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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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节的前十几日,学校全部放了假,青灺、青丝都回到了家。青灺当然还是和百克打得紧,索性把作业带到了百克的家去做了,成日里吃在一块,玩在一块,做在一块,睡也在一块,显得很是投机,好似有谈不完的话题,这倒真地有点让他们相信了叶怜梅的梦。青丝还是在家中练着琴,不过,由于有些日子的集中练习,水平有了不小的提高,至少有些曲目可以慢慢地弹得连贯了起来,已经可以听出了些味道来。
不知为何,快要春节了,讆塽不去按自己的意愿愉快地生活在外面,反而起了变化,在家待的时间长了起来。这倒让叶怜梅有些着急,她现在不想他老在家里待着,很希望他保持原态,这样就会有让她与镡省岚更多的见面机会。镡省岚预约叶怜梅出来,她虽然没明确表态,已算是默认了。叶怜梅在这个思想大转弯中,似让她看到了自己思想之湾外面的一些东西,但现在又被丈夫的归来而挡住了视线和去路,她感到不快,甚而有点气愤。她把不愿讆塽在家长待的想法,打电话告知了镡省岚,镡省岚虽为她着急,但也无法,只得暂时作罢,只说再等机会,至于他内心所思的自己与叶怜梅的关系,还有自己目前在公司的地位,这些都是自明得很。
讆塽准备归家前,只是买了好些电影光盘,书是他反感的东西之一,自然不会有。头几日,他一直独自闷在办公室里看来看去,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看电影,第二天总是起得很迟。可后来,他可能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意思,毕竟与自己的性情从来不相吻合。他显得很为无聊,而且这年尾年头又在即,要想图个吉利的话,那就得将与叶怜梅还在僵化的关系融和融和。他于是想主动与她接触,要与她开车出去兜兜风。有一天早晨,他本该睡至十点钟的,在早八点就起了床上了楼去。叶怜梅的门没有关,是敞开着的,她躺在床上手握遥控器在看着电视,他进来了,她显得很木然,根本没有挪动一点,依然保持着样子,眼睛只是盯着电视不放。
“怜梅,你在看电视呀?”他将脸上堆满笑意,低声地问。叶怜梅没有回答她,继续保持原态。他见她对他这样,就突然有点愠火起来,而且就想给她点厉害尝尝,于是就趋近了说:“难道做了一次不光彩的事就永远是坏人了吗?”还是没有回应的话。他叹了口气,把脸背了过去,不看她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你倒要给我说出来听听呀,别老这样不死不活的,让人看了就难受,好象就你的坎过不去、我的坎就能过得去似的。”说着就往外走。
叶怜梅平时虽是在看电视,可她一边看的是电视,一边还在想着镡省岚的貌象和言行,她是对她丈夫彻底失去希望才会让镡省岚在她的心目中占有了位置的,这是她自己作出的狠心,她自己当然明白。可现在眼前站着的是她的丈夫,当然得把镡省岚先放在一边,实际上他进门前就把镡省岚放下了,她没办法,只能如此。她也需要把她和她丈夫的关系理理顺,最起码今日先得把心态尽快调整过来。可他来到这里,两句话还没说完就显出很生气的样子来,这令她有点受不住,就感觉心火不打一处发,觉得满肚子鼓胀着怨气,只是不愿发作,也许从此永远不会对他发作,她要把一切都忍过去、扛下去。忍呀忍呀,她听着讆塽的快要走出房门的脚步声,终于没能忍住,站起身来大叫一声:“讆塽!你今天给我站住!”
