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努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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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阿塔米酋长突然宣布这个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大家面面相觑,脸色显得很尴尬。
阿塔米缓缓地从座中站了起来,伸展双臂向着上方,他的头顶是阴暗的天花板,但此时阿塔米却仿佛看到了从那里升起一轮太阳,眼中充满虔诚的目光。
“当浓重的黑暗包裹大地之时,
这个来自东方的少年,
他勇敢,刚毅,
有着数不清的美德和无人企及的智慧,
他走到那黑暗的立柱前,
说:“开始吧,一切都将应你而敢变。”
这一刻,大地在颤抖,
出现裂纹,
一道道闪电从地底升起,
塔慕儿大神在人间得到重生,
他将带给我们永生的光明。”
阿塔米大声吟哦着,念到这里,他缓缓地放下手臂,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你们谁能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
“阿塔米酋长,这是不是一个预言?我知道塔西斯长老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我经常听他像这样念叨,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那个小女孩说道。
“不错。”阿塔米酋长赞许着点了点头:“朱丽雅,你说得很对,这就是昨夜塔西斯长老送来的预言,但是这个预言究竟指的是谁现在还没有办活知道。”
“真麻烦,既然塔西斯长老知道未来,应让他直接说明不就行了吧?”西尔鲁小声咕噜着。
阿塔米仿佛听到了他的话,他看了看西尔鲁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塔慕儿神在安排,时候不到,这其中的道理,我们是不能知道的,也没法知道。”
“但是,西尔鲁,你要记住,历史就将随之改变,这个预言中的少年也许就是你,也许就是朱丽雅,也许,就是这个华人。”
“这个华人?!不可能!”西尔鲁看了玄冥一眼,叫嚷开了:“我不信,塔慕儿神怎么会转世成为一个华人?他是我们古鲁米人的保护神,华人不配有塔慕儿神这样的大神!”
“西尔鲁,你错了,其实,塔慕儿大神早就在华人中显示了他的圣迹。”阿塔米庄重地说道,扬了扬手中的神杖:“这就是证明!”
“阿塔米酋长,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能够对我们详细解说吗?我们都被你搞糊涂了。”西尔鲁着急地嚷道。
“别急,我这就向你们细细地道来。”阿塔米微笑着点点头。
“那还是在大约一百年前吧,那个时候,我们古鲁米生活在这个丰饶的星球上,虽然我们的科技没有华人们发达,但是上天赐给我们这样一个丰饶的地方,四季有开不完的鲜花,森林中有足够我们食用的植物和野兽,再加上有塔慕儿神的保护,我们古鲁米人过着富足的生活。”阿塔米缓缓地说着,目光变得极其温柔,仿佛他现在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古鲁米人的命运已经在改变了,就像乌云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警觉,直到倾盆大雨下来之后才慌慌张张地躲藏。那个时候,我们星球以外的世界已经开始了不寻常的动荡。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平常的古鲁米人还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只有像塔慕儿神这样的圣者才能先知先觉,为了佑护我们古鲁米人,于是,在那一年,他化身为一个叫努西亚的人,降生在我们古鲁米人的一户普通人家里。”
“努西亚,那是朱丽雅的爷爷。”西尔鲁失声叫道。听到西尔鲁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禁认真地打量朱丽雅。
“是的。”阿塔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终于有一天,那一天,就是在努西亚大概十来岁的时候,呃,也就是差不多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那一天,有人看到努西亚偷偷地爬上了华人的一艘飞船。那个时候,华人还不是那个样子,华人对我们很友好。他们的飞船经常来到我们这个星球,与我们交换货物,到我们这里来旅游,听说华人们还将我们这个星球定为星际文明的一个范例。