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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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听到广场那边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感到莫名其妙。他探头向那边张望,却因为中间的房屋阻隔,除了那冲天的光亮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听那呼喊之声时候悲怆,时而激愤。他听着听着,为古鲁米人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禁有些莫名激动起来。
正在出神,忽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掉头看去,看到远处小巷中忽地跑过来数名古鲁米人勇士,一边跑一边叫嚷道:“大祭司有令,令你们将这里的所有华人押到祭坛上去祭祀塔慕儿大神。”
这些古鲁米人勇士立即忙乱起来,七手八脚地将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替他们解开绑在脚上的绳索,着实地喝斥一顿,押着他们一长窜人向祭坛走去。方才玄冥还对祭坛心存好奇,想看个究竟,现下却有些害怕了,他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出现在那个祭坛上。
不多久,他们已经到了祭坛脚下,看到了眼前满是人影,高大的祭坛上伫立着几个人影,正庄严地向这边注视。眼前所有的古鲁米人都看到了他们这些华人,人群有些骚乱,他听到这些古鲁米人嘴中嘟囔着,眼中尽是仇恨的神色,但是他们的身体却在慢慢地向两旁移动,很快眼前就现出一道笔直地通向祭坛的人墙。
勇士们押着这些华人往前走,这个时候,古鲁米人似乎有些克制不住的骚动,玄冥感到自己的头上被黑暗中的手打了几下,他还遭到了几料石子的攻击,但是这一切很快地结束了,他们这些人已经站在了祭坛上,与大祭司和那个酋长只差着几步路。
“现在,你们看到了这些可鄙的华人,不信神的华人。现在,就让大祭司主持仪式,将这些华人可鄙的灵魂驱逐出去,让塔慕儿神为他们制造一个干净的灵魂。”阿塔米大声宣布道。篝火闪烁,不时爆发出毕毕**地声响,所有的古鲁米人都静悄悄地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祭司和酋长退到了一边静静地观看,一群武士从祭坛后面出现,头上戴着涂着色彩的面具,手中拿着玉刀、玉斧。他们涌到这些可怜的华人的身边,将他们团团地围住,随着一声嘿地一声大喝,只听一名似是领头的武士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地在他们身边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其余的武士则不住地或砍或刺,应和着那名领头的武士,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约有二十分钟,随着那名领头猛地一声大喝,舞蹈中止了。
整个过程,所有的古鲁人米人包括大祭司和酋长始终一言不发,他们满含敬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他们认为这一切确实足够神圣。只有玄冥和张得发他们不明所以,不时东张西望,看到这些古鲁米人张牙舞爪地舞动手中的玉制武器,但似是并没有要加害的意思,所以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不安。当然还要侥幸的是他们不懂古鲁米人语,因为如果他们真正懂得古鲁米人语,一听到古鲁米人要将他们献祭给塔慕儿神,只怕便会惹出麻烦来。华人对献祭这二个字与古鲁米人对这二个字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华人的献祭更充满着血腥味,就算他们到头来发现这两个字其实与自己的理解并不一致,但中间只怕也会有一些自寻烦恼的恐惧。
古鲁米人将他们这些华人的灵魂洗涤干净之后,大祭司和酋长似乎为如何处置这些华人犯了难。按理说,这些华人已经得到子他们的灵魂救赎,似乎应当将他们就地解放,但是酋长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大祭司和酋长似乎商量出了一个眉目,他们命令武士们将这些华人押到了一个大房子中,这一回,他们的脚上并没有再次加上绳索,但是手上的也没有解开。他们就这样被扔在一间大房子中,有人送来了一大盘馒头就放在这群人的中间,让他们自便。这些人看到馒头,眼睛放光,一番狼吞虎咽之后,一齐仰头睡倒,等到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了。
就在这里发生这些事的同时,在这古鲁米人城中的一户普通人家中,正上演着一出人间悲喜剧,故事的主角阿米格正跪倒在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的脚下放声大哭,那个老妇则抚着阿米格的头痛哭失声。在他们的身边,一个三十上下的妇女跪倒在地上捂着嘴低声抽泣着,旁边的那三个小孩则俱都畏缩在一旁,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个破坏了他们一家平静的生活的陌生人。
“来,孩子们,叫父亲。”看到阿米格从老妇的怀中抬起头来,那个妇女终于哭出声来,她伸手召唤着三个孩子,看到这三个孩子依旧惊异的样子,呻吟了一声:“孩子们,他就是你们日思夜想的爸爸,快叫爸爸。”
“爸爸。”三个孩子怯生生地走到阿米格跟前。
“好,好好好。孩子都这么大了。”阿米格高兴地擦干了眼泪,接着这三个小孩的手:“你是拉贝,嗯,你是女孩,一定是赛丽丝,还有你,你是最小的那个,你也最调皮,小拉斐尔。”阿米格亲热地拉着他们,猛地抱紧他们,用嘴不住地亲着他们的脸颊,这时,他的眼泪又下来了,他无声地抽泣着。孩子们起先有些紧张,随后被他的神情和拥抱逗乐了,在他的怀中咯咯地笑着。
母亲和妻子平静地在一边看着他们,脸带微笑,看到他们之间的隔阂正在一点一点被消除。她们感到幸福,此时此刻,阿米格也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孩子们,你们想爸爸吗?”阿米格抬起头来问道。
“想。”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爸爸,为什么你这么长久不回家呢?”拉斐尔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阿米格。
阿米格的脸忽地阴沉下来,愣了半晌方才幽幽地回答:“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要走许多年的路,一时半会回不来。”

孩子们相信了,不住地点头。
妻子看到阿米格的神情,怕阿米格的脸色吓坏了孩子们,当下笑着上前招呼道:“来,孩子们,吃晚饭了,看看,今天晚上吃的是什么?”
