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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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赶到牛角巷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看来目前的身体对酒精还需要锻炼才可目前的时辰尚早,青楼的客人还未到来,青楼里的姑娘们,多聚在一起闲扯打发时间,门口亦是冷冷清清的。
赏心楼的门前,二柱和顺子蹲在石阶上,瞅到富贵忙凑了上去,“大柱呢,还在家折腾吗”富贵问
“睡醒了吃了些东西,又开始在沉思谁劝也不理”二柱一脸的忧色
“只要吃了东西就问题不大,这事好办交给我就行了”富贵拍拍二柱的肩膀,转身进了赏心楼。
赏心楼的正厅虽对于别的乞丐来说是禁区,对富贵却是个例外。在青楼中讨营生的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要应付好,一个不小心拳头上身了,还要笑脸相迎,无论是楼中的姑娘还是招呼客人的姨娘、茶壶多是经受过伤筋动骨的痛楚,富贵在多年的乞讨生涯中,各种临床经验丰富推拿正骨亦是娴熟,再加上前世的中药知识,治疗起来往往比请来的郎中还要见效,久而久之在青楼界小有名气,姑娘们身体有什么头疼耳热的小毛病,富贵出手是也手到病除。
富贵亦不会放过和青楼结交的良机,如有需求随叫随到定会用心治疗,青楼也不会舍近求远的找那些郎中,还省下一笔不菲的诊金,时间一长,下下对富贵的态度多愈加亲热。
富贵进了门后熟络的挨个打招呼,所有低档次的姑娘都得在大厅等候客人挑选,唯有挂牌的当红姑娘方可留在房中等候的资格,一时间大厅内的女人花枝招展的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环肥燕瘦多姿风情,各种不同气味的胭脂熏香迎面扑来,怪不得引得众多的牲口络绎不绝无怨无悔往这里送银子。
站在大厅中,看的富贵是眼花缭乱的也没找到红袖,正在挠头时,只见角落里一堆姑娘闹腾起来了,似乎是两个姑娘言语不和厮打起来了,其中一个略带沙哑的高亢口音甚是独特,隔着老远也能分辨的出,正是富贵要找的正主过气姑娘红袖。
现在一时又没什么客人,司空见惯的押司们也懒得去搭理,时间不长果然就被旁边的姐妹拉解开,一个年纪偏大的姑娘被推拥往富贵这边走来,口中还不依不饶的叫骂“小浪蹄子仗着年少几岁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当年老娘红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路边卖唱呢,抢了老娘的客人还挖苦我不招人待见,也不照撒泡尿瞅瞅自己长的那鳖样”
富贵上下细打量一番,红袖身着用曾经流行一时的落花流水锦做成的边妆花小袄,只是细看那镶边的地方早已经磨得起了绒,上头口子上的缝线也已经有些脱落,有些凌乱的发髻上别着几只做工粗糙的廉价首饰。足以说明红袖的现状确实是不尽人意,富贵心里有了底,等会开口也踏实些。
其实红袖的年纪并不算大,看面相也不过二十三四岁而已,瓜子粉脸眼睛顾盼有神,粉面红唇的别有一番风情,正是富贵在前世做鸭的生涯中最喜接待的类型,但是反之在这新人辈出竞争激烈的行当里早于淘汰,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当吃香,来这寻欢作乐的客人,多出些钱也要找个年幼貌美的姑娘尝个新鲜,照顾红袖生意多是一些图便宜出手吝啬的老客,红袖的日子过得愈加窘迫。
年老色衰后私房钱不够,或者人老珠黄,青楼的老鸨无利可图也不会发善心白白养着她,多会被赶出去自生自灭,为了糊口只好去街边的棚子,了此残生,妓院的等级就是的等级,最低等的妓院里的简直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对青楼来说,有恩客愿出钱替姑娘赎身,走从良之路、嫁为人妾是她们所向往的命运结局。但是,从良嫁人必须是在年轻貌美之时,一旦人老珠黄,则“门庭冷落马鞍稀”,无人问津了。也曾听闻红袖当年风光一时,可惜的是红袖心高气傲不愿为妾受那主妇的窝囊气,每每轻信落魄的读书人的甜言蜜语,情深意长的海誓山盟之后,把多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用在书生上京考试打点上,妄想可以在书生及第后会念旧情正式迎娶她,可惜的是红袖的命运坎坷红颜薄命,遇人不淑,没有将爱情进行到底,不知道是那些书生的学问浅薄无颜相见还是及第后背信弃义,统统不见了踪影,还生生错过多次恩客替她赎身纳妾的机会,药铺中买不到后悔药,生意冷淡后被老鸨赶下楼来,只好继续在青楼厮混着等待着要不是被人赎身纳妾或是等待着被驱赶的结局,唯有的想法只要能当前的日子过的凑合些,在被赶出去的时候手里多存些省吃俭用下了保命钱就行了。