讆塽一听,他妻子开口说话了,显得有些高兴起来,笑着说:“呀,我的夫人,你终于想开口说话了,你都快憋死我了。”他转过脸来一瞧,吓了他一身冷汗,叶怜梅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眼窝了,脸色铁青,脸上的肌肉似乎全在抽搐着。叶怜梅呼地又坐了下来,似山洪要暴发一样,这多少日来的愤懑她都要在这一刻倾倒出来,她日后才会感觉舒服,才会有与镡省岚的真正开始。“好你个讆塽!你今天好象还想倒打一耙,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来,你休想你没门!我今天倒要捅捅你这马蜂窝,到底看看是谁会螫人!又是谁正在蜇人!”隔壁的讆青丝被吓得咽咽地哭了起来。牛妈听到了吵声也丢下手中的活计,忙跑到楼上青丝的房间,边哄着青丝边听着隔壁的动静。
“你别这样嘛,有话好好说,我听着就是了。”讆塽又变得好象天生就没有脾气似的,显出很平静的样子,实际上是因为他内心有想法,即他与妻子的关系怎么样并不重要,她实在要折腾就随她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阻挡不了的天事,他自会照旧做去,他相信这是他注定的、改变不了的东西,一切人一切事都不可能改变他的一切的。
“看看,听听,你说这话的意思、语气和样子,你还是在说这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在对你散泼,是我在叼蛮泼野,是吗?你反倒生起我气来了,真是活见鬼啦!啊?”叶怜梅凶凶地看着他,一眼不眨。
“怜梅,别激动,你先别激动,你先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其实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不错,这全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可我不是在改吗,你这样不是让我肉烂的地方遭来更多的苍蝇吗。”讆塽此刻为了平息圣怒,保护自己,只得把自己的事作了这样的比喻。
“我激动?是我激动吗?怪得我这样激动吗?你还知道这全是你的错?你还知道你那是烂肉?你那烂肉我还以为是灿若桃花、美如醴酪呢,哼!”叶怜梅把脸别向别处,气呼呼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都别激动,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是想来请你陪我一起出去兜兜风散散心的,你看你这——?!唉!”讆塽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别装成你那熊样,我看了就不舒服。”叶怜梅对讆塽表现出的那种拿她没办法的神态,她看着就特别地着火。讆塽还在冒着危险过日子,他认为她肯定不能看出他目前的心思来;而且装出他就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来,还要让她知道,他本就是有点受她委屈的。关于这些,叶怜梅在此时讆塽的表情里都读出来了,就更是气得鼻子通不过气来,“你看你这假惺惺的样子,算我八辈子倒了霉了,算啦,我从此认了,认你狠。就你这样,还要我陪你出去玩,你就带上你的那些个烂七八糟的女人去玩吧,我这辈子是不会跟你去了!你给我出去吧,滚!”叶怜梅捡起了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讆塽缩头躲闪。说实在话,这还真是叶怜梅的人生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肝火,火旺得似要把自己和丈夫都烧焦。
“那你就具体说说,出了上次那事后,我都搬回来做事了,除此之外我又做错什么了?别老是一个人的不愉快弄得全家跟着受苦!”
“你搬回来了!好,你搬回来了,是吗?你全都搬回来了,是吗?你搬回来了那些烂东西,可你的心在哪儿呢?你的心搬回来了吗?你不如把那些个烂货臊货全都弄回来得了!”声音大得连自己似乎都有点受不了。
“我的心在哪儿,我的心在公司里啊!我的心在家里啊!我的心要给你,你次次都让我难看,你说这能怪得了我吗?”讆塽的声音倒总是轻轻的,他的心计玩得可真够狠的,他的坚持,他的一直保持的这个外表的样子,保持沉默的样子,装出极为无奈又可怜的样子,是的,他的这些个样子让他在两人的事件中显着优势、占着主动。
“你在你个屁公司!你别以为你的那些个小伎俩我都不知道,你就觉得你聪明,别人都是木瓜,其实你比驴还蠢,你的那些个想法我比你还清楚,今天我就完全地告诉你,你的心事不在公司更不在家,完全就在那些野女人身上,你到处留情,你到现在还在藏着掖着,总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讆塽,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太自以为聪明了,你!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你迟早一天会被你自己的聪明毁掉你卿卿性命的!你别太神气了!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的。”叶怜梅还闪现了与镡省岚瞬间的情景。