这些华人教会了我们古鲁米人许多生存的本领,比如说如何打井,如何建造宫殿,如何炼铁,如何制造精美的瓷器,那些华人们说,他们是全宇宙中最最善于制造瓷器的民族,但是现在他们不再做这些东西,他们说我们古鲁米人可以做,可以说,我们古鲁米人从华人那里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那个时候,努西亚对华人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崇拜,他一直想到华人们的世界中出去看看,瞧瞧他们的世界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在他之前,我们古鲁米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星球,因为我们古鲁米人最看重自己的家乡,总是认为我们自己的星球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星球,对外面未知的世界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而且,再说,我们古鲁米人确实也与华人不同,华人的许多事我们没法做,呃,当然了,我们能做的一些事华人们也做不来。当时,努西亚曾经不止一次地向自己的家人透露过自己的这种想法。他的这种想法让许多人完全无法理解,特别是努西亚的父母更是焦急万分,认为自己的儿子得了魔症,曾不止一次请求大祭司来驱魔。当时的努西亚,谁都认为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小子,他总是自言自语,经常一个人望着天上华人的飞船呆呆地出神,谁都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塔慕儿大神在人间的转世。”
“由于这个原因,努西亚的父母很小心,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希望他出现任何事情。他们紧紧地盯着他。这让努西亚很沮丧,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家里一整天,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唉,篱笆总有被牛犊顶破的时候,太阳也总有透出乌云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努西亚乘着自己的父母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门,他看到远处来了一艘华人的飞船,正在那里忙着装货,他乘着华人不注意偷偷溜上了船,就这样,努西亚搭上了一艘华人的飞船,离开了我们这个星球。谁都不知道他这一去是福是祸。”
“努西亚的父母得到了这个消息,急忙赶来,看到飞船已经升空,他们焦急地朝着天上大喊大叫,却哪里叫得应,眼看着那艘飞船载着他们的努西亚飞走了。努西亚的父母伤心了好一阵子,远近的乡邻们都来劝慰,好容易才让他们从伤心中缓过神来。唉,就这样,努西亚就走了,他这一去就是七十年,连他父母过世的时候他也没来探望。唉,可怜哪,努西亚的父母在临死前都不断地念叨着他的名字,这一段往事上了年纪的人都记得,一说起这事所有人都止不住伤心落泪,也就因为这样,我们古鲁米人对外面的世界更充满了恐惧,大家都在想,是什么让努西亚一家变成这样。”
“一晃七十年过去了,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都相继过世了,古鲁米人中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努西亚的事,只有我们族中的几个长老还知道,只是因为我们认为这是一件对我们古鲁米人有极大影响的事,所以被载入了我们的典籍,我们这些长老保管着这些典籍,所以知道。可是,就在三十年前的某一天,我们的努西亚回来了,这真让人惊讶。”阿塔米说到这里,嘴角开始颤抖,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他扫视了一眼众人,看到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他说下去,他继续道:“当时,几乎所有的人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包括我和大祭司,我们都是知道这个事实的人,也无法相信。因为这其中的差距太大了。这个回来的努西亚在外面这么多年容貌举止都变了,他几乎完全变成了一个华人,而且他还是那么年轻,他竟然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的模样,虽然如此,但是如果仔细看,你还能从他身上看到我们古鲁米人的一些影子,但那已经是级其微弱的痕迹了。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在外面究竟都遇上了些什么。”
“努西亚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着他的夫人,那竟是一个华人,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华人。华人竟然会肯嫁给一个古鲁米人,这让大家着实惊讶。可是,这一切都不容大家怀疑,这个努西亚能够清楚地说出这里的一切,包括他邻居家的一些奇闻趣事,他所说的那些人大都已经故去,那些人的后人也已经很年老了,他所说的那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但是有一些却还在后来人的口中口口相传,这比不得别的,它容不得半点虚假,我们不能不信。我们都相信,这是真的努西亚真的回来了,他为什么回来,这么多年来他都在外面遇上了些什么,一切的一切还都是一个谜团,他不愿多说,我们也不好多问,但是他总算回来了,于是我们就热烈地欢他,毕竟,我们古鲁米人中多了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这让我们很感光荣。”

