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女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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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余沧海和木高峰两人正剑拔弩张之时,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这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向后平沙落雁式’!”
众人循声望去,却不知何时,门口竟站了一位绝美少女,身材窈窕,面容姣美,穿一身紫衫,两只眸子闪闪发亮,端的是古灵精怪。众人都觉眼前一亮,不由得议论纷纷。此时,段天浩两人已回到华山席上,见到那少女,却不由得心下暗自好笑:原来是这丫头,净知道胡闹,不过待会可有戏可看了。
却说那余沧海今日连遭刺激,早已怒气攻心,听得有人出声讥诮,一转头,不等看清是谁说话,循声辨向,晃身飞跃过去,一伸手便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却见那少女拼命挣扎,口中娇喝一声:“淫贼!放手!”竟似是要哭了出来。余沧海吃了一惊,本来刚才听她口出侮辱之言,狂怒之下,不及细思,认定青城派两名弟子又着了道儿,定是与她有关,这一抓手指上使力甚重,待得听她哭叫,才想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孩,如何可以下重手对待,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岂不是大失青城掌门的身分?于是急忙放手。
岂知那少女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叫道:“你这淫贼好生无礼!把我手臂都给弄断了,真不要脸!”这青城派掌门身经百战,应付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如此尴尬场面却从来没遇到过,眼见千百道目光都射向自己,而目光中均是责难甚至鄙视之色,不由得脸上发烧,手足无措,低声道:“莫哭莫哭,手臂没断,不会断的。”那少女却不答话,泪珠不住从眼中滚落,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神情。
众人见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穿一身紫色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却又泪光涟涟,无不对她生出同情之意。几个粗鲁之人已喝了起来:“揍这牛鼻子!”“打死这矮道士!”
余沧海此刻狼狈之极,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不敢反唇相讥,低声道:“小妹妹,别哭,对不起。我瞧瞧你的手臂,看伤了没有?”说着便欲去捋她衣袖。那少女叫道:“不,不,你别碰我。你这臭道士,死淫贼,打断了我的手臂,还要轻薄与我……”
余沧海一听心下狂悔,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两嘴巴子,自己怎么这么糊涂,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却又怎能去看她手臂?“小姑娘莫要装假!”余沧海正感无法可施,人丛中突跳出一名青袍汉子打断少女的话,正是那青城派中最机灵的方人智,“我师父的手连你的衣袖也没碰到,又怎会打断了你的手臂?”
定逸师太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抢步上前,伸掌便向方人智脸上拍去,喝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脸。”似是在骂那方人智,客厅上众人哪个听不出来这分明是在讥讽那青城掌门。
却说那方人智伸臂欲挡,定逸右手疾探,抓住了他手掌,左手手臂一靠,压向他上臂和小臂之间相交的手肘关节,这一下如果压实了,方人智手臂必断。余沧海一看不好,回手一指,点向定逸后心。定逸只得放开方人智,反手拍出。余沧海却不欲和她相斗,说声:“得罪了!”跃开两步。
定逸握住那少女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哪里痛?给我瞧瞧,我给你治治。”一摸她的手臂,并未断折,先放了心,拉起她的衣袖,只见一条雪白粉嫩的圆臂之上,清清楚楚的留下四条乌青的手指印!定逸大怒,向方人智喝道:“小子撒谎!你师父没碰到她手臂,那么这四个指印是谁捏的?”那少女一旁接道:“是乌龟捏的,是乌龟捏的!”一面说,一面指着余沧海的背心。
突然之间,群雄轰然大笑,有的笑弯了腰,有的笑岔了气,有的笑得口中茶水都喷了出来,大厅之中,尽是哄笑之声。余沧海心下纳闷,不知众人笑些什么,这小姑娘骂自己是乌龟,不过是受了委屈随口谩骂,又有甚么好笑了?只是人人对着自己发笑,却也不禁狼狈。这时,方人智纵身而前,抢到余沧海背后,从他衣服上揭下一张纸来,随手一团,余沧海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却见纸上画着一只大乌龟,自是那少女不知何时贴在自己背后的。余沧海羞愤之下,心中却也一凛:“这只乌龟当然是早就绘好了的。别人要在我背心上作甚么手脚。决无可能,定是那少女不住挣扎叫喊之时,趁我心慌意乱之际,便即贴上,如此说来,这小小女娃功夫不俗,那她的家人一定深不可测。”
