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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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冰急忙赶回客栈,直奔乐真房间,不想却是人走屋空。屋内物品一切正常,没有打斗或挣扎过的痕迹。
“一定是金彪。”任冰冲口而出,心中想着,除了他没有人会如此大胆,更不可能如此高明,金彪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看来我还是迟了一步。
“冰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发呆么?”任冰正要夺门而去,却见乐真立在门口,手里端着两碟小菜和一壶酒,刚才的话显然是出自她口,可是任冰却未听到,想是心急如焚的缘故吧。
任冰箭步上前抓住乐真双臂,险些将酒壶撞翻,好似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重逢般欣喜若狂,急问道,“真妹,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房里等我?”
“冰哥,我见你中午吃得太少,就叫这里的大师傅做来招牌菜给你,这不,快来吃吧。”任冰也便走近,表情仍很紧张,轻声问道,“真妹,你今天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吧?”
“有哇。”乐真倒是爽快的答道,“那位小雪姑娘的美貌简直可令日月无光,可她的蛮横几乎又要使天d动摇,这难道不很特别么?”
“除了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乐真很是惊奇。
“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任冰认真道。
“没有哇,我一直在厨房的,你看到我刚上来。”
“这倒怪了,难道是我多想了?”任冰自言自语后又忙说道,“来,我们吃饭吧。”二人坐了下来,任冰心想:若是恰巧遇到一个疯子也还说得过去,那小雪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来,冰哥,我们干一杯。”此时乐真已将两杯酒斟满放到了二人面前,其兴致勃勃的端起了杯子道。
任冰回神一笑,问道,“为什么喝酒,况且你又不会喝?”
“不会喝可以学嘛。”乐真也笑着说,“听说冰哥曾经醉过,我也要品尝一下喝醉的滋味,先干为敬。”说完一扬脖酒已下肚,立时干咳几声,脸呛得通红,却又拿起酒壶欲斟,被任冰一把按住,“哎,真妹,喝醉的滋味可不是好尝的,喝一杯就够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啊”
“再没别人?”
“没有,你还想有谁?”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明天又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你总是骗人。”乐真撒娇道。
“哪有,我怎么敢骗公主大人呢。”
“我就说嘛,你总是迁就我,根本就没忘记我是公主”乐真一脸不悦,噘起小嘴道。
“我该死,又说错话了,罚酒三杯。”任冰右手轻拍已脸,然后忙端起酒壶倒了酒连饮三杯,乐真见状一笑道,“你喝那么多不怕醉啊?”
“好,那我们就不喝了,吃饭吧。”任冰趁机将酒壶放到一边,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其抬头夹菜间却见乐真边吃边笑望着自己,便问,“真妹,你笑什么,吃菜啊。”说着夹菜放进了乐真碗中。
“没,没什么。”乐真忙低头用饭,二人用完饭,各自休息,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任冰起床已是很迟,总感觉头脑混沌不清,便以为是昨日饮酒所到致,不免一笑,暗道:若是让小雪知道我酒量如此,非给她笑死不可,以后可要好好练习一番。想着走近乐真房前,推门便进,不想屋门反锁,心中纳闷:怎么真妹今天也起这么迟呢?口中叫道,“真妹,每天早上都是你来叫我,今儿怎么也赖床不起啦?”稍等片刻不闻屋内有何动静,突然想到昨天之事心知不妙,大叫两声“真妹”便撞门而入。
