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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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庙外传来岳不群的声音:“咱们到庙里瞧瞧。”令狐冲大喜,叫道:“师父,师父!”岳不群也喜道:“是冲儿吗?”令狐冲道:“是!弟子和四师弟都在。”段天浩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道师父见了曲丫头会怎么样。
这时天将黎明,岳不群进庙见到林氏夫妇的尸身,眉头一皱,道:“是林总镖头夫妇?”令狐冲道:“是!”当下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将林震南最后的遗言也禀告了师父。此时,岳不群也发现了段天浩身后的曲非烟,问道:“天浩,这小姑娘是谁?”段天浩搪塞道:“这是刘师叔的家人,刘师叔和那曲洋都去世了。”岳不群看了看曲非烟,心里一动,突然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曲非烟道:“我叫做曲非烟。”段天浩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坏了!
果然,只见岳不群脸色大变,又问:“不知姑娘和曲洋怎么称呼?”曲非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看了看段天浩,小声道:“他是我爷爷……”岳不群大怒,一掌把庙里一截石柱劈得粉碎,指着段天浩喝道:“你……你竟然敢勾结魔教的妖女,好大的胆子!你这孽徒,留你不得!”说着竟似要将段天浩一掌毙掉。
令狐冲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道:“师父息怒,四师弟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请师父千万饶他一会!”段天浩也跪下道:“师父息怒!”岳不群长叹一声,道:“天浩啊,莫怪为师心狠,我是怕你走错路啊!你们都还年轻,正是容易犯错的时候,可是这自古正邪不两立,多少青年才俊都毁在这魔教身上!你看你刘师叔不就是个例子?罢了,为师念你初犯,你大师哥又替你求情,这回就饶恕了你,你且起来吧。你去把那妖女杀了,为师既往不咎。”
本来段天浩还以为师父原谅了自己,可听到最后一句,脑子轰的一声响,师父让我杀了她!那曲非烟也听到了,她也不说话,走到段天浩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把自己杀掉?瞬时间,曲洋祖孙的音容相貌,一笑一颦都在脑中闪过,段天浩也不起身,对岳不群道:“弟子看那曲洋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而这曲姑娘更是无辜,为何一定要杀他们?反看那些嵩山弟子,骄横跋扈,乱杀无辜,却是比那魔教更该杀……”
“你这畜生,住嘴!”岳不群怒气攻心,上来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段天浩扇到墙角。段天浩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嘴角流血,口里说道:“我……段天浩剑下……只杀该死之人,要我乱杀无辜,恕弟子……难以从命!”岳不群气得快疯掉了,大喝:“那好,你不愿杀她,那我今天就清理门户!”说着,就欲往那段天浩一掌打去。
令狐冲忙死死地拉住岳不群,嘴里道:“师父,四师弟所言虽是偏激,可是也不无道理,正邪虽不两立,可这小姑娘却是无辜的……”“畜生!连你也反了不成?”没等令狐冲说完,岳不群一脚把他踢到一边,还欲往段天浩那边儿去。”这时,曲非烟突然跳到岳不群面前,道:“你这个老头真是昏庸透顶,忠奸不分,真是妄称‘君子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岳不群怒极反笑,道:“你这妖女,小小年纪就魅惑我徒儿,当真留你不得!”说着,就一掌拍去。
突然,一道青影拦在曲非烟面前。岳不群大惊,忙收内力,可两人还是被掌风击中,段天浩当时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师父……不要杀她,他祖孙两人救了大师兄,算是对我们华山有恩……”
“天浩哥哥,你没事吧?”见段天浩吐血,曲丫头急忙扑到段天浩身边,却被他一把推开:“非烟,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可是,你……”曲非烟稍一迟疑,便狠狠地跺一下脚,转身离去。
岳不群还欲追去,却被段天浩死死抱住大腿,眼见得那小丫头去得远了。岳不群重重叹口气,再看看地上自己最器重的两个徒儿,心里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凄凉。这是作的什么孽呀?难道天不佑我华山?

此时,突听得远处有脚步声响,向着土地庙奔来,不久高根明在庙外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在这里么?”岳不群道:“我在庙里。”又对两人说道:“你们起来吧,待回华山再和你们算账!”两人刚爬起身来,就见高根明奔进庙来,躬身叫道:“师父!”又见到两人在旁,喜道:“见过大师哥、四师哥。大师哥身子安好?听到你受了重伤,大伙儿可真担心得紧。”令狐冲微笑道:“总算命大,这一次没死。”
说话之间,隐隐又听到了远处脚步之声,这次来的是劳德诺和陆大有。陆大有一见令狐冲,也不及先叫师父,冲上去就一把抱住,大叫大嚷,喜悦无限。跟着三弟子梁发也进得庙里。又过了一会儿,岳不群之女岳灵珊、以及刚入门的林平之一同到来。
那林平之见到父母的尸身,扑上前去,伏在尸身上放声大哭。众同门无不惨然。
岳灵珊见到令狐冲无恙,本是惊喜不胜,但见林平之如此伤痛,却也不便此时说什么欢喜的话,走近身去,在他右手上轻轻一握,低声道:“你……你没事么?”令狐冲道:“没事!”这些天,岳灵珊一直为令狐冲担惊受怕,此刻终于相逢,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突然拉住他衣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令狐冲轻轻拍她肩头,低声道:“小师妹,怎么啦?有谁欺侮你了,我去给你出气!”岳灵珊不答,只是哭泣,哭了一会,心中舒畅了,却拉过令狐冲的衣袖来擦了擦眼泪,道:“听说你给青城派那贼子刺了一剑,,只吓得我……吓得我……”想起这几天牵肠挂肚,心神煎熬之苦,忍不住眼泪又簌簌的流下。令狐冲微笑道:“小师妹不用担心,你大师哥属猫,有九条命的,再说我还要见小师妹呢,才舍不得死呢。”岳灵珊脸上一红,娇嗔道:“就知道耍贫嘴,却总是叫人担心……你这次受伤可真不轻,回山后可须得好好将养才是。”
却说岳不群见林平之兀自伏在父母尸身上哀哀痛哭,说道:“平儿,别哭了,料理你父母的后事要紧。”林平之站起身来,应道:“是!”眼见母亲头脸满是鲜血,忍不住眼泪又簌簌而下,哽咽道:“爹爹、妈妈去世,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也不知……也不知他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令狐冲道:“林师弟,令尊令堂去世之时,我和你四师哥在这里。二位老人家要我们照料于你,那是应有之义,倒也不须多嘱。令尊另外有两句话,要我向你转告。”林平之躬身道:“大师哥,四师哥……我爹爹、妈妈去世之时,有你们相伴,不致身旁没人送终,小弟……小弟实在感激不尽!”令狐冲道:“令尊令堂为青城派的恶徒狂加酷刑,逼问辟邪剑谱的所在,两位老人家绝不稍屈,以致被震断了心脉。后来又有锦衣卫和木高峰先后逼迫他二位老人家,终于……。”林平之咬牙切齿的道:“此仇不报,林平之禽兽不如!”挥拳重重砸在柱子之上,只震得梁上灰尘纷纷洒落。
令狐冲又说道:“林师弟,令尊的遗言说道:‘福州向阳巷……’”岳不群摆手道:“这是平儿令尊的遗言,你单独告知平儿便了,旁人不必知晓。”令狐冲应道:“是。”岳不群道:“德诺、根明,你二人到衡山城中去买两具棺木来,两人应道:“是!”岳不群对众弟子道:“等料理完平之父母的后事,我们就启程回华山。”弟子们轰然称是。
此时,却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师父,弟子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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