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艾米利特的心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刘秉彦几乎已经把他对弗特尔曼斯基一家的承诺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事实上这些天来他一直抽不出任何的时间来过问这些事情,只能派警卫员过去告诉他们自己无法赴约,因为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弗莱尔事件已经成了一条导火索,那些狂热的德裔民族主义者已经把华国驻军视作其与德国合并的最大障碍,他们把弗莱尔老爹视为英雄和榜样,号召所有的德意志人学习他的做法,事实上,德国政府更是充当了主推手和支持者,德国政府动用了一切宣传攻势,对这件事情进行铺天盖地的攻击,把弗莱尔老爹宣传成一个为了德意志民族的统一大业不惜牺牲的英雄和榜样,德国元首希特勒还不顾华国政府的强烈反对,宣布授予弗莱尔老爹一枚勋章,以表彰其为德意志大统一所做出的伟大贡献,并且在电视讲话中,以极为煽情的演讲天赋,声泪俱下的描述了但泽的德意志人如何在华国政府和波兰人的双重压迫下,过着悲惨而凄凉的生活,他号召所有的德意志民族效法弗莱尔老爹的高尚爱国行为,与一切阻拦德意志民族大统一的敌人作斗争,争取建立一个纯德意志人的新雅立安人的大帝国,从而实现所谓的德意志大复兴。
德国政府的举动这无异于火上添油,使得但泽的德意志人更是群议汹汹,与华国驻军之间的关系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大街上到处是游行抗议的德意志人,道路两旁贴满了各种攻击华国驻军的标语,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有证据显示他们和德国政府的某些下属单位之间存在联系——还开始攻击在但泽的华国人,抢劫并焚烧他们的住所和商店,迫使的大批华国人不得不向当地驻军寻求庇护,躲入了驻军营地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形势的恶化大大加剧了刘秉彦的工作压力,他不得不加紧对市政府施加压力,以寻求他们的帮助,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在德意志人占据了绝对多数的市议会,根本不可能会通过任何不利于他们同胞的议案。
为了安全起见,驻军部队不得不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整个营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一旦发现遭受袭击,立即进行自卫反击。全副武装的华国大兵乘坐装甲车在各主要街道进行巡逻,弹压暴乱。
波兰政府对此倒十分支持,波兰国防部在和华国国防部进行积极讨论之后,宣布但泽实行戒严,在戒严期间,出动波兰内务部队进入但泽,以尽快平息这场骚乱。在内务部队进入但泽期间,将会得到华国驻军的大力协助。尽管但泽市议会对此表示激烈的反对,表示但泽是个受国际社会庇护的自由市,不属于波兰管辖,但无人理会。
波兰军队的介入,大大缓解了当地华**队的压力,局势也开始好转,尽管引起当地德裔更大的仇视,但至少避免了更大的骚乱。
刘秉彦也大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起码可以不用天天在市政府和驻军营地之间来回奔波了,持续将近一个多礼拜的骚乱,把他忙的是四脚朝天,连正常的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在结束了又一天的劳累之后,刘秉彦疲惫不堪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现在他只想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几天时间来,他总共没睡过十个钟头,大多数时间,只是抽个功夫打个暾,现在,他疲倦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刚一进门,李孝勇就跑了过来,告诉他有人在等他。
“告诉他明天吧,我今天实在是没精神了。”刘秉彦困得连打哈欠。
李孝勇没有走。“是弗特尔曼斯基先生。”
刘秉彦立即困意全无。“谁?”
“是弗特尔曼斯基先生,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您将近四个小时了。”
“您怎么不早说?”刘秉彦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让一个年龄几乎可以做自己的父亲的老人在侯客室的长凳上等自己四个小时,简直是一种犯罪。
李孝勇委屈的说道:“我告诉他您可能会来得很晚,让他先回去,但是他死活不听,非要坚持在外面等您。”
刘秉彦走到外面的侯客室里,就看到了弗特尔曼斯基先生,他依然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外套,袖口已因为磨损得太厉害泛起了毛边,刘秉彦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简直有些不太相信这竟然会是一个百万富翁。
他正坐在侯客室的长凳上,低着头,焦躁不安的看着外面的窗户,事实上他不知道,刘秉彦今天是从另外一个大门回来的。
大概是刘秉彦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回过头来,看到了刘秉彦,立即站了起来,不过这一努力没有完全成功,他因为坐得太久,身子一时不怎么完全听使唤,绊了一下,向前跌倒。
刘秉彦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有些羞愧又有些惶恐的问道:“弗特尔曼斯基先生,您为什么?您怎么会在这里等我?您应该已经睡觉了的。”
弗特尔曼斯基慢慢稳定了一下身体,焦急的又有些惶恐不安的道:“我实在等不及了,将军先生,我等不及了,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怎么了?”刘秉彦有些惊讶。是什么原因会使得一个有心脏病的老人,会耐着性子,忍受着烦躁,在会客室里等自己将近四个小时。
“是艾米利特,我是因为她来的。”弗特尔曼斯基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惶恐,又带着一点焦急。
“艾米利特?她出什么事情了吗?”刘秉彦的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弗特尔曼斯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她自杀了。”
“什么?!”刘秉彦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一阵眩晕,她自杀了?!她难道真的选择了那条道路?陆秉彦的眼前又闪过了那高高的阳台。
弗特尔曼斯基先生连连摆手,解释道:“是的,不是的,她那么做了,但是没有成功,我们发现了她,她为这件事情已经策划了很久,她攒了很多的安眠药,若果不是爱迪特发现的及时,她就成功了。”
“为什么?”惊迓之后,就是疑问。
弗特尔曼斯基先生的表情很奇怪。“您难道不知道?”