“是狍兔,我最爱吃的狍兔。”拉贝惊喜地叫道。
“是的,拉贝最馋了,是个小馋鬼,那就多吃点,但是孩子们,你们别忘了为你们的父亲挟上一块。”
“是的,爸爸,这个给你。”拉贝道
“这个最大,给你。”拉斐尔道。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阿米格放下碗前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数十个人,当头一个老者上下打量着阿米格问道:“我听说,我们的阿米格回来了。”
“契克索大叔,是你呀,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身体还这样硬朗,快进来坐坐。”阿米格认出了这些人都是自己往日最亲蜜的左邻右舍,现下听说阿米格回来了,俱来探望他。
失踪了数年的阿米格又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古鲁米人中传开了,消息又很快地传到了酋长阿塔米和大祭司突米路耳中。阿塔米立即下令武士将这个阿米格找来,他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阿米格来到酋长的祭宫面见酋长得大祭司,几人在一间密室之中说了很久,谁也不知道这三个人说了什么。当天阿米格回到了家里,接着酋长和大祭司又让人将那些关押着的华人带到了密室中,一番问话之后,酋长和大祭司当众宣布,这些华人的灵魂已经成功地接受了塔慕儿神的救赎,他们再也不是从前的华人了,每一个古鲁米人都应当接受他们。
玄冥和张得发他们就此得到了自由,这一些说来有些奇异,但事实就是如此。从此以后他们能够在古鲁米人群中自由地走来走去,古鲁米人能够到达的地方这些华人也能够去。
阿塔米酋长还从张得发口中问道了周厉君的消息。自从那一晚他被周厉君救下之后,他就一直对周厉君念念不忘,起先,他还认为那是塔慕儿神的化身显灵,但是,他他看到这几个华人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开始犯疑,他问张得发:“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奇异的女子,她能够在空中来去如飞,身子轻地像飞燕,快得像闪电。”
张得发点头说:“是的,尊敬的酋长,正如你所说的,我认识那个女子,不一般地认识,因为她是我的妻子,自从那一晚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到现在还在寻找她,不知到她现在怎么样了。”
阿塔米酋长半信半疑,他向张得发问了一些当晚的问题,张得发俱都对答如流,如不是亲历断不可能那样准确地回答,当他听到张得发说让他的妻子来搭救自己时,他的惊讶溢于言表,他向天祷告:“尊敬的塔慕儿神哇,华人中也有您的信徒。感谢您,是您那无尚的荣光感动了华人,使你的子孙得到拯救,也使这些华人的灵魂得救赎,他们是无罪的。”于是,他下令宽赦了这些华人的罪过,撤走了看守他们的勇士。
张得发受到酋长的特别照顾,让他带领数十个最勇敢最机灵的古鲁米人勇士到这附近的山中去寻找周厉君。张得发向这些勇士们详细地描述了当日自己所看到了一切,包括那个悬崖,虽然他不懂古鲁米人语,但是这些古鲁米人中倒有许多人懂得汉语,因为汉语是星际通用语。张得发的描述很快地在这些古鲁米人勇士们激起的反响。有一个古鲁米人勇士表示自己曾经到过这个地方,他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他愿意为大家带路。
张得发终于在这群古鲁米人的带领下到了那个悬崖边,故地重游,想到当日与周厉君一别过后不知她现下究竟怎样,悲从中来,忍不住好一阵伤心。
那些古鲁米人在崖边看到二具腐烂的尸骸,俱都吃惊不小。张得发知道这二具尸体的来历,下令勇士们将它们扔下了山崖,免得玷污了古鲁米人的土地。他看到这里再没有别的尸体,心中大定,认为周厉君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危险,大概是被袁伟掳了去了,他在那里嗟叹了片刻,带着众勇士们回到了城中。
直到数天之后,有一群古鲁米人勇士在山中狩猎时逮住了伤重的刁锋,将他带到了张得发的面前,那张得发从刁锋的口中才知道了当日真实的情况,得到了周厉君的确切的消息。
张得发闻得周厉君已死,放声大恸,哭了三天三夜,从此之后他整个人性情大变,他以后再也没有离开赭石星球,为周厉君建了一个衣冠冢,自称周厉君的丈夫,并以古鲁米人自居。虽然他已没有武功,但是却知道其中的原理,他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武学尽都传给了古鲁米人,死后被古鲁米人奉为圣人。刁锋自以为自己碰上张得发必死无疑,想不到张得发闻得周厉君已死,大哭一场,性情大变,轻易地放过了他。刁锋后来在古鲁米人中住得久了,对古鲁米人的文化产生感情,后来在一次与星际政府军的交战中因为帮助古鲁米人,在战场上阵亡,被古鲁米人尊为贤人。
在那些成功地逃出矿洞,躲过了官军追捕成功隐入古鲁米人城中的华人中,还有罗定北,向燕,丁得中等人今后一直隐居在古鲁米人城中,以他们自己掌握的知识推动了古鲁米人的文明发展,俱都被古鲁米人尊为圣贤。其余的人都在之后搭乘着各种星际飞船回到了星际社会,但是,他们从此都对赭石星球留下很深的情结,经常回来探望故人,这些人甚至还自发组成了一个“赭石星球幸存者联合会”,为赭石星球上暴露出来的一些星际官员的问题和古鲁米人的生存状况在各界奔走呼号,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终于迫使刘镇星最终取消了在这个星际上的采矿行动。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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