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肉身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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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转之后又来个急转直下,大起大落的情况突变,蛮横的肆意蹂躏王二脆弱的心灵,把一个未经磨炼的年轻人彻底治蔫了,他那是老奸巨猾的周屠户的对手,不由得彻底放弃挣扎任人摆布,满脸哀求的盯着这位来路不明的世伯,“世伯明鉴,小侄年少无知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望世伯指正,小侄一定会该一定悔改”,看着王二一步步走进自己所挖的陷阱,周屠户露出一种类似灰太狼的狞笑
周屠户循序渐进的耐心诱导,“我周屠户在西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你王二来摸了我女儿一把说摸错了,赔我些猪肉了结,我不予你计较,那你也设身处地替世伯想想,明天李二后天赵二摸过了都说摸错了,也要赔些猪肉了结,那我还开什么肉铺,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在你面前,省的留在世上丢人现眼成为别人笑柄”。
王二看到周屠户说的如此严重,顺着他的思路也是这个理,真有些罪孽深重的感觉,迟疑半晌才嗫喏说了一句;“当时却有些孟浪了,和世妹有所接触不过只限于手而已,没有世伯所说的那样没有分寸啊”
“只限于手还而已,呸,你个不知羞耻的畜生,摸到手你还嫌不过瘾怎么得,多年的书都被你念进狗肚子里了,”周屠户悲愤的啐王二一脸的吐沫。
王二羞愧不已,多年孜孜不倦苦读圣贤书,深受礼教训导,不敢说德厚流光也该能做到不欺暗室吧,没想到自己刚一进周家肉铺就变得如此丧尽天良,竟会得陇望蜀对周家女子产生非分之想,燥的地下有条缝也能钻进去,摸到手也算是摸了吧,谁让咱闭理呢,
“世伯,您看如何处理才能稳妥”王二垂头丧气的认命
“我家的妮子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一向温柔敦厚束身自好,今日被你毁了名节,你怎么也要给一个合乎情理的名分啊”周屠户换做推心置腹的语气道
“名分,要啥名分”王二傻傻的问
周屠户勃然大怒一手提起王二,恶狠狠贴近王二的脸“你小子给我装傻,天天给别人写婚书岂能不知道要什么名分”周家三兄弟也十分配合的眼露凶光,围了上去
王二忍着刺鼻的口臭,苦苦哀求“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待小侄回去禀示家中长辈方可定论呀”
“你家中还有什么长辈,父母不是早过世了吗,还敢欺我”周屠户面带不豫
“家中尚有一婶娘,多年帮衬待我犹如亲生,婚姻大事当得征求她老人娘家的意见,不然于理不合小侄定不敢应啊”
周屠户沉吟一下觉得也是在理,再逼迫下去,王二若死活不应也是没招,索性让他立下字据,也不疑他反悔。吩咐二小子借来纸笔,王二为了能早些脱离虎口也不考虑过多,按照周屠户意图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记录下来,重点渲染了自己的冒犯对周家女子带来不可挽救的伤害,是懊悔莫及,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在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依命相逼,周屠户终被王二的真诚所打动,勉强同意了王二的做法,在回家禀示长辈后,将择日正式迎娶周家女子,
王二写完后,槁形灰心,周屠户拿在手中,翻来调去的看了几遍,尴尬的抬头看了看三个儿子,三小子慧心明白父亲的心思,拦住门前行走的年幼学子,用一串糖球的代价证实所写相符,如获至宝的贴身收好后,殷切的理一理王二刚才抓皱的衣领,“老汉也知道你的家境,回去后聘礼什么的意思一下,有那么回事即可,婚后我还能眼看着女儿在你家受苦不成,不但帮衬你家生计,就是供你坚持学业参加应试也不是不可以”,
王二听闻后强颜呆笑一下,也忘了行礼转身出了肉铺,周屠户撵到门口洪声:“贤婿走好啊”不料在听到周屠户的贤婿称呼下,王二一个身形不稳差点直接趴了下去,稳了稳身体才蹒跚而去。