虽说不再挂牌,开始红袖的恩客还是不少的,当初可望不可及的红姑娘,意淫的最佳对象,如今可轻易亵玩,一时招惹了不少的恩客,好景不长感觉这挂过牌的姑娘也不过如此,上了床和百十文价钱的姑娘没什么两样,大失所望之后也就少有人问津了。
没想到雪上加霜连那几个有限的老客,也被其他姑娘抢了一个,红袖憋不过气来,今儿特意寻个话茬找她的晦气。看到富贵想见者亲人般,拉着富贵不松,喋喋不休的倾诉自己的委屈
“老娘早就看中了那一件翠翘金雀玉搔头,央求当铺李掌柜多次了,那该死的李老头上床的时候说的满口答应,委婉奉承了好几个晚上,过后又拍拍不认账了,来了也不照顾我的生意,这才和那个浪蹄子好了两个晚上,翠翘金雀玉搔头就上头了。想当年老娘还挂牌的时候,那李老头就是捧着大把的银子,也要看老娘心情好不好呢,现在反而挑剔老娘来了,那个浪蹄子还特意戴在老娘面前显摆,不撕了她才怪”
富贵面带悲天悯人表情的专心倾听,红袖宣泄完怨气才用手帕擦擦眼泪,富贵忙体贴的扶着红袖回去自己的小屋补补妆,妓院中有规矩,如有嫖客留宿,另有铺陈精洁的大房。众自住的小房,却颇为简陋。年青貌美的红妓住房较佳,生意冷落,老鸨待她自然也马虎得很,所住的是一间薄板房。红袖的薄板房虽有几件物件,亦破损陈旧,也整理的颇为干净,红袖自嘲的说“富贵你先将就着做吧,等姐姐补完妆再和你聊聊”
“红袖姐姐你别招待我了,你还不知道我那狗窝那如你这呢,就这样的摆设挺抬举我了,再好些我可不敢登你的门”富贵插科打诨的回应着。
红袖见富贵说的风趣,莞尔而笑心情也好转多了,富贵忙凑过去帮忙举举铜镜递递胭脂,干些下手活。
红袖补完妆,对着铜镜凝视良久,“富贵,你看姐姐真的老了吗”“哪能呢,姐姐正当风华正茂嫩的像朵花的纪儿怎会现老,现在出去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妹妹呢”富贵的一脸严肃。
红袖听后是抚掌大笑,半晌才停下来“好久没有享受过有人侍奉有人恭维的感觉了,没想到富贵的马屁也能拍的如此推陈出新,这种感觉真是太遥远了,今儿你小子鞍前马后的献殷勤,肯定是有事求我,到现在也别藏着掖着了说吧,”
富贵刚刚经历了红袖的沧桑悲凉一面,打好的腹稿反而迟迟疑疑的张不开嘴了,生怕再伤害红袖。
红袖打量着富贵的神情,香喷喷的身体倚在富贵的身旁,玩味的腻声“小和尚思春了,想要姐姐陪你就说啊”,略带沙哑的磁性充满致命的诱惑,富贵一个激灵忙躲去一旁,强笑“姐姐说笑了”
富贵虽说年纪尚幼,连续几年的不懈苦练,身体甚是精悍,身高已于无异,毫无乞丐的惫懒褴褛,再加上长相清秀谈吐风趣,人缘又好青楼中的姑娘多是喜欢半真半假的说一些荤腔打趣他,富贵也不是善茬,前世的风花雪月积累的经验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油嘴滑舌的嘴上净沾些便宜,光说不练就玩些嘴把式,青楼的姑娘就语带双关的戏称富贵为光吃素不见荤“小和尚”,只要不喊小太监富贵也不计较。
“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再不开口姐姐可就走了,外边姨娘的耐心有限,时辰久了冷嘲热讽的谁也受不了”
说完红袖起身拿起身子要走,富贵急忙拦住“大柱认识吗,常给楼里跑腿的那一个”红袖很是莫名回想半天才依稀有些印象“知道他干什么”
“大柱对你是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不敢有别的想法,只求你能委屈一次吗,价钱随常例走,不会少你的那一份”红袖听完就粉面带煞瞪圆杏眼,打量富贵一脸正经的表情不像是说笑。
正色说:“要是你富贵想要的话,姐姐我可以无偿陪你一次,想必姨娘们也不会计较什么,至于那个大柱之类的屁话,权当姐姐没听过,再说的话就休怪姐姐翻脸了,劳烦你以后也不必再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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