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雍州战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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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发泄之后稍微冷静下来,训斥了夏侯惇一顿将他打发回咸阳待命,随即与众文武急商对策。
曾经担任雍州刺史数年的钟繇对雍凉二州颇为熟悉,看到曹操如此生气连忙规劝:“主公不必太过忧虑,想那梁铸只是在马超身后供应粮草和煽风点火,属下以为在我大兵压境之下,他还不敢派遣大队人马前来助战。其次,马超部虽然有十五万骑军,但属下料想其中至少一半以上是怯于马超势大不得不暂时归附的地方豪强,只要我军能取得一两次大的胜利,马超联盟必将不攻自破四分五裂。”
曹操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钟繇微微一笑转而对大家说道:“哈哈,元常所言极是,孤只是一时激愤罢了,诸位有何计策尽管放心道来,孤就不信对付不了有勇无谋的区区马超!”
张既进言道:“主公,逆贼马超部虽然各怀心事,但几乎全是骑兵,而我军大部为步卒,在移动速度上我军无法与之相比,因此属下以为我军尽量避免分兵独进,最好能形成一体,用步卒枪兵优势组阵辅以虎豹营和武卫营之强大优势寻敌决战,以我之强攻敌之弱。”
曹操点头叹道:“孤亦是此想,无奈见敌军分兵之后便以为有机可乘,没想到反而落入下乘,看来数年不见,逆贼马超部之战力战术均有大幅提高!唉——此前孤尽管口中没有责难你们,但心中对雍州各级文武屡屡惨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孤亲自经历方知其中艰苦,由此可见,马超一日不除,孤将寝食不安啊!”
众人一片默然,这时令使来报:许褚将军部在武功至眉坞一线紧紧咬住马超五万主力,正在寻找决战之机。说完送上军报。
众人一听立刻聚集于大型地图前,据军报内容标出敌我位置之后立刻热议起来……
眉坞亦称眉县,最早为西周发祥地之一,后因权臣董卓在境内筑眉坞城堡,故又称眉坞,战国时先秦大将白起就出身在这里。许褚和夏侯尚率领五万精骑到来之后,发现这是方圆数百里内唯一没有被马超逆贼破环的城池,于是便将此地作为大本营。
两天前许褚发现了马超主力人马的踪迹,在参军陈群的建议下许褚运用激将法终于激怒了报仇心切的马超——许褚让斥候给马超带去一封战书,上面只有一句话:手下败将丧家之犬尚能战否?
第二天,马超五万大军齐聚渭水之南眉坞之西的阳平,严整的军容与精良的装备与数年前有天渊之别,让许褚和刚刚赶到不久的陈群等人望而兴叹。陈群向许褚低声交代几句,许褚随即点头哈哈一笑,拍马上前对着马超大声吼道:“马超小儿,敢与许某单独一战否?”
马超也哈哈大笑拍马而出,两指如戟遥指许褚大声回应:“数年不见哪知你毫无长进,哈哈,今日你这病虎哪怕再次穿上虎皮,马某也叫你有来无回!”
许褚勃然大怒催马向前,平举丈八长刀迅速进入人马合一的境界,三尺刀锋在朝阳的照耀下烁烁生辉冷芒逼人,马超见状微微一笑凝神策马瞬间启动,手中钢枪随着战马越来越快的速度如利箭般指向许褚,两马交错骤然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撞击声,待两人奔出五十步外余音袅袅尚未断绝。
两阵对立的近十万官兵目睹当今两位绝世虎将之性命相搏,无不噤若寒蝉呼吸急促,只感到那阵巨大的金属声钻入了耳膜刺入心脏,两军前排骑在马上的许多将校竟然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
两马再次相向而来,这一次两件绝世兵器没有撞击在一起,而是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啸声和刺破锦帛般的穿透声,擦身而过之时凌厉的兵锋带起一阵三丈高的尘烟,两人勒马回身之后尘烟仍在翻卷升腾久久不散,在两边数万人看来,马上的许褚和马超均是险而又险堪堪避过对方的迅猛一击,只让人看得汗流如雨心惊胆颤。
两个回合之后战马冲力渐滞,两人开始了夺人心魄的近身激战,双方将士这时才从无比压抑的杀气中醒来,全都放开喉咙嘶声裂肺地为自己的主将加油助威,一声声兵器的撞击声穿透震天的呐喊,一刀一枪发出的寒芒透过四散的尘烟,直杀得天昏地暗朝日无光。八十回合过后许褚突然记起陈群的叮嘱,于是诈计略显不济,马超见状大喜,加大力度招招直奔许褚面门和咽喉,许褚大吼一声带马跳出圈外,向自己本阵飞快逃回。