讆塽听她彻底地揭穿了他的事情,他的东西完全丧失掉了,黑面纱完全被面前的这个他认为是疯女人的人给揭去了,整个遮盖的东西全都裸露了出来,于是他真地上了火,冲前一步伸手就给了叶怜梅一个狠狠的巴掌,可打过了又立即收回,感到有着少许后悔,但知道已收不回来了,只得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打过妻子脸颊的手。叶怜梅被打后,哭着说:“好,姓讆的,你今天打我,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你就等瞧着吧!”呜呜地捂着嘴巴哭泣起来,并没有泼妇般地还手撕打。牛妈赶忙跑了过来,说:“讆先生,你怎么还动手打人呢!连我也认定这就是你的不对,你还要这样对待她,真是的!打自己老婆的男人算得上什么男人!简直算不得人呢!”讆塽见牛妈进来数落他,还骂他,他也顾不了许多,从瞬息的愣神中快步夺门而出,下了楼去。
等讆塽下楼走了,牛妈也带着青丝下楼,叶怜梅止了哭,一手捂着发红的腮帮子,一手抓起了电话打向了镡省岚,好象镡省岚现在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是最值得信赖的人,他的肩膀就是她坚实的靠山,她简直把他当成了亲人、自己的人了,这在她说来现在已是没有必要回避的事实。她把她与丈夫吵架,还有她丈夫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的情况,都向他倾诉了,包括经久以来的她的苦衷,似压制了很久而突然找着了说话的人。镡省岚听得不觉产生了揪心的痛,“这痛是为了她?难道这就是爱吗?”他抓电话的手慢慢放至半空,想了一想,又把电话送至嘴边,说:
“让你受委屈了,难为你了!”实际上镡省岚知道,即使叶怜梅在这个时候向他诉苦,他也没有办法去解救她,因为女人是讆塽的,一切的一切暂时都还是讆塽的。
“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这跟你没一点关系。”叶怜梅哽咽着说。
“唉!你若是早一点听我的话,情况就会有很大的不同,可能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现在也就不会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算了吧,这事也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是我们家庭矛盾的必然结果,我认了。可我只是为将来的日子难过,这倒要我怎么过才叫好呢?唉——!”叶怜梅作试探性的口气,跟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还没有想出办法来,看来暂时你只得先忍着了,对不起,就先忍一忍吧。”
牛妈在楼下听到了叶怜梅与镡省岚的通话,她感到有些惊讶,两个人的谈话令她不解,这让她慢慢回想起从镡省岚到讆家大院以来与女主人之间所发生的一些情况,可根本就没想出什么来,因为许多事情,在她看来也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来那么多的复杂呢。可现在她近乎要改变看法了,虽然实情她还不太清楚,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只是叶怜梅在挂了电话后,却比原先安静多了,她思忖了良久。她对今日的样子感到非常惊讶,即使如她这样的年龄,还是任何人都不会看出她能把自己的样子变得如此难看,会发这么大的火,这火简直要把自身烧焦,她气得有点懵了。她还想到了小时候、上大学、上班,想到了父母额上的每道皱纹、头上的每根发丝,想到了过去的牛妈和现在的牛妈,又想到了与自己丈夫相遇、相识、相知到结婚的过程,凡相识的人都不认为她会有如此凶恶的样子出现,这一状态似乎就与她格格不入、极不合适,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今天还是出现了,可结果又怎么样呢?“对,”她想了,“什么合适不合适,发生了就发生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任何人都是人而不是神。我往后照样是要抬起头来见人呢!”她想到最后,从烦人的思绪中、繁乱的杂识中得出一个结果:她要冲破自己思想壁垒,要静静地渐渐地进行下去。她摸着似还火辣辣的半边脸颊,胸口闷闷地疼,后来就睡着了。

镡省岚与叶怜梅之间,说起来还真没承诺过什么,只是任凭事态的发展罢了,至于以后的什么情况,双方都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耐心地等待着,只能静观其变化。叶怜梅虽如斯想,但具体什么情况,也只认随缘罢了。