床帘垂着,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任冰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去,口中说着,“真妹,你还好吧,请回答我……”走至床前,仍不闻声,伸手轻撩床帘,却见乐真头向里睡得正香,不免一笑,伸手一拍其肩道,“真妹……”话未说完便向后仰去,接着一个转身跳至门口,其见乐真今日反常便加倍小心,果然有暗器放出,还算躲避及时,“叮叮叮……”数粒石子没入墙里。
此时床上之人弹跳起穿窗而出,身形快极,任冰并未看清相貌,只听一句话:“要活午时醉云阁”
“喂,哪个醉云阁?”任冰忙追出去问道,却早已没了人影,“果然轻功高明,江湖中恐怕无人能敌,难道是无影无形二首?”其想着折身回屋,起出墙内的类石物,总共九粒,绿豆粒大小,均是精钢所制,“九亡石”这三个字第一时间反应在任冰的脑海,其深知练习此种暗器的难处:由于质d和形状的缘故,若没有超级的腕力和速度是很难发挥它“中则生不如死”的效力的。显然刚才那人已是练至顶级,那时任冰之凶险,想来令人悚然。
任冰再次感叹金彪的非同一般,果然是个棘手的人物,因为他料定又是金彪派人所为。
无论对手多么强悍,都不允许任冰退缩,因为他们已经抓到了他的致命之处:乐真公主。
他回想那人临走进留下的话,分析:一定是要救人必在午时之前赶到醉云阁。“去是一定要去,活人也是要救,可这醉云阁的d点所在可是一个大大的难题。”因为此城为方形之d,东南西北四角分别建有阁楼,均名为“醉云阁”,若是四个挨个找来,恐怕要到天黑才能跑遍,自己徒劳费力倒还不讲,害公主丧命岂不失职至极。
任冰心中又在分析:金彪祖业江南,他为避免引我疑心,定会选d点在北处,但他又一定知道我会想到此点,俗语言“最危险的d方也就最安全”,我只有孤注一掷,选择最南面的醉云阁。想定之后,任冰便去马棚中牵雪儿昨日留下的千里驹“黑加白”,不料其中十来匹黑白马就是不见“黑加白”,但其无暇顾及雪儿是否将马牵走,随便拉了一匹,蹬上马狂奔而去,毕竟自己的性命和公主的生死均悬于一线,怠慢不得。
还好,任冰及时赶到了目的d“此处山水相依,绿树成林,烟雾缭绕,景色堪称绝美,醉云阁就坐落在群山间。“金彪还真会选d方。”任冰想着已展开身形沿山边向醉云阁奔去,既是赴约就要光明正大,所以任冰大步直上二楼,正走间却见前面走廊上坐有一人,正是雪儿,此时雪儿显然也已见到了他,一边伸食指放在嘴边做禁声状,一边招手。
任冰见了雪儿便知选对了d方,忙箭步奔了过去顺势坐在其身旁笑道,“你倒好兴致,坐在这里欣赏美景?”
“喂,老兄,你看看清楚,我是在查案呐。”雪儿连忙争辩,然后又没好气道,“你不是要守株待兔么,怎么又来羊入虎口?”
“我放心不下你嘛,”任冰又笑道,“喂,查到什么,说来听听。”
雪儿闻问,顿时来了兴致,高谈起来,“呐,你记得昨天你那个老婆,和那个书生是一伙的。”
“你怎么知道?”
“我进去问他的啊。”
“你问他,谁?”任冰显出很吃惊的样子,嗓门也提高了些,问道。
“干嘛那么大声,想吃了我啊?”雪儿不满,停顿片刻才接道,“那个书生啊,昨天你走后,我便化装成老太婆走进去向他们打听一个人。”说到此处突见任冰在不停的笑,又是不满,“喂,我在给你分析案情,你总鬼笑个头?”
“哦,对不起,继续继续。”任冰忙一本正经的道歉。
“你在笑什么,啊?”雪儿穷追不舍,任冰又是一笑,“我是在想象你变成老太婆是什么样子。”
“没正经,我这是案情需要嘛,唉,在我苦苦查案的时候,还不知某人陪着漂亮妹妹干什么呢。”雪儿说着狠狠的瞪了任冰一眼。
任冰连忙打住,问道,“你跟他们打听谁了?”
“老身远房的一个表外甥女啊。”雪儿故意装出苍老的声音,一笑又道,“也就是你那个老婆。”
“你能不能把那个老婆换成那位妇人,我听了实在别扭。”任冰也开始不满起来。
“有人要认你做老公,你高兴都来不及呢还会别扭?”雪儿笑着问道,见任冰下瞪着自己忙改口道,“好,不说不说,那位妇人听见我的话忙从里屋走了出来,说‘你是表姑,怎么我从来不知道?’仍是那双死鱼眼,见了我就恶心,却还要装成热情的样子拥抱了一下,说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嗨,你还别说,她居然相信了,忙给我介绍了她的丈夫,就是那个书生。”
“那个书生也没说什么?”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冲我笑笑。”
“屋中还有没有其它人?”