“可是,神奇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努西亚回来以后,他原先的家是不能住了,自从他的父母去世之后,他的家早就因为日久失修而坍塌了。起先,大家商议着要帮他重新盖一间房子,努西亚说不用了,他说山上有的是山洞,宽敞而温暖,他说他更愿意住在山上的山洞里。于是,他带着他的夫人住进了塔慕儿神山上的一个山洞。大家因为他圣洁的德行,又娶了一个华人做妻子,虽然看到他居然住到了塔慕儿神山上,却一点也不反对,反而更加地尊敬他,后来想起来,原来努西亚是有意避开我们这些人,他要和自己的夫人在山上搞什么科学研究,说是从华人那里学来的,从此以后,我们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科学这个词。”
“努西亚很少下山,却经常和华人的飞船接触,他几乎总是知道华人的飞船在什么时候会来,他在那里等着,过不了多久,华人的飞船就果然来了,大家看到许多华人帮着他把许多东西往山上抬,却闹不清那是什么。那个时候,华人还对我们很友好,我们与华人的关系还不错,所以也没说别的。那个时候,我们古鲁米人的家园可不是这样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树林中到处都是猎物,不过从那时起,我们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唉,就在那个时候,老的酋长已经死了,我已经是酋长了,因为这个缘故,我经常与努西亚接触,我听努西亚不止一次地说,他说华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好人,都和我们古鲁米人一样老实本份。我一再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执拗我不过,又因为与我关系很不错,所以才向我吐露了心事。他说华人大部分都是好人,但也有一些坏人,现在的华人被华人中的几个邪神统治住了,华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看不过去,所以回来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华人对我们那么友善,为什么现在却对我们古鲁米人犯下这样的罪行。原来华人中出了邪神,华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哇。这么多年来,我们许多古鲁米人一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也没有办法向大家吐露,今天正是时候。”
“果然,努西亚这样对我说了没有多久,那些华人的邪神宫殿就来了,他们在这里强占土地,挖开我们的山脉,堵住我们的河流,不仅如此,我还亲眼看到有一次,那是一个晚上,在我们的天空中华人的邪神宫殿像星星一样地密集,挺着长长的光亮的尾巴,还不时的爆发出强烈的光茫,那光亮盖过夜空中最亮的月亮。从天上不住地掉下稀奇古怪的东西,黑乎乎,拖着长长的光焰,一落到地上就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发出剧烈的光亮,于是,森林大片大片地燃烧,终于成为了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有一阵子,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天上没有云彩可是就是看不到太阳。我们都很害怕,认为天要塌下来了。这时,努西亚来到了我身边,他说了许多安慰我的话,他说塔慕儿神并没有放弃古鲁米人,他正在想尽办法保护古鲁米人,他说,天上发生的异事其实是华人的邪神们在争斗。我们却更害怕了,华人的邪神果然有这么厉害。”
“噩梦就这样开始了,大火过后的大地再也没有长出新的小树,土地就这样一天天地荒芜下去,任我们如何祈求也没有用。河流露出了河床,垂死挣扎的小鱼在浅水中呷着嘴,树羚们即使爬到树的顶端也吃不到新鲜的树叶。首先是努西亚的夫人得了病,她拒绝了医治,终于死了。努西亚的气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大概又过了两三年,他自知自己不久于人世,于是,就在那个时候,努西亚送给我这个神之手杖。他说,一旦有一天灾难临头,古鲁米人可以利用它抵挡一阵子。于是我得到了‘神之手杖’,从此,我们古鲁米人终于有了主心骨,我们的‘神之手杖’威力巨大,连狡猾的华人邪神也要敬畏它三分。所有的古鲁米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努西亚不是别人,正是塔慕儿神在人间的转世哇,他是看不得我们古鲁米人受苦,所以显圣来帮助我们古鲁米人呀。临死前的努西亚自言自语,他说为什么华人已经发明了不死之药,却还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去死。”