马超哪会放过如今良机,高举钢枪一声长啸,五万精骑闻声而动齐齐向曹军大阵发起冲击。许褚奔回阵中勒转马头哈哈一笑,只见曹军阵营前部步卒缓缓后退,两万支三丈长枪形同刺猬般呈现前阵,稳稳架在盾牌之上斜斜指向奔腾而来的马超军。

高速冲刺的马超骑兵毫无防备,无数战马和将士在转眼之间被长枪穿透,惨叫声阵阵响起不绝于耳,紧随其后的上万精骑无法止住冲力全都扑倒在如林的长枪上,偶尔越过枪阵的官兵尚未控马站稳,随即就被数倍于己的曹军捅落马下剁成血人,更要命的是曹军上万弓箭手突然出现在枪兵阵后,用铺天盖地的利箭将无数马超骑兵射杀在阵前百步之内,整个三里长的曹军阵前全都是人仰马翻哀嚎连片的惨烈景象。
马超一看大吃一惊,来不及自责立刻命令全军后撤两翼收拢,这时斥候官急急来报:一万曹军武卫营骑兵渡过隐藏在渭水中的浮桥从身后杀来!马超心中大骇,再看到正面的曹军已经推开枪阵前厚厚的尸墙清出数条通道,立刻明白名震天下的曹军虎豹营就要出击了,仓惶之下连忙命令全军向南急撤,自己率领残部立刻掉转马头向南狂奔,许褚和夏侯尚见状精神大振,领着前后两万精骑穷追不舍。
马超跑出十余里,远远看见一支上万人的大军堵在自己前方唯一的隘口前,马超勒住马头仰天长叹,绝望之下正要回转马头寻找许褚决一死战之时,突然看到隘口方向一将策马狂奔而来。
“将军快快率部进入隘口!末将和扬昂将军两万余援兵替将军断后!”马上小将大声对马超喊道。
马超一看来者竟然是梁铸的爱徒乔石,大喜之下挥军冲进隘口陆续撤入山谷,自己和乔石一起策马上坡站立观望,只见两里之外尘烟滚滚,许褚和夏侯尚身先士卒率众杀来。
杨昂和钟清等马超部一过隘口立刻列阵关闭通道,五千弓箭兵早已站在两侧高地严阵以待,距离隘口五百多步时许褚看清隘口情形感到有异,立刻传令全军停止前进严密防卫,哪知此时成千上万骑兵正汹涌而来,仓促间哪能止住前冲之势,冲到隘口百步之时纷纷被呈扇形袭来的如蝗利箭射落马下,转眼间隘口前就留下上千曹军和战马的尸体,数十匹失控的战马四下狂奔起来。
数轮箭雨过后,援军将领扬昂和钟清见时机已到,立刻率领一万五千以逸待劳的精骑漫天杀出。和乔石一起驻马站立在山坡上观战的马超精神大振,看看自己的坐骑已呈疲态,情急之下将身边的乔石一把拉下马背,说了声“回来致歉”便飞身骑上乔石的战马冲下山坡,朝许褚的大旗方向打马猛进,气得站在山坡上一脸尘土的乔石大喊大叫起来。
许褚看到扬昂和钟清驱使战马杀气腾腾向自己高速奔来,连忙大声下令全军迎敌,自己对着高大的钟清策马迎上,许褚知道只要斩杀了敌方大将,敌人的整个阻击将会分崩离析。
两把大刀在迎面相向的高速中均是拦腰劈来,错马而过一阵剧烈的火花飞溅之后巨大的撞击声才回荡在群山之中。钟清在马上晃了两晃才堪堪稳住身形,盛怒之下挥刀斩杀数名攻向自己的曹军,立刻掉转马头再次向许褚杀去。
交锋过后的许褚双手发麻心中大骇,他实在不明白马超何时有个武艺如此高强的部将,抬头一看又见马超根本无视数百曹军的拼死阻击,轻轻松松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向自己奔来,许褚知道今日难以如愿了,情急之下大声发出全军撤退的命令。
话音刚停,钟清再次杀到许褚十步之内,一把黝黑的长刀向一切敢于阻挡自己前进道路的曹军疯狂砍杀,然后完全放弃防守对着迎面而来的许褚当头劈出力比千钧的闪电一刀,许褚大惊之下变招不及只能拼命跃起,跳过另一匹正好奔过身边的空马背上窜出十步,回头一看,自己心爱的战马却被钟清这迅雷一刀劈成两片。
许褚的数百属下见主将遇险全都不顾一切紧紧缠住钟清和马超,其余护着许褚和夏侯尚落荒而逃,钟清和马超同时发出如雷的怒吼,招招置敌于死地毫不留情,连声怒吼着将被围在阵中的一百多许褚亲卫屠杀殆尽,然而此时的许褚早已率领残部跑出五里之外。
马超经此一战损失惨重,五万精骑死伤大半,伤心之余也后悔不已。望着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尸体和无数奄奄一息正在悲鸣的战马,马超终于完全放下架子,虚心接受乔石、钟清和杨昂等人的意见。从这一刻起,马超舍弃了顽固的正面决战速战速决的冒进战法,重新回到神出鬼没快速灵活的运动战和持久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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