“有哇,是她婆婆,有七八十岁年纪,坐在躺椅里眯着眼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哼,以为你是谁……”
“一直没有睁眼?”
“不是,等到介绍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像针扎了**似的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盯着我,一口气说了一大车的话。”雪儿说着做了一个特别夸张的手势。
“什么内容?”
“没什么特别,无非是那些见面时寒喧的话。”雪儿很不在乎的说,突然像受了刺激,用力一拍任冰的手臂,“还有……”见任冰龇牙咧嘴受痛不住的样子,忙又用手轻抚其痛处,接着道,“我问到了他们的孩子,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居然说她们从来没有孩子。”雪儿显得很是惊讶。
“接着呢?”
“什么也没说,开始吃饭。”雪儿停了手,显是没了下文。
“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没有啊,大家一起吃饭嘛。”
“她们之间怎么称呼,你有没有注意?”任冰突然一问。
雪儿想了想,突然大叫一声,道,“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话!”
“你确定?”
“是,我确定,一句没有,而且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
“什么事?”
“那个婆婆的右手总是缩在衣袖里不肯伸出来,而且还时不时的发出铜器相蹭的声音,就像有好多铜球在打架一样。”
“这就是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婆婆应该就是人称‘独手送终’的钩三妹,没想到她的轻功也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d步。”
“难道她手中拿的便是送终工具‘九亡石’?”雪儿惊问,突又疑道,“不会吧,钩三妹哪有那么老,最多不过三十几岁,几年前我爹救过她的命,所以有点印象。”
“你可以化装成老太婆,当然她也可以啊。”
“但也为什么要化装呢?”
“听你刚才所讲,她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这件事不很光彩。”
“不光彩就不要做了嘛。”
“这就是金彪的高明之处。”雪儿闻言,突然一惊,“他们难道要杀你?”
“恐怕不只要杀我,你也有危险,所以你最好……”雪儿用手捂住任冰之口,令其不能再说下去,急道,“你休想叫我离开,待会儿我喊出爹的大名,保证她不敢伤你!”
“千万不可。”任冰却反对道,“她既然化装出现,便是不想叫人认出,你若叫破,她更是非杀你灭口不可,何况她这次来想必已是抱着‘不成功刚成仁’的心态了。”
“那我们就逃走吧。”雪儿拉住任冰手臂,“她们人多,硬拼我们会吃亏的。”
“好,那你快走。”任冰拍拍其肩道,“既然他们昨日不曾对你下手,今日也是一样,你若不去招惹他们,性命定然无忧。”
“那他们岂不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对付你?”雪儿又急道。
“不错,但这是我应该面对的。”任冰郑重的说完,一笑又道,“不过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说完,起身大踏步向亭内走去,因为他知道午时就要到了。
“喂,”雪儿也忙起身叫了一声,脚却未动,心中寻思:我要不要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呢?但我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去了肯定没命……
任冰怀着万分谨慎的心步入亭中,不想见到的却是三人围桌用饭的情景:对面正坐的是那位书生,其左右分别是钩三妹和那位妇人,三人闻声均抬头望了过来,是以任冰忙上前拱手道,“打扰几位用饭实在不妥,还望见谅。”说着快速循视一番,见钩三妹背后不远处生有一个火炉,其上三米处吊有一个布袋,鼓得滚圆,心中暗惊:难道真妹在里边?
此时只听钩三妹道,“小兄弟言重了,请你来就是喝酒,怎么会是打扰,快请入座。”说着做了一个让座的手势。
任冰闻言,向桌上望去,果然正对自己还摆有一副碗筷,于是笑道,“那在下就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坐了过去。
“来,干杯。”书生一言,四人同时举起了酒杯,“先干为敬。”二人一饮而尽,唯有任冰持杯不动,“除了一只蚊子,不知酒中是否还有别的作料?”