讆塽与妻子关系闹僵而下楼后,就将车驶出了大院,当时真不知道要去何方。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妻子的相关理解不可谓不正确,又如此怒不可遏,“可怎么就不见哗哗的眼泪呢?她真地这么硬性,这么多年来,我倒还没看出来。”不过,他并没往别的方面想去,他怎么都不会往雇来的钢琴教师身上想的。她是有了与镡省岚未来想法在前而根本不会去哭,而且这也全是给丈夫逼出来的,一切的一切是为了将来,包括在此情景下流不出眼泪亦是如此;当然,也许是报复的烈火烧干了她体内所有的水份。但她知道,要解决这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就要勇敢面对这一关。
今日的奇怪的现象又出现了,讆塽不自觉地又把车开到了度仁生的“尘世咖啡屋”门口,到了门外,自然停住车,一抬头才知道自己是来到了这里。他只得下车去了店里。这次巧得很,聂筱月在店里,而度仁生外出办事去了,听说是到了外县,是去做什么大业务去的。也许有人要问了,这开咖啡馆还要主动出击去找客户?在家坐着等不就行了吗?可也有人说了,这世界什么奇事都有,单单这咖啡馆主动搞点大业务就这么大惊小怪?更有人说了,不懂了就别害操心,你若是没事了,尽管去喝得了呗。
讆塽进了门问了小姐,知道了度经理不在,于是找了个单间坐定,然后叫来两杯咖啡,又烦请服务小姐帮他找来聂筱月。他说:“这位小姐,我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叫聂筱月的女士?”讆塽明知故问。“呀!今天的讆老板怎么这么客气呀,你是说我们的聂经理啊,她现在在二楼办公室呢,你要找她吗?”“能不能烦请你帮我把她找来,就说楼下有一客人想见她,问她能否抽空来一下?”“好吧,我去帮你问问看。”“谢谢你了,小姐。”
讆塽于是坐在那儿静候着聂筱月的到来,其实他此时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正他还是把刚才打自己妻子的事给彻底忘了,当然他也绝不会想到要弄上个“禽兽”二字来比喻自己的。
聂筱月不知是何客人在楼下等着她,度经理又不在店里,她无论如何是要下去一看的。她由服务小姐领着走到了讆塽坐的单间门口。“聂经理,就是这位客人要找你。”服务小姐介绍完就转脸出去了。
聂筱月瞪大了眼睛看了讆塽一眼,还轻声地念了一句:“怎么是你?!”说着就要转头回走。
“怎么?客人到了门上,聂经理连这一点脸面都要不给吗?”聂筱月听他这么说,只得回头又看了看。“来吧,请坐吧,大经理,请?”讆塽起身示座。
聂筱月已无回走的可能,只得按着他的手势落座,但眼睛并不朝他看着。她在想:“这个家伙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直接跑到这里来找我,根本不顾场合,特别是是否得到了我的同意这个重要一环他都不予考虑,就采取这样的方式来见面,实在是让人惊恐和怀疑,而且这就更加可恨,难道他平时都是这样的吗?他的妻子知道吗?他的妻子要是知道了,能受得了他这样吗?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让人感到惊讶,让人觉得不可靠?!怎么都变得这么难以捉磨、不可思议?!”
“这儿的工作环境还真的挺不错呢。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讆塽打破沉寂。聂筱月没有予以理睬,仍然静望着别处。“是我令聂小姐感到不高兴了吗?”虽然前面的话聂筱月并没有回答,讆塽也并没感到有什么异样,只是后来的话中,他把“聂经理”三个字直接就改成了“聂小姐”,想拉近他与她的距离,想靠近他想要说的话题。聂筱月全当没听见,这倒让讆塽有点窘迫起来。
“你为什么要写那封信?”聂筱月坐了一会儿,只顾自己说,眼睛仍旧不看向他。讆塽听后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啊?噢,那完全是为了表达我对筱月小姐一见如故的感觉嘛,那真的就是我的真心话呢。”讆塽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是确实不想再说下去了,一方面是情不由衷,一方面他确想听听她的回声,看看她的反应,细端她的容貌。
“我去把它拿来还你,你把它拿走,就当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不看他,说话显得硬,没有讆塽插话和接话的机会,说完就起身走出了门,去到她的房间里去取信去了。不一会儿,她就下来了,把手中的他给她的信还了他,丢在了他的面前。说:“作为客人,我只能说您请慢用,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说着就走了出去,头也没回。这让讆塽有点为难,似乎这是今儿自找的苦,因为没有别人强迫要他到这里来的,他似乎总是神差鬼使的。他愣在那里,两杯咖啡一杯也没动过口。他只是在回想刚才聂筱月的身影和声音,他看得最仔细的时间就是在她两次进门、一次出门的时候,他确实看清楚了,一个是正面,一个是背面,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令他重新心旷神驰起来:“真是旷古未闻的绝色美人!怎么就没让我早认识呢?!这上帝的安排真让我感到十分地遗憾!”他又怪起了上帝。在他走出门坐上车子时,顿了片刻才发动了引擎。他对他夫人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又鬼推似地来到了这里而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简直令他难受,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开着车走了,至于车开向哪儿,他现在是可想而知的漫无目的,任凭麻木的感觉驱动着自己、驱动着车子。
