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奉回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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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高照,世间一片祥和。
千算候伫立在那白鹭湖畔的竹台上,举目四望,只见远处湖水晶莹,碧波流淌,实乃人间一大美景;只是景色虽美,观者无心,又有何用?
秋雪宁默默上前,望着千算候的身影,深深吸气,道:“侯爷既然无心观此美景!何必前来?”
千算候一愣,随即转身望去,只见秋雪宁眼眶微红,略带疲惫之色,想必是彻夜未眠所致;一念及此,千算候心中愧疚,道:“宁儿,你年纪尚轻!很多事,并不明白;你一夜未曾休息,去歇息吧!”
秋雪宁摇头,面上泛起担忧之色,道:“侯爷,宁儿或许有很多事不懂!但,楚少爷方才受了丧母之痛,如今突然离去,宁儿只怕…宁儿只怕?……”
“只怕什么?”千算候不答反问。
秋雪宁道:“宁儿只怕楚少爷想不开,寻了断见!”
千算候昂首望天,只见万里晴空,心中赫然开明,道:“若楚氏之人,如此轻生!他便不会是楚兄的子孙,亦不配做楚氏的门人!”
秋雪宁无言以对,转念一想,又道:“但,楚少爷年纪尚轻!如今又带着夫人的遗体,要是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岂不是?……”
千算候微一扬手,截住了她下面的话,道:“顾紫韵乃是楚静的娘亲,儿子取回娘的遗体,有何不可?他若是个孝子,怎么也不会让嫂子暴尸荒野吧!”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丝毫不放心上那般。
秋雪宁一愣,又道:“但,侯爷答应了夫人,要将楚少爷抚养**!如今他这般走了,侯爷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了吗?”
千算候哈哈一笑,原本颓废之色尽去,道:“此子天性桀骜不驯,叛逆非常!老夫曾为他占卜一卦,那卦象极怪,之前我一直不明!直到前几日,才豁然开朗。”
秋雪宁对楚静也算是关心之至,急问:“楚少爷日后如何?”
千算候摇头,面露忧色,道:“他的前路,我竟算不出!”
“什么?!”秋雪宁大惊,千算候号称神算,当今之世,还无他不知之事,却不想,如今败在这毛头小子的前路上:“怎会呢?侯爷号称千算,竟然?……”
千算候闻声而笑,对此言丝毫不敢自豪,反心生一股藐视自我之意:“宁儿?!神州浩土,世间天下,古怪之事何其千万?岂是我一人可知?”言罢,他身子一转,向着竹屋迈开步伐,直到与秋雪宁插身而过时,他忽停下身子,道:“人,若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一定要付出些什么,失去些什么!顾紫韵付出她的生命,成就了楚静终日之苦!楚静失去了他娘,但他能否掌握自己的命运,却不是我们可左右的!”话音落,人影散……
秋雪宁默默的伫立着,眼眸深处,似有千言万语……
※※※
夕阳西下,依山花落,远远苍山,巍巍屹立,经千年不变,历万世辉煌!只是那黄昏中拖拉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苍凉。
此乃入关必经之地,虽说只是一不大的小镇,但此地连接关门外贸易交易之路,游客商旅多不胜数;就算离华灯初上不远,但道路上却依旧热闹非凡。
这小镇名为“奉回镇”,面积不广,但却应有尽有!下至三教九流,赌场妓院,上至官宦人家,豪华酒楼;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如今,这奉回镇大街之上,依然是人来人往,四处摆摊叫卖的小贩热情高涨……茶楼酒肆,饭庄客栈更是高朋满座,猜拳行令,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一片喧嚣繁华之中,在奉回镇上空久久徘徊。
“咕噜、咕噜、咕噜……”
只是这繁华背后,却有一道奇怪的声音格外刺耳;一时间,惹得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却见一身穿粗布麻衣,长相秀气的少年;只是不知为何,这少年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看那模样,极是吓人。
楚静,这不平凡的少年。
被如此多目光死死盯着,楚静只感浑身不自在,他举目四望,只见前路有一家小面摊,热锅中翻腾的响起正不断传来,惹得他腹中蛔虫不断叫嚷。
楚静从未涉足世间,从小生活在楚氏门中,不愁吃穿!随后楚氏灭族,又跟着顾紫韵,千算候,秋雪宁同住七年,哪里亲自动手做过什么?
如今落魄,自从正午将顾紫韵埋葬过后,他便怀着一颗复仇之心踏上旅途,妄能寻得良师,习的绝世神功,斩下火麒麟的头颅。
只是饶是如此,他也不过是**凡身,加上长途跋涉,总算在日落之时,看见这边陲小镇,方才进城没走进步,便被四周弥漫的香气四溢的佳肴弄的叫苦连天。
他原本只想出场寻些野果充饥,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走了!心中只道,若是想要报得大仇,就不能饿了自己;如此想来,倒也不顾四周刺脸的目光,径直向那面摊走去。

他这一动,倒是让四周行人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怪人!”