只听书生道,“蚊子可以乘人不备,任意妄为,人却不行。”
“说得对,”任冰说完也将杯中酒饮尽,又道,“酒也干了,该谈正事了吧?”
“你很急吗?”妇人开口道,“我最讨厌有人在吃饭时说一大堆废话。”
“抱歉,我倒无所谓,只怕吊着的口袋会吃不消。”任冰笑道。
“你要吃烤肉?”书生突然问。
任冰忙道,“不要。”
“那就吃菜吧。”书生说着夹起一要青菜梗递到任冰面前,任冰说着“多谢”伸出筷子将菜夹住,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身而来,忙运力于筷子之上。
“小兄弟不必客气,还是让我给你放在碗里吧。”书生不动声色道。
“怎敢劳驾,还是我自己来吧。”任冰笑道。
二人说话间两双筷子一直凌空不动,任冰始终感觉对方的力源源不断的涌来,心中很是吃惊,不知自己到底可以抵抗多久。一刻钟过后,书生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自便吧。”
任冰又道一声“多谢”,夹过菜放进嘴里,说了声,“好香啊!”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那就言归正转吧。”妇人说,仍是面无表情,“今天我们请你来,就是为了向你借件东西。”
“哦,什么东西?”任冰放下筷子问道。
“你的人头。”
“没问题。”任冰闻言并不吃惊,爽快的答道,“但俗语‘礼尚往来’,你有什么来交换?”
“那个口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我要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
“你怕我们骗你?”
“不是,我只是要知道自己的死是否值得。”
“你认为我们没有能力硬抢?”
“不是,但我相信三位英雄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让在冤死。”
“少废话!世事无绝对,一切不可能今天都会变成可能。”钩三妹始终不声不响,此时方才厉声道,又一句“看招”,已伸出左掌直击任冰面门。

任冰见对方来势汹汹,忙伸手招架,同时也腾空倒飞出去,钩三妹紧追不舍,虽是单手出招,却是刁钻毒辣,步步致命。
任冰只守不攻,边接边问,“后学与前辈素未谋面,更无怨仇,却不知前辈为何非要置在下于死d不可?”稍待片刻,见钩三妹并不回话,仍一招紧似一招又问,“望前辈告之名姓,也好要我死而瞑目。”
“到阴槽d府问阎王爷吧。”
“因为不明不白,所以我拒绝死亡。”任冰说着已是攻守参半。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权利。”
二人如此僵持过百招,仍是胜负不分,若再对打下去,任冰体力虽胜,内力必损耗很多,因为对手不只一个,是以仍处劣势。
此时钩三妹却突然住手,倒退两米立定,任冰不明所以,也立定不动,眼观六路,原来书生已提剑直指布袋,道,“你难道非要它下来不可?!”
“不要!”任冰忙否定道,“要我如何,你们才肯保她平安?”
“很简单,”钩三妹答道,“上午你侥幸未死,如今你若能受得住我‘九亡石’一击,老身便不再与你为难。”
“‘九亡石’的厉害尽人皆知,受之一粒便是痛不欲生,若是九中更是必死无疑,这岂不是要我自杀?”
“比自杀更痛苦,”钩三妹笑了,其中好似含着许多苦楚,“你要死得痛快也可以。”说着,只听“当”的一声,任冰面前多了一把匕首。
任冰扫一眼匕首,抬眼道,“在下还有一问。”
“讲!”
“现实为何会如此的不公平?”
“要怪就怪你自己,你的身份,你的责任。”钩三妹道。
“除了死,我别无选择?”
“不错!”
“如果我非要选择呢?”
“那死的就不只你一个。”
“很好,我要看到陪我死的人。”任冰紧盯住布袋说道,心中正在寻思:口袋中的确是真妹吗?若是,她怎么不动呢?难道已经死了?我任冰今天怎么会如此被动呢?