话说王二出门后,周屠户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一幅踌躇满志的神态,看的三个儿子满心的不解,实在看不出那个胆小如鼠的穷书生有什么好了,值得父亲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着把妹妹嫁给他,而且还不计聘礼多少反而准备倒贴,实在是不符一贯为人处世的风格,或许两家过去真的有深厚的交情不成。
二小子首先按捺不住,凑到父亲的跟前:“怎么没听爹提起过还有这等关系的旧故啊”,周屠户扭过脸来,瞥眼见到三个儿子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王二,周屠户的心情大好,看在三个儿子今天的表现非常架势的份上,也有了显摆的兴趣,摆摆手招呼儿子都坐到桌旁,端起茶杯才放在嘴边,又忙不迭的停下来,顺手把这充脸面的破叶子倒了,王二都走了还喝这苦玩意干啥,对着茶壶畅饮过温白水,才张口“王二老子在世的时候,是个取得解试的文人,据说也曾做过衙门的师爷,在县城也算个小有名气的人物,怎么会和我这沿街卖肉的老汉有什么关联”

“那爹干嘛要谎称王老先生有交往”二小子傻问道,
周屠户语塞一下,站起身子恼羞成怒:“屁话,他来买肉我卖肉不就有了交往了嘛,对待问题干嘛要如此死板,你小子说话的时候也动动脑子,你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妄言不成”看到二小子被他数落抬不起头,老大老三也不敢吭声,这才解气的坐下来。
不料二小子直耿耿又来质问一句“不是还说交情深厚呢”“我少给他一两肉他找我翻脸,他少给我一个大钱我找他拼命,这样的交情还不够深厚”周屠户倒也理直气壮
老二彻底无语了,老大迟疑一下才开口:“王家再显赫也败落了,爹何必把妹妹嫁给那穷书生呢”
“眼光要放远些,王家败了还有王二呢,我看那小子不是个就此落魄的主,说不准还能有高中的机遇,那我们家岂不是跟着红了起来,再不堪有个读书人的女婿,在街坊面前也光彩不少呢”周屠户伸头瞅瞅里间,压低声音说:“你妹妹的性情还不了解,心思早就在那小子身上了,顺水推舟拿捏住王二岂不是行个方便”
三个儿子这才明白周屠户的算计,多为父亲的高瞻远瞩崇拜不已,欣欣然各自领命回去,为日后的妹妹出门提前做足准备。周家“柔儿”几近收铺,方才自里间面露羞赫的走出来,不停的拿手和肉案上肥肉比较,怎么也找不出相近之处,心中嘀咕读书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做什么事都要东拉西扯的含蓄半天,明明是自己主动倾情反而“肉儿”“柔儿”的纠缠不清真不痛快。
王二晕晕乎乎的出了肉铺,冷风一击头脑才有所清醒,本来自己是理直气壮的讨要自己应得的猪肉,怎么一转眼会突然成为毁人清誉的浪荡子,猪肉没要回来还要以身相抵,这里外里损失大了。想到这儿恨不得剁下这只惹事的贱手,王二生计艰难,一向不见油荤,急中生智想出一个损招,经常借买肉之名在肉案上左挑右拣的,再吹毛求疵的百般挑剔后扬长而去,回到家中在锅中洗去粘了一手的油腻,就此下了汤面补补肚里的亏空。只是这招使得过于频繁,多被肉铺的伙计讥讽的下不了台,唯有周家肉铺的女子对此从不计较,于是王二去的勤了,没想到不是不在意,而是零存整取聚集在一起算的老账,这下便宜没占到老本倒赊进去了。
满心想回去讨回清白,无奈被周屠户反复无常折腾怵了实在是迈不开腿,气愤之下也没回家直接奔婶娘家去了。
到了婶娘家,叔叔早亡几个弟弟也是忙于生计不在家,只有和婶娘一说,婶娘亦知那周家是有名的泼皮,得罪不起也没了主见。本身就有王二的错处,也不好经官处置,娘俩思虑半晌相对无言。王二年数也大了,只苦于家境败落,找不到匹配的好女子,婚姻大事才一直拖延至此,如今王二又有把柄在周屠户的手中,周家女子一直在肉铺搭手帮忙,说明也是个能勤于持家的妇人,周家家底殷实嫁妆也不会少了哪去,婶娘思虑过来反而劝王二认了这头婚事,王二见婶娘亦是同意也就随了去了。
走个过场把婚事办了,只不过王二把喜庆的婚书赫然写出了绝笔的悲愤味道,实属难得。婚书几近破损方才从王二的手中夺出,着实累出了周屠户的一身臭汗,情景直逼《喜剧之王》中尹天仇痛失剧本时的悲壮。
婚后,婆娘虽长相平庸,但胜在面色白皙体态丰腴别有一番风味,平日里殷切照顾,再加上周家的帮衬,王二的生活质量提升不少指数,倒也算得上因祸得福,王二心平气和的渐渐接受了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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