛和蒋钦也在甘宁的感染下表示同意,并明确告诉吕蒙但有差遣必定全力以赴。吕蒙郑重地点点头,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程普的脸上。
程普心中泛起巨大波澜,扶着拐杖在堂中来回走动不停衡量,他知道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隐晦狠辣之计只要呈报给孙权,绝对让犹豫不决的主公难以决断最后加以否决,但是如果就此放弃程普实在不甘,想到成功之后给东吴带来的巨大利益程普又难割难舍,所以一时无法下得了决心。来回走动数轮之后,腰肾的隐痛让程普停下脚步,他望向屋顶长叹一声,一步步挪到座位上缓缓坐下,眼中突然发出久违了的凌厉光芒。

“诸位,普赞成!如果失败或者日后追究下来,由普一人承担就是。虽然普如今形同废人,但头上镇军将军这顶帽子尚未取下,仍可参赞军旅谋划军务,退一万步普此生已无他求,更不在意身后毁誉如何,只求我东吴长盛不衰我军屹立不倒!因此,恳请诸位齐心协力步调一致,只要竭尽全力就能无愧于心!”程普终于下定决心。
众将一听大喜,对程普的心胸无比钦佩,连忙表示若有追究定当一同担当。随后,在吕蒙的主持下,五人进行更进一步的详细策划,将其中的每一环节都详加研讨,三个时辰之后终于得出一个完整的绝密计划。
程普这时挥散堂外侍卫,叫来酒菜与诸位大将辞行,众人雄心勃勃归心似箭,饮完三杯之后一起告辞离去。送别了众将,程普独自一人坐在盛宴前,自斟自饮每一杯全都是一干而尽,最后竟然扔掉拐杖走向内堂,在儿子和亲随们的惊讶注视下哈哈大笑蹒跚而行。
初秋的季节天气还是非常炎热,地处三大势力接壤的孝感县也处在阵阵热浪之中,这个以东汉孝子董永卖身葬父尽孝而感天动地的着名大县,因战乱和瘟疫已经失去往日的繁华,变得人烟稀少了无生气。
然而座落在县城西南七十里外的叉子河却异常的兴旺,这个原本是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正好处在三大势力交汇点上,两条流向叉子河的小溪旁长满茂盛的杨梅林,因此当地人也把叉子河村叫做梅村。一年多来,相安无事的曹军戍边官兵和益州襄阳官兵不时进入村子购买些日用杂品,无意中促成了梅村的兴旺。
梅村西边是益州老将严颜的辖区,东北和东面是曹操大将徐晃的地盘,南面则是江东悍将甘宁的势力范围。严颜属下和徐晃属下每日均能在各自的巡逻中擦肩而过,时间一长双方竟然互相打起招呼甚至打诨嬉笑,如果不是装备迥异根本看不出本质上双方的敌对关系。相比之下,甘宁的士卒显得极为失落,不但远远规避而且充满戒备,丝毫没有体会到军旅生活中的一丝快乐。
黄昏,益州军一个二十人小队在完成例行的巡逻之后,正沿着凉爽的梅溪由北向南返回驻地,一年来轻松安定的战区环境大大降低了官兵们的警惕性,一路上不时还说着些偷鸡摸狗的趣事,队伍中不时发出阵阵轰笑声。
毫无戒心的二十名官兵走到溪流拐弯处,尚未来得及喊叫就被隐藏在路边茂密草丛中的上百曹军扑倒,每个益州官兵都被四名以上的曹军死死压在地上无法动弹,转眼间不时被扭断脖子就是被割裂喉咙,只有唯一的带队军士奋力挣脱疯狂逃遁。
半个时辰不到,习惯于傍晚登上营外小坡向南眺望的曹军校尉曹则,又一次领着四十余名亲卫出营登高,刚到坡脚下马步行,一百多名益州军毫无预兆猛然从地里钻出,挥动明晃晃的长柄腰刀发起猛烈偷袭,几个来回就将包括曹则在内的所有官兵全部杀绝,曹营中听到激烈的砍杀声立刻组织人马飞速来援,无奈敌人已经逃之夭夭。
赶来的曹营副将看到地上的曹则脖子早被砍断,只剩一块巴掌大的皮堪堪连着,不由惊恐万状跌落马下,几步奔到曹则跟前哀声叹息,曹则不是一般之人,这可是大将曹真之子啊!
副将回过魂来立刻四下查探,看到十六具益州军尸体散落在四十多名曹军尸体之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吩咐部下调军守护现场,自己跳上马背向北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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