“很抱歉,我这几天实在很忙,我实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秉彦的疑惑是真实的。
弗特尔曼斯基先生用那种奇怪的神情死死盯住了刘秉彦,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您还记得您最后一次到我家拜访的事情吗?”
刘秉彦当然记得,而且很清楚。就是那一天,他才了解到艾米利特心里的真实的想法。
“那天晚上,她给您写了一封信。”
“一封信?”刘秉彦错愕万分,他的印象当中并没有受到任何写着艾米利特名字的信件。
“是的,一封信,她给您写了一封信,您难道没有收到?”
刘秉彦用力地回忆了这一个礼拜的记忆,但是这几天他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任何关于这封信的印象。
“抱歉,我实在没有任何的印象。”
听了刘秉彦的话,福特尔曼斯基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将军先生,这封信里头,写了很多的东西。”弗特尔曼斯基很小心的谨慎的选择着字眼。
刘秉彦感到越来越疑惑。
“主要的,将军先生,艾米利特,写了一件事。”弗特尔曼斯基小心翼翼的,有些畏畏缩缩的说道。“她爱您。”
刘秉彦只觉得耳边响时忽然想起了一声惊雷,震得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听得到。
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恍然大悟。为什么弗特尔曼斯基一家人会对自己这个外人如此的欢迎,为什么艾米利特会对自己那么的温顺,为什么她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总是那么的迷离,自己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是一种依恋。可是现在,他才发现那不是。
“是的是的,将军先生,她爱您,自从那天您离开我家之后,她就忽然发现了这一点。”弗特尔曼斯基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过于激动。“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发现您是唯一的一个对它不仅仅只是同情的人。就在那天晚上,她给您写了一封信,把所有的一切都写在里面,她试图向您表白自己的爱,可惜您没有收到,她太爱您了,所以在迟迟没有得到您的回复之后,她等得不耐烦了,她以为您不想接受她,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刘秉彦觉得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天的景象,忽然明白了艾米利特为什么会失声恸哭。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刘秉彦慌忙试图解释这一点。“这怎么可能,我对她说的那些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意思,她误会了。”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您不爱他?”弗特尔曼斯基的表情很失望,更多的像是一种绝望。
刘秉彦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他能拒绝一个姑娘对自己表达的爱意吗?打消她刚刚表露出来的**?换作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已经承受过命运的无情的打击的人。刘秉彦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自杀了。
“不,不,不是的。”刘秉彦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不能那么做,那等于是在谋杀,彻彻底底地的谋杀。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天的景象,她正奋力的向栏杆外面扑过去,自己拼命的想要把她拉回来。阳台下面的石板路面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弗特尔曼斯基先生忽然身子向前一倾,像是要滑倒一样。刘秉彦试图抓住她,但是却发现他是在给自己跪下。
弗特尔曼斯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抓住了刘秉彦的裤脚,丝毫不肯松开哪怕一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恳求您,我求求您,将军先生,您不能再折磨她了,她已经不能再受任何的打击了。她爱您,您也不讨厌她,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知道您还没有结婚,我打听过了。她是个残疾,但是她会好起来的,她会的,即使是为了您,她也会好起来的,她那么的爱您。我老了,也有病,我这五十年来攒下的**百万家私都是属于你们的,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只求求您,不要再伤害她,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我发誓,她那么的爱您。”
刘秉彦无助的试图将他拉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我知道您不缺钱,您也不需要钱,可是艾米利特需要您,她已经自杀过几次了,一次是用刀子,一次是用药,她一直试图摆脱我们,她会的,我发誓她会的,现在只有您能救救他,我求求您,您救救他。”
刘秉彦的眼前又出现了那高高的阳台,他感到一阵的眩晕。
弗特尔曼斯基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前只看到了那矮矮的栏杆,还有近在眼前的石头路面。
“起来吧,弗特尔曼斯基先生,我答应您,您起来吧。”刘秉彦的声音疲惫的像是刚从坟墓里爬起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