“看好了!”书生说着已挥剑向吊绳扫了过去,“不要!”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任冰还是阻止了,因为他实在无法下这个赌注,无法确定布袋中的不是乐真,但却还是迟了一步,书生的剑虽未接触绳索,但绳索却还是断了,布袋应声掉到了火炉上。
任冰来不及看清楚,便觉右臂被捉,耳边响过一声“快逃!”便随着拉力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d上,同时身后一声巨响,再回头望时,整座阁楼已成一片废墟,其马上想到了救命恩人,忙侧头望去,惊喜的发现救自己的人竟是雪儿,原来是她击掉了布袋。
“小雪,你怎么还在这儿?”任冰笑着问,伸手扶雪儿站起。
雪儿笑着说,“我不在这儿,恐怕你早见阎王了。”
任冰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是实话,“你怎么……”
“别说了,快逃吧。”雪儿打断他的话,拉了他的手便迈步向前奔去。
“站住!”不知何时,钩三妹三人已成三角之势将二人围在了中间。
任冰见无路可逃,便低头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布袋里有炸药?”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就在书生挥剑斩绳之时,钩三妹的仍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么?”
“那又怎样?”
“说明她很不愿意。”
“炸死我岂不是正遂她所愿?”
“你很白痴啊。”雪儿嗔怪一句,“看来他们高估了你,他们担心你看出端倪,只能不动声色,结果会是陪你被炸死,倒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宁死也不放过你。”
任冰此时又发现了雪儿的另一点可爱之处:细心聪明。脸上不免露出笑容,心中想着:今日有小雪陪着,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了。
“三姨,”此时的雪儿已大声叫着奔到了钩三妹身边,挎住了她的手臂亲热的笑着,“真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您,自从您走了以后,爹总怕您旧病复发,还说要派人看望您呢。”
钩三妹惊望雪儿,问道,“你,你是谁?”
“雪儿啊,三姨难道忘了?前年爹见你我情投意合,还说要我认您做干娘呢,你却说,‘不敢高攀’执意不肯。”雪儿仍是笑道,如拉家常,好似忘了自己还正身处险境。
钩三妹甩掉其手,道,“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小雪,你真的认错人了,欧阳帮主在找你,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任冰希望三人知道雪儿的身份便会放她一马,于是说道。
“好,我们一起回家。”雪儿说着拉住任冰一起走。
“休想!”钩三妹一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别想离开!”
“三姨,他是我的朋友,你若杀他就是忘恩负义,爹若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就一定不会救你!”雪儿气愤道。
“格杀勿论,速战速决!”钩三妹说完,三人一掌双剑同时攻向了任冰。
任冰忙用力将雪儿推出丈许这才反身接招。
书生内力雄厚,右手持剑,剑法慢中持稳,属“以慢制快,以静制动”的打法;而妇人的内力却是断断续续,忽快忽慢,忽强忽弱的涌出,手中剑也是飘忽不定,好似时隐时现令人捉摸不定,是以接起招来更是难上加难;钩三妹的掌法对任冰来说已算熟悉,所以相较之下还是无甚忌惮。
数十招过后,任冰突然惊觉,说道,“原来是‘漠北拳王’南宫先和‘江南玉剑’钟离厚两位大侠啊。”
“还算你聪明!”南宫先道,其堪称拳王,因曾一拳打死一头骆驼而闻名大漠,今日不知为何会在中原出现。
“你可以死而无憾了。”钟离厚道,其是江南剑宗之后,虽属阴柔一派,但剑法精妙,是以百年来扬名江南,无人能敌。
“能向三位高人讨教功夫,的确不枉此生,”任冰笑着说,“但求生是每个人的权利,在下只好得罪了。”说话间,其手中已多了一把利剑—子母剑。
三对一打得难解难分,雪儿在圈外只有袖手旁观的份儿,心急如焚却也无奈。
任冰虽拼尽全力对敌,但在三人强劲的攻势下已渐落下风,如此看来,若是没有奇迹出现,其在五十招之内必死无疑。
此间,任冰折身闪开钩三妹的来掌,右手剑气将南宫先的剑圈住,左手将其右手铁拳格开,却不料被钟离厚钻了空子,其腾空而起剑尖下坠直刺任冰心脏,剑气顺流而下,此时就算是神仙也休想逃开。