那余沧海转眼向刘正风瞧了一眼,心想:“这女孩莫不是是刘家的人,原来刘正风暗中在给我捣鬼。”刘正风给他这么瞧了一眼,立时明白,知他怪上了自己,当即走上一步,向那少女道:“这位姑娘,恕在下眼拙,却不知你爹爹妈妈如何称呼?”这两句问话,一来是向余沧海表白,二来自己确也起疑,想知道这少女是何人带来。却听那少女道:“我爹爹妈妈有事走开了,叫我乖乖的别动,说一会儿便有把戏瞧,有两个人会飞出去躺着不动,说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叫甚么‘**向后平沙落雁式’,果然好看!”说着竟拍起手笑了起来。却见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兀自未曾拭去,这时却笑得甚是灿烂。众人一见,不由得都被她逗乐了。眼见那两名青城派弟子兀自躺着不动,**朝天,**上清清楚楚的各有一个脚印,自然是大丢青城派之丑。

余沧海伸手到一名弟子身上拍了拍,发觉二人都被点了**道,正与先前申人竣吉人通二人所受一般无异,若要运内力解**,自己必定大耗功力,此时不但木高峰在旁虎视眈眈,而且暗中还伏了大对头,觉不能为了替弟子解**而耗损内力,当即低声向方人智道:“先抬了下去。”方人智向几名同门一招手,几个青城派弟子奔了出来,将两个同门抬了出厅。
那少女忽然娇声道:“青城派的人真多!一个人平沙落雁,有两个人抬!两个人平沙落雁,有四个人抬。”余沧海大怒,铁青着脸,向那少女道:“你爹爹姓什么?”那少女答道:“你这人当真是傻,我姓什么我爹爹自然就姓什么,我知道了,你和你爹爹一定是姓氏不同!。”余沧海大怒之下,心中却反而冷静下来,这小姑娘百般羞辱与我,定是有所依仗,那什么“**向后平沙落雁式”,是令狐冲这小子胡诌出来的,看来多半是华山派不忿令狐冲为人杰所杀,向我青城派找场子来啦。那点**之人武功甚高,难道……难通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在暗中捣鬼?想到岳不群在暗算自己,余沧海不由得一身冷汗,此人甚是了得,而且他五岳剑派联盟,今日要是一齐动手,青城派非一败涂地不可。意念及此,不由得神色大变。
余沧海大声道:“大丈夫行为光明磊落,哪一位朋友跟贫道过不去的,尽可现身,这般鬼鬼祟祟的藏头露尾,指使一个小丫头来说些无聊言语,算是哪一门子英雄好汉?”他身子虽矮,这几句话发自丹田,中气充沛,入耳嗡嗡作响。群豪听了,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一改先前轻视的神态。他说完话后,大厅中一片静寂,无人答话。隔了好一会,那少女忽道:“老师太,他问是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他青城派是不是英雄好汉?”定逸是恒山派的前辈人物,虽对青城派不满,不愿公然诋毁整个门派,当下含糊其辞的答道:“青城派……青城派上代,是有许多英雄好汉的。”那少女又问:“那么现今呢?还有没有英雄好汉剩下来?”定逸将嘴向余沧海一努,道:“你问这位青城派的掌门道长罢!”那少女道:“青城派掌门道长,倘使人家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却有人上去欺侮他。你说那个乘人之危的家伙,是不是英雄好汉?”
余沧海心头怦的一跳,寻思:“果然是华山派的!”先前在花厅中曾听仪琳述说罗人杰刺杀令狐冲经过之人,也尽皆一凛:“莫非这少女和华山派有关?”劳德诺却想:“这少女说这番话,明明是为大师哥抱不平来着。她却是谁?”他为了怕小师妹伤心,匆忙之间,尚未将大师兄的死讯告知同门。那岳灵珊听了心中却暗觉不对,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少女嘴里所说的,莫不是大师兄?于是轻轻拉了拉段天浩的衣袖,颤声道:“四师哥,她说的重伤之人,是不是大师兄?”段天浩心下为难,却也不忍她担心,只能骗她道:“决计不是大师兄,那个小尼姑说,大师兄救了她后,随即告辞,应当是办什么事去了吧。”说着向仪琳一指。
却见仪琳此时正是全身发抖,心中对那少女感激无比。刚才那一句话,她早就想向余沧海责问,只是她生性和善,又素来敬上,余沧海说什么总是前辈,这句话便问不出口,此刻那少女代自己说出了心头的言语,忍不住胸口一酸,泪水便扑簌簌的掉下来了。
那少女又道:“青城派有一个罗人杰,是道长的弟子罢?他见人家受了重伤,那受伤的又是个大大的好人,这罗人杰不去救他,反而上去刺他一剑。你说这罗人杰是不是英雄好汉?这是不是道长教他的青城派侠义道本事?”这几句话虽是出于一个小姑娘之口,但她说得爽脆利落,大有咄咄逼人之意。余沧海无言可答,又厉声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来问我?你父亲是华山派的是不是?”
那少女转过了身子,向定逸道:“老师太,他这么吓唬小姑娘,又算不算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算不算英雄好汉?”定逸叹了口气,道:“这个我可就说不上来了。”
厅中众人不由得暗暗称奇:先前见这小姑娘一副如不经风、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以为她是个柔弱少女;不一会,却又见她变身小魔女,把余沧海捉弄的无地自容;刚才,她却又对余沧海质问讥讽,言语犀利,针针到肉,说不出的辛辣。这个少女,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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