聂筱月因讆塽的突然出现,她产生了说不清的滋味,反正总是怪怪的,主要还是她看到他时她所想的那些个问题,在心里面重复地过着,是与苏乾夹杂在一起地过着。她跟殳珏不同,殳珏虽生在乡村,可却是在城里长大的姑娘,而她就是在乡村长大的孩子,根本不会象殳珏那样会用很开明的眼光去看待讆塽的这个行径,即使受了高等教育,是个聪明智慧的女孩,但她的思想就如她的行为并不十分地明亮,属于静而能美的类型。唯一令她舒眉的是,她虽对这封信在渐渐地淡忘,但在独处的时候总会想起它,给她带来不快的感觉,而现在她把它交给了他,是当面亲手交给了他,他也没能对她怎样,她心里踏实多了,舒心多了,以后不会因为它而时常感到不快了。她开始慢慢学着忘记了。在第二天,她似乎就将这事给忘了,好象容易得很,可能是她本就任何时候都没对这信、对给信的主人产生过任何的兴趣的缘故。
只是聂筱月自拿到苏乾的电话后也犹豫了,包括写信的问题都未能速速解决。她总是思前想后,她认为既然针对讆塽的问题自己这样断然否定,那么对苏乾她就能这样吗?这样对苏乾的妻子公平吗?也就在那次,她有了这些想法后,她就立刻否定了她当时曾对苏乾产生过的那些个冲动,并羞怯地想到: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对自己的疑惑难琢。“难道这就是我吗?当代人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吗?现在人都只顾个人的情感泛滥而不顾别人的感受甚至法律、道德了吗?这合乎什么呢?”但现在人在贯彻始终方面并不如过去的人,即使曾静思过一些问题,但再遇上时还是依然故我,甚至还说“这个世上许多事情都根本不以人的意志而能转移得了的。”聂筱月也曾如此想过,但没办法,就是拿得起放不下,对苏乾的问题,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反复思索都无济于事,只能承受思索后的苦恼,不能得到最终的断然否决,这才是她真正的痛苦所在。
对于度仁生,他也是喜欢聂筱月的,说到底,象聂筱月这样如花年月的又有学识和智慧的姑娘,谁见了不喜欢那才叫怪。但度仁生的喜欢,于聂筱月却不能看出,度仁生的手下也是如聂筱月一样不能看出,就只有度仁生自个心知肚明,他把他对聂筱月的爱埋藏得太深太深了。他只比她大几岁,一个在二四年华慢步,一个才离而立之岁。在聂筱月想来,这些都是正常的,度经理对她的好纯粹是正常的工作上的关心呵护,而不会是别的什么,她一直认为他是现在世上所剩不多的一种好人,她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她感谢度经理对她的无微关照,就是上司对属下的那种,就如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所以她把讆塽不愉快地记在心上一段时间之后,就把苏乾快活地放在心尖无时无刻,而对自己的度经理却从未产生过什么奇异之意。度仁生在引进聂筱月刚开始阶段只能算是最正常不过的想法,所以他想用聂筱月来吸引住苏乾和讆塽这两个重磅人物。而后来讆塽的再次到来,度仁生就已感不快,因为他知道讆塽的真正来意,也知道了什么叫引狼入室。他那时真是把生意放在了一边,把心思提到了首位。讆塽当时是很快就走了,他根本没想到度仁生的这种感觉和做法,就是现在,讆塽也还是不知道度仁生对聂筱月有这种感觉。这样说起来,度仁生做得实在是到位,别人包括讆塽这样的人竟然也没有察觉。度仁生是想,自己是有家之口,想得到再爱之人并不那么容易;自己在公司里工作,如果闹出什么菲闻故事,对自己影响不好,对公司也不利;还有公司的长远发展,他想是要靠他和她来共同完成的;但更主要的是时机根本没有成熟,他不想象禽兽那样说爱就要表达的。所以,他把他对她的爱埋藏了,他静等烂漫春天的到来,到时候他想它会生根发芽、快速成长起来的,这他深信不疑。他等待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地说,由于聂筱月的介入,他对自己的妻子并不如以前那样的好了,只是他在夫妻的这幕戏中,思想境界实在是高一个层次,也可以说因此而显得实在是演技高超,他的妻子根本没能看出他的现在的迥异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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