“努西亚,不,塔慕儿大神带着遗憾将要离开古鲁米人,在临终前,我跪在他的床前,听他还有什么吩咐。他颤了颤嘴唇,用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他还有一个儿子,因为帮助李仰月对抗刘镇星,参加了刘镇星的军队,这一点,努西亚是支持的。他说如果他的儿子将来来找他,让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对他说,努西亚的儿子一定会帮助古鲁米人的。可是——,可是——。”说道这里,阿塔米终于动情地哭了,他看到此时的朱丽雅早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我们没有等来努西亚的儿子,倒是等来了朱丽雅,是一个华人抱来的。那个华人对我说,努西亚的儿子因为帮助李仰月,在一次战斗中阵亡了。他在出征前曾对部下说过,如果自己阵亡,就让自己的部下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儿来,让自己的父亲收养自己的女儿。噢,天哪,那是塔慕儿大神的孙女哪!于是我就将朱丽雅留在了我身边,谁会知道,朱丽雅其实是塔慕儿大神的孙女呀。那个时候,朱丽雅还刚刚出生,——她的母亲是与她的父亲一同出征的。”
“阿塔米酋长,怪不得你一直说朱丽雅是我们古鲁米人的圣女,我们还一直不服气,她分明就是一个华人呀。原来她是塔慕儿大神的孙女。”西尔鲁这才如梦初醒。
“傻小子,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就你还蒙在鼓里,一天到晚就只知贪玩。”那塔塔在一旁笑骂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像欺负玄冥一样欺负她呢?”那塔塔在一旁问道。
“我们不敢,阿塔米酋长会怪罪我们的,而且,——而且她长得那么漂亮。”西尔鲁不好意思地瞟了朱丽雅一眼。他这一句话将朱丽雅说得破涕为笑。
“浑小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
“阿塔米酋长,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爷爷,父亲——”朱丽雅难过地说道。
“是的,朱丽雅,你体内流着的一半是我们古鲁米人的血,另一半是华人的血。其实这些年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华人的邪神搞的鬼。塔慕儿大神和朱丽雅的父母一直在反抗压迫华人的邪神,这些年来华人在他们的邪神的统治下死了千千万万的人,华人的邪神也给我们古鲁米人带来灾难。所以我们古鲁米人一直要反抗华人的邪神,但是,我们古鲁米人绝不欺负善良的华人,而且,我听说华人们也在反抗他们的邪神。西尔鲁,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阿塔米酋长,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西尔鲁不好意思地瞟了玄冥一眼,他走到玄冥跟前,拉住玄冥的手道:“玄冥,你愿意原谅我么?”
“我当然愿意,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哇。”
“是哇。”西尔鲁高兴地说:“那么,让我们一起反抗那些华人的邪神吧,把华人从他们的邪恶统治中解放出来。”
“好,一言为定。”玄冥庄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玄冥与西尔鲁重归于好,阿塔米酋长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在他们看着玄冥走出神宫之时,他们听到身后有人在那里大声地吟哦。
“少年像星星一样升起在空中,
万众景仰无人不服。
他的英名将注定不朽,
所有星球上的人民都在念诵他的名字。
伟大的神中之神。”
他们身后一侧的一个漆黑的门洞中忽然现出一个黑衣人来,他的脸完全隐没在他那宽大的大袍中,他的身形随着牛油灯的光的摇曳在他身侧的墙上显出一个摇晃不定的巨大的身影。这个人站在那里吟哦着,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充满了神秘的穿透力,任何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情不自禁地打一个冷战,并且刻骨铭心地记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阿塔米酋长和突米路大祭司回去头去看着他,一起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轻声念道:“尊敬的塔西斯长老,你好。请向我们说说昨晚的详细经过吧。”
“你们好,是的,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昨夜,我在塔慕儿神的圣**中看到了塔慕儿神的圣迹,他化作一条神龙,从幽邃的夜空中夭矫而来,在我的面前稍作停留,随即,那墙上的圣镜冒出了亮光,在塔慕儿神和我的面前显露出一个圣童的依稀面容,但是塔慕儿神为了考验我们,并没有明确指示这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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