那面摊小厮见他走来,本不想多理;但他眼角余光一闪,忽地望见楚静腰间挂有一块色泽鲜明的玉佩,虽说只是一小厮,但在这繁华之地,也算是见过市面之人,一眼便看出那玉佩价值不菲,连身上前,陪笑哈腰。
楚静一见这人如此模样,倒是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多想,自顾自暇的找了张桌子坐下,那小厮连声道:“小兄弟,要吃点什么呀?小店的面可是这‘奉回镇’第一,可要品尝品尝?”
他话音未落,却是一旁的肥头大耳大汉讥讽道:“第一?!二娃子,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妄称第一?”
那被称做二娃子的小厮听后,倒是挺直了腰板,应承道:“朱老三,小本生意,怎敢和您老比呀?”
那肥头大耳的朱老三听后哈哈一笑,别看他体型虽大,身形倒是娇健的很,两步便走到楚静身旁,将二娃子挤到一旁,道:“小兄弟!走,到我店里来喝壶小酒,吃碟小菜,难道不比这二娃子的烂面强吗?”言罢,伸手拉着楚静便走。
那二娃子此刻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呀;难得的大肥羊,如今落在这死胖子手里,恐怕一会儿,连骨头都不剩了。
反观楚静,如今却是一头雾水,本只是安安稳稳的吃完面,可如今被这胖子朱老三拉到一间小茶肆里,面上放着一壶烧酒,一盘卤牛肉……
眼见如此,楚静顿时眼中放光,夹起一片牛肉就嚼了起来,大是满足。
朱老三乐得呵呵直笑,不时望向远处气的横眉竖眼的二娃子,更是开心;立时满上一杯烧酒,递给楚静,道:“小兄弟,来,吃肉不喝酒,怎可尽兴?”
楚静微一思索,他本不想喝,但转念一想,当年楚萧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之时,何其豪爽?自己怎能落了父亲下风?想罢,倒是不多言,直接接过朱老三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吃肉。
他这一举动,倒是让朱老三惊得目瞪口呆?本想这十几岁的小子,在这自己特制烧酒面前,定是闻闻也要醉倒;不想他如此豪爽,酒量不低。
第二杯,三杯,四杯……
一壶酒尽,牛肉亦尽,楚静也是相当满足,摸着肚子,一脸享受之色。
唯独剩下那朱老三一脸惊讶,远处二娃子的幸灾乐祸。
酒足饭饱,楚静此刻倒是已有几分醉意,努力的甩了甩头,起身告辞,道:“多谢这位的大哥招待!”
那朱老三回过神来,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哪里,哪里!小兄弟,这一共七两银子,你把账个结了如何?”他说话之间,还不忘把那对贼目望向楚静腰间玉佩,似乎随时要给他抢过去似的。
楚静一听他说起银子?倒是犯起了糊涂?只道这记忆之中,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东西,问道:“这位大哥,冒昧问一句,银子?是个什么东西?”
朱老三顿时傻了?当今天下,竟有人不知银子为何物?
他转念一想:“定是这小子没钱,给老子装傻?好,正和了老子的意!”一念及此,他脸色忽地狰狞起来,对着楚静,扯大嗓门吼道:“臭小子,没钱学人家喝酒吃肉?今日若是你没钱拿来,看老子不宰了你!”
他这一吼,倒是惊得四周行人纷纷侧目,一见是之前那奇怪的少年,都是好奇心顿起,不消片刻,茶肆一旁便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楚静这几日生气可谓跌倒谷底,如今难得酒足饭饱,稍微满足了一下;却被这不知死活的朱老三辱骂一通,若不是被这几年跟着千算候修心养性,如今恐怕早已狂性大发,如魔如兽。
他强忍怒火,道:“这位大哥,我初来咋到,却是不明银子为何物?还请大哥告知!”
那朱老三假意面露苦色,向着众人道:“大家看看,不知银子为何物?这是个什么道理?想吃霸王餐,也不看看地方?她妈的,你小子运气好,遇到我朱老三这等好人,但你吃了我的东西,岂有不付钱的道理?你看看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之物,老哥我赔个本,当是做善事好了。”
这朱老三看来已算准了楚静身上除了那玉佩外,便什么也没有了;只见他上摸摸,下摸摸,果真是一贫如洗,空空无一;只是那玉佩是顾紫韵所留下的遗物,怎可随意典当?
无奈之下,楚静心中灵机一闪,道:“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之物!……”
他还有话要说,却已被朱老三拦声截下,道:“没有?你那玉佩是什么?欺负哥哥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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