钩三妹出身丐帮,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其刚才之所以未与雪儿相认,是不想令其余两名杀手起疑心,好在关键时候使出绝命招式救雪儿与任冰于危难之间。此间其见任冰顷刻间便要命丧剑下,忙集全力拍出双掌击向钟离厚与南宫先,正是失传多年的“降龙十八掌”。
雪儿此时也看出任冰危在旦夕,其急着救命忙从怀中掏出一物便向夺命之剑掷了过去,碰巧的是飞出之物正是那枚晶莹剔透的珠花,此时阳光正盛,照在上面便令其射出数串银光,光亮无比,直刺人眼。
四人之间立时苍白一片,无论谁都看不到对方,是以钟离厚落剑太快,只刺中任冰的左肩,但不幸的是,钩三妹此时也是不辨目标,双掌走偏,右掌拍空,左掌却是实实在在的击到了任冰前胸,其连受剑掌之伤,即刻便口吐鲜血,但本能仍令其反剑刺向来掌处,不巧却刺中了钩三妹胸口。
眨眼间亮光消失,四人均是立定不动,雪儿忙上前欲看个究竟,却见四人突然仰面倒去,又听有人叫道,却是声嘶力竭,“雪儿,三姨对不起你……”正是钩三妹。
雪儿见南宫先和钟离厚已经死了,均是因受“九亡石”所击毙命,便知钩三妹暗中出手相助,顿感自己先前误会她了,忙上前半蹲,右臂揽住其背,看到其胸口的伤便知性命难保,急道,“三姨,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你是天底下最伟大的英雄,我以你为荣……”
“不……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钩三妹低声道,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三姨,是不是金彪要你来杀我们?”雪儿又急问,见其点头忙接道,“你怎么那么傻,要听他的话?!”
“我不慎中他暗算,服下剧毒,另外两人恐怕也有同样遭遇,取得解药的条件便是任冰的人头。”
“好卑鄙!”雪儿气愤道。
“其千算万算,本以为有我三人出手,定是万无一失,却料不到会遇到你,更料不到我与你相识,不过他知道我们的计划,马上就会派人过来交换人头,你们还是快走吧……”钩三妹说着已是有气无力。
雪儿闻言忙抬头向山下望去,果然隐隐约约见五六人骑马向山上奔来,说道,“来得好快。”此时却听任冰含糊叫着“真妹,真妹……”其心知任冰此来为救乐真,忙问道,“哦,对了,那个公主……”低头却见钩三妹已然断气。
当雪儿走至任冰身边,他早已昏迷不醒,于是忙拖着其烂泥般的躯体与来人背道离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终于回到客栈,迎面却见乐真从中走出,雪儿想到任冰为救她几乎丧命,未料想她却安然呆在房里,顿时火起,但因急于为任冰医伤只装作未见,将任冰扶到了床上,解开其衣襟,却见伤痕累累:胸口掌印,肩头剑伤,左肋赫然有一重记,正是铁拳所伤,恐怕肋骨已断,一时心痛不已,泪水差点儿落了下来。
乐真忙跟了过来,怒气十足,“冰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能不能放过他?”说完推开雪儿,坐在床边为任冰擦拭伤口。
“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丫头懂不懂礼貌,出去晃荡也不关照一声,知不知道差点儿害死这个傻瓜!”雪儿一触即发,大声吼道,“你走开,我要为他疗伤。”
“不必麻烦了,”乐真道,“冰哥怎么会不知道,是他要我还马给你,他心肠太好,不忍对你直言,你如果还识趣的话就不要再来扰他,你的马就在下边,你可以走了。”
雪儿闻言如受雷击,其不愿相信却突然想到他迷糊中仍不停的叫着真妹,便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小雪,小雪,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任冰昏迷中抓住乐真的手,不停的说。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乐真忙接道,待其安静睡去便也起身出去了。
雪儿牵着“黑加白”,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是举步维艰,因为她不想就这样走了,无论如何,她就是放心不下任冰,不管乐真怎么说,她只相信任冰,她要听他解释,她不能让他在自己还未释然时便死掉,于是她骑上快马飞奔而去。
不多时,雪儿带着四个郎中奔回客栈,这可是其跑遍整条街软磨硬泡,连拉带拽才“请”来的。
“各位快请!”雪儿说着开门而入,不料却见屋中已是空无一人,“哎,人呢?”
“姑娘,你把我们大老远的拉来,病人呢?”郎中们本已很不痛快,见屋中无人,以为是被戏弄,却因刚才已尝过了雪儿的厉害,不敢有所反抗,只是低声发起了牢骚。
“吵什么吵,没看我也在找嘛,等着!”雪儿没好气的说完,便“噔噔噔”的跑下楼去,来到柜台前“啪”的手拍桌子,“老板,我带回的人呢?”
老板放下手中的事,站起身笑问道,“姑娘说的可是那位受伤……”
“就是他,人呢?”雪儿急道。
“被官府的人带走了。“老板显得很是惋惜的说。
“为什么?!”雪儿又惊又急。
老板见状满脸笑容,慢道,“姑娘别急,听我慢慢的说。”
“快说啊!”雪儿心急如焚,自责刚才一气离开,等探明情况,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去救他。
“刚才李大人带了好多人进了客官的房间,我见大人亲临忙上前招呼,原来其中有几个大夫,他们为客官又止痛又敷药又灌药,忙乎了好一阵子,总算洪福齐天,性命无忧了。”
“这不是好事么,你干嘛吓我说他被人带走了?”雪儿长出一口气,笑道。
“我怎么敢吓姑娘,他明明就是被李大人带回府里疗养去了。”老板一脸无辜。
“真的,你确定,你发誓?!”雪儿突然抓住老板手臂,连珠炮似的问道。
“姑娘,我为什么要骗你?”老板说着无奈的伸手欲将雪儿的手推掉,雪儿却突然松开,双手拍着其肩跳了几跳笑道,“好,太好了,他真的不会死了……”
“姑娘,你找我们来到底做什么?”原来几个大夫等得心急,便下楼来寻了。
雪儿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此来之目的,虽是枉来心情却是极好,忙笑着招呼,“请你们吃饭啊,各位从医多年,救死扶伤功不可没,来,快请坐,要吃什么随便叫,帐算我的,”雪儿说着伸手拍拍桌子,“大家静一静……”待得寂静无声,便接道,“大家尽情的吃,尽力的喝,今天我做东!”
在座的各位听了自然乐意,忙叫着小二加酒加菜,四位大夫也笑着坐了下来,暗叹飞来横福。
老板认为能与受官府尊重之人为友自也非同一般,是以并未急着要她付帐,可惜这次他却想错了,雪儿一摸钱袋,才知仅剩五两银子,脸稍变色却不敢声张,其怕被群起而攻之,望着人人笑容满面的喧闹着,心中若不堪言,暗悔自己刚才多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正不知如何是好间,突听有人要酒—竹叶青,因为是上等好酒,又因为是他人买单,所以供不应求。
“老板,竹叶青没有了。”小二边招呼客人边喊道。
“那快去买啊。”老板从未见过生意如此兴隆,喜不自禁,笑着吩咐。
“实在抽不开身呐。”
老板刚欲亲自出马又不想未收钱而先垫本,正犹豫间,雪儿挺身而出,“老板,我跟你去买吧,我是东家嘛。”
老板很是高兴,“那就麻烦姑娘了,我还有帐急着算呢……”
“那就不劳驾了,我马上就回来。”雪儿笑着说完撒腿便狂奔而去。
总算逃过此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雪儿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一路上蹦蹦跳跳,兴奋异常,不慎撞到一位路人,其忙笑着道歉,“对不起,老兄,我太开心了,哎,好奇怪,怎么是你?哈哈哈哈”说完爽朗白大笑起来。
万俟怪脸上仍无表情,不发一言。
雪儿却并不理会,只管将刚才的“惊险”告之于他,仍是边讲边笑,却不闻